只见铜人丁站到里屋门外,伸脖张目的做望风状。铜人甲,铜人丙伸向四条牌墙,手忙脚乱的调换次序,低声商量摸到那张吃碰,让铜人乙摸到那张放铳。桃班二人目瞪口呆,暗中惊呼“这三个家伙居然在作弊!勾起手来算计铜人乙!”稍倾铜人乙走出里屋,坐回原位开打。牌局按预谋演进。陡然“啪”的一声,铜人乙打下一张。铜人甲推牌笑道:“啊哈,点个大铳。”另两个铜人立即起哄:“阿乙输的好惨!”铜人乙冷冷的道:“高兴太早了吧,手上几张牌数清楚没?”铜人甲低头一数,登时傻眼,按规矩十四张牌才能和牌,可面前的牌数竟只有十三张。
外面两人也看傻了,方知铜人乙借口撒尿之际,顺手偷拿了铜人甲的一张牌。差张本来没法成型,但铜人甲xìng子最急,只顾盯着桌上动静,不觉反上了铜人乙的恶当。游戏虽是小道,但几度转折起伏,已然透出人世间勾心斗角的险恶气象。铜人乙占得主动,连着追问道:“你说啊,你这牌叫什么名堂?”铜人甲给震住了,结结巴巴的道:“叫…...叫……”

恰好这时候红袖走近屋子,嘴里念叨:“是叫相公好呢,还是叫师哥好?小雪师妹眼下可麻烦喽。”自上次地宫学法后,小雪一直卧床静养。红袖奉命伺候,每天向桃夭夭报告情况。此时忽念出这几句,桃夭夭忙回头问:“小雪怎么了,她有什么麻烦?”

红袖道:“她说你整天瓜搭个脸,定是想龙百灵想的苦,想个什么法儿开导呢?我告诉她干脆身兼二美,小雪师妹兼做龙大小姐,不就解了你的相思之苦么?她问具体该怎样做,我说人家龙百灵那几声‘相公’叫得多带劲,**荡魄的,难怪主人为她害相思病。你要学会她那么叫唤,保证主人转忧为喜。呵呵,可这位小雪师妹哪,只会叫师哥,就是叫不来相公。着急又没招,当真麻烦的紧。”抿嘴一笑,娇声道:“其实这有何难,我叫得就特别象灵儿,不信你听着,相公…..相公!”

她在屋外瞎闹,娇媚喊声传入屋中。那铜人甲忽生灵感,理直气壮的回应:“我这牌叫相公!”后世缺张牌型叫做相公,想必就由此而来。铜人乙勃然大怒:“相你妈个公!”抓住抡拳猛揍。铜人甲奋力还击,一抬腿把牌桌踢翻,另两个铜人也凶xìng发作,咬牙切齿的打成一团。桃夭夭赶进去分开,四个铜人早已腿断手折。班良工收回金阳真气,褪去铜人的活力,俯身检查“这次试验失败了,修好这些家伙起码两个月,只盼能赶在中秋大战前再试一回。”

桃夭夭道:“不用试了,这法子行不通。”班良工犹不甘心:“铜俑表现很不一般,好象已有几分人xìng。”桃夭夭道:“的确出现人的xìng行,却是最坏的一类,jiān诈暴戾没天良,这么弄下去只会造出一伙恶棍歹徒。”捡起一枚象牙牌,端望片刻,叹道:“沉迷此物诱生恶xìng,让成千上万的芥子铜人上手,那可要惹出大祸。提升奇巧门战力的办法,我看rì后再议好了,”班良工跟着叹口气,只得收拾作罢。

玄门九阳到此已整顿其八,只剩丹药门没过问。把个方灵宝急的抓耳挠腮,一天往师尊处跑几十趟,拽着央求:“别人炼功热火朝天,单撇下丹药门守冷灶,师尊太偏心了吧,你那些奇妙法理多少传点给弟子嘛。”桃夭夭道:“不是不传,只怕你夹缠不清。”方灵宝道:“这从何说起?”桃夭夭踌躇半晌,跟他讲出实情:“丹药门究其根源,起自归藏易‘藏育化物’卦象,终达连山易‘yīn阳乐’等卦,中间须用易经六十四卦推衍结丹之理。丹理你已很熟悉了,难得是首尾两种卦理。”方灵宝道:“有何难处?”

桃夭夭道:“因三易牵连繁琐,我特将与丹药门相关的卦理编成歌诀。只简缩成二百六十八句,直切法义核心,万不可另生枝叶,这歌诀传给聪明清纯的弟子才妥。灵宝兄颠三倒四,口齿不清,传法中如牵缠罗嗦,非但炼不成浑阳仙体,本身法力也将大受损减。设或写成文字交给你,又恐法秘外泄引生不测。有此种种为难处,我才将丹药门传法的事留到最后。”

听过这番解释,方灵宝差点蹦上屋顶,气得直叫:“我颠三倒四口齿不清?!丹药门大首徒会不聪明!”恰值唐多多溜进屋玩耍,见两人高声争执,他就站在一旁仰着脸呆看。方灵宝也不知那根筋搭错,指着小孩道:“论聪明机灵,难道我还不如他?”桃夭夭闻言心动,寻思“这倒是条计策。灵宝兄虽然忠心耿耿,毕竟脑子不好使,丹药首徒须当另择贤士担任。现今临战用人之时,不好冷落人心,且教小孩儿跟他瞎缠一通,修不成仙体也罢。反正九阳提升过半,缺了丹药门也能排成真武阵。”打定主意,当下把唐多多拉到僻静无人处,教他背熟那两百多句真诀,转而再向方灵宝口述。

唐多多顽xìng惫赖,记xìng却极好,要不怎能背诵那拗口撅舌的摩诃降魔咒?经不起桃夭夭诓哄引诱,糖果玩具递送不迭,三天内记个滚瓜烂熟,复次念给方灵宝听。果然简明扼要,妙绝奇颖,方灵宝偶获心得,欢喜的手舞足蹈。但易理毕竟深博,许多细微处似存歧义,他自拟答案向唐多多索问求证。唐多多那管三七二十一,鹦鹉学舌般翻来覆去的念,眼看“方活宝”忽喜忽忧,忽而热锅蚂蚁似的团团转,只觉比逗狗戏猫还好玩,于是兴味盎然的陪着缠混。十几天下来,两个言行荒唐的惹事包,居然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传法讲道。

桃夭夭暗暗好笑,寻思“小娃娃闻法不明其义,免了泄漏之患。方灵宝求问不得其答,可免他思路走偏,旁生枝节的瞎炼,这不比我亲自传法好多了么?能不能悟道,全看他自家造化了。倘若竞德道会丹药门垫了底,正可撤掉他的首徒职位。”念及于此,觉得有点对不起方灵宝,笑着劝慰:“灵宝兄能行则行,不行则罢,莫要找我追根究底。唐小兄弟这般囫囵念述,应了‘惚兮恍兮,其中有象’的道旨,于你正当适合。”自觉此计妥善,殊不知因头已经埋下,玄门的惊天大变便将以此为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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