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的事情使得徐家上下乱成一团,第二天上午,得到消息的徐自立就骑马赶到了徐文所在的医馆,见到了处于昏迷中的徐文。
医馆里的大夫十分遗憾地告诉徐自立,由于徐文的下体被齐根剪去,所以即使徐文康复了,也将成为一名阉人。

徐自立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面色铁青地看着病床上的徐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徐家的脸面这次都被他給丢光了。

徐宗和一群徐家人跟着徐自立来到了医馆,大家静静地站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了徐自立的霉头。

此时此刻,徐宗的心情异常复杂,他没有想到谭纵竟然会让人骟了徐文,心中对徐文不由得有着几分愧疚。

不过,徐宗不得不承认,谭纵的处理方法无疑是最恰当的,这样一来的话,那个姘头的男人就成为了替死鬼。

“老四,你来一下。”良久,徐自立面色阴沉地走出了房间,经过徐宗身旁的时候喊了他一声。

现场的徐家人不由得看向了徐宗,毕竟做贼心虚,徐宗的一颗心顿时提起了起来,忐忑不安地跟在了徐自立的身后。

“老四,爹相信你二哥的事情与你无关,也知道当晚并不是你让放的箭。”来到了院落里一个荫凉的地方后,徐自立停下了脚步,神情严肃地望着徐宗,“从今天起,你接管你大哥手里的生意。”

“爹,大哥会好起来的,孩儿定当权力辅佐大哥。”徐宗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故意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一口就拒绝了。

“你大哥已成废人,如何能支撑起家里的生意。”徐自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伸手拍了拍徐宗的肩头,万分感概地说道,“老四呀,你大哥、二哥不争气,令徐家颜面扫地,成为了别人的笑柄,现在爹就指望你了。”

“孩儿一定竭尽全力,为爹分忧解难。”徐宗感觉徐自立刹那间好像衰老了许多,心中不由得一酸,眼眶变得红润了,他很清楚,徐文这件事情对徐自立的打击,远远大于徐武的死。

一直以来,徐自立都在精心培养着徐文,希望徐文有朝一日能顺利接掌徐家,现在看来,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徐宗接掌徐文手中生意的事情很快就在徐家传开了,徐宗的家里顿时门庭若市,徐家的人纷纷登门拜访,大拍徐宗的马屁,谁都清楚,徐自立此举意味着已经选定了徐宗为未来的家主。

望着那些前段时间还对自己落井下石、现在却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人们,徐宗有种恍如隔世的飘渺感,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在徐自立作出是否赶自己出徐家之前抢先下手,否则的话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灰溜溜地离开了苏州府。

“希望他不是我的敌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徐宗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他起身走到床前,望着窗外幽静的夜色,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

徐宗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谭纵,在徐文一事上,谭纵安排得天衣无缝,现场的一切都表明是那个姘头的男人在酒后骟了徐文的,这太可怕了,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人能作出如此精密的安排。

如果谭纵想要对付他的话,徐宗清楚,届时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相公,夜深了,怎么不睡?”忽然,一条柔软白皙的手臂缠在了徐宗的脖颈上,一名漂亮的女子笑盈盈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看来是老天在帮相公,令大哥出了这种事情。”

“以后在徐家,咱们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女子是徐宗的妻子秦婉,徐宗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柔声说道。

“嗯!”秦婉应了一声,温顺地依偎在了徐宗的怀里,她知道自己相公是个难得人才,心比天高,只是一直被徐文压着,如今徐文倒了,相公必定能一飞冲天,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徐家出事,赵家无疑是最高兴的,当徐文成为阉人的消息传到河东镇后,不少人家甚至燃放起了鞭炮,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赵炎和赵家的几个青年子弟为此还拉着谭纵去喝了酒,大家都认为这是徐家遭受的报应,实在是大快人心。

望着幸灾乐祸的赵炎等人,谭纵的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徐两家的恩怨实在是太深了,不假以时日的话,恐怕难以化解。

经过精心的照料,乔雨和赵蓉的身体逐渐康复,谭纵已经可以陪着乔雨在清河边散步了。

这天清晨,正当谭纵和乔雨在河边漫步的时候,沈四快步赶了过来,将一张纸交给了谭纵。

谭纵看了看后,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河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相公,怎么回事?”见谭纵神情有异,乔雨低声问道。

“经过对田记粮店过去六个月运出粮食的调查,他们很可能将那批粮食夹杂在别的粮食中,运到了白山镇。”谭纵望着缓缓沉进水中的纸团,若有所思地说道,“白山镇在昆山县西南部,与吴江县交界,临近山区,难道那些倭匪藏在山里,可是官军已经对那个地方搜查过了,结果一无所获,他们究竟能藏在哪里呢?”

“相公,看看不就知道了!”乔雨闻言,冲着谭纵微微一笑,她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我们有什么理由去白山镇呢?”谭纵扭过头,微笑向乔雨解释,“白山镇里肯定有对方的眼线,一旦我们贸然前去,或者派人前去探查的话,可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万一打草惊蛇,可就前功尽弃了。”

“能不能利用一下徐家呢?”乔雨忽闪了几下眼睛,巧笑嫣然地说道,“如果徐家和赵家在白山镇爆发冲突的话,那么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谭纵的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乔雨的肩头,笑着说道,“谢谢娘子,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谭纵是当局者迷,老想着不惊动白山镇里隐藏的地方,一时间忘记了他还有徐宗这步棋可走,就像乔雨说的那样,只要徐家和赵家在白山镇里惹出点事情来的话,他就有理由去那里探查了。

乔雨望了一眼谭纵按在她肩头的手,冲着谭纵莞尔一笑,其实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说,那么谭纵也会想到这一点。

“咦,那不是赵小姐?”正在这时,沈三忽然用手一指河沿的前方,有些惊讶地说道,“那个年轻人好像是徐家的人。”

谭纵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河岸的小树林里,赵蓉快步向这边走着,一个年轻人追在她的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

“咱们最好回避。”谭纵望了一眼赵蓉和那名年轻人,笑着看向了乔雨,恐怕赵蓉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她与徐家的人认识的事情。

乔雨微微一笑,和谭纵闪到了一旁的树林里,不久后,面罩寒霜的赵蓉和那名年轻人急匆匆地从他们的面前走了过去,两人边走边争辩着什么。

沈三告诉谭纵,那个年轻人是徐家的五公子徐行,是徐自立三夫人所生,看来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天晚上,徐宗收到了谭纵的信,他很奇怪,谭纵在信里让他在白山镇挑起事端。

“白山镇!”徐宗将那封信烧了之后,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脸上流露出狐疑的神色,他很奇怪,谭纵为什么要在白山镇出手。

虽然不明白谭纵的意图,不过徐宗还是按照谭纵的要求做了布置。

两天后,一个少妇哭哭啼啼地来到了赵家,找到赵百发后,二话不说就给他跪下了,嚎啕大哭起来,请赵百发给她作主。

少妇本是赵家的姑娘,十年前嫁去了白山镇,按照辈分,她应该喊赵百发为叔爷。少妇的丈夫在白山镇开了一个小酒馆,昨天傍晚的时候,镇上的几名小青年来酒馆喝酒,也不知道怎么,三言两语之间就对少妇的丈夫大打出手,少妇前去拉架,被领头的小青年一脚就踹倒在地。

那几个小青年不仅打了他们两夫妇,而且还将酒馆砸烂,少妇认出来了,领头的那个小青年是徐家的外甥,喊徐自立为舅老爷,看来他们是故意来找碴儿的。

少妇的丈夫被打断了几根肋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少妇气不过,于是赶来娘家,请赵百发为其作主:她的丈夫与那个小青年无怨无仇,对方很显然是冲着赵家来的。

面对徐家的挑衅,赵百发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立刻派人前去,准备将打人的青年送到县衙治罪。

谁成想,赵家的人刚进白山镇,就遭到了徐家人的埋伏,被打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原来,那个小青年得知少妇回娘家后,也跑来了河西镇,请徐自立为他作主:按照他的说法,是少妇的丈夫卖了假酒,他们气不过才打了他,如今少妇回赵家搬救兵,徐自立要是不帮他的话,他可就要被赵家的人欺负了。

经历了徐文和徐武一事后,徐家已经被外人耻笑,如果连这个小青年也保护不了的话,别人还以为徐家真的怕了赵家。

于是,徐自立就派了赵家的人跟着小青年回去,他们走的比少妇快,因此先行回到镇上,特意埋伏起来,打了赵家人一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

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由于这个酒馆事件,徐家和赵家竟然在在白山镇里爆发了一场规模巨大的冲突,白山镇大部分人都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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