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桂兰的哭声不怎么大,但是却极其的伤心。
冯刚一怔,慌忙拉开了门,但见老妈坐在堂屋桌子上也啜泣不止,肩膀一抽一抽的。

桌子上摆放着已经凉着的炒菜。

“妈,你怎么啦?”冯刚走到跟前,见老妈哭的伤心,心里也有些难过,柔声问道。

马桂兰只是哭泣,没有回应。

冯刚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平时看电视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女主角哭哭啼啼就最是受不了,要么换台要么走人,这时看着老妈哭的伤心,心里面就像猫抓的一样难受。

“妈,我错了,行不?求求你别哭了,喏,你打我,我站在这里站你打!”

冯刚来到老妈的面前,把屁股翘起让老妈来打。

可伤心的马桂兰现在也不打了,一边抽泣一边道:“我哭你不争气,我哭你没用。”

“我怎么不争气啦,我怎么没用啦?”冯刚奇怪地问道。

“你争啥气了?你有啥用了?你大姨的儿子都在别人公司当经理,一个月工资七八千;你二姨的儿子都考上了一类大学,就你连个大学都考不上,回到家里,

还整天无所实事,游手好闲,招惹是非,你是你气人不气人?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就能那么争气,那么听话,怎么我马桂兰生的儿子就这么没用啊?你爸刚走,你就在家里找麻烦找事。你还做生意收花生,你做啥子生意嘛,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我们冯家祖祖辈辈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要你收手你还不听,还弄的全村人都知道,你说你气人不气人啊?呜呜呜……”

马桂兰越哭越是伤心,泪珠儿簌簌而落。

冯刚看的听里颇不是滋味,正欲说话,这时马桂兰继续道:“我从嫁给你爸,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你爸老实憨厚,整天被村子里的人欺负,如果不是我,

你这家早就完了,我一个女人,撑这么大个家容易吗?而你读书读书没用,又不本本份份做人,你存心要把我气死是不是啊?呜呜呜呜……”

冯刚听的汗流浃背,道:“妈,我就是看着你不容易,所以我才准备出人头地,替你争口气的啊。今天的事儿你也看清楚了,摆明了就是他张家的人故意找事欺负人的嘛。还有收花生的事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到时候你就在家里数钱就是,你放心!”

“我怎么放心?我能放得下心吗?”马桂兰泪眼汪汪地看着儿子,“我都给你提醒过,这本就是李青川的一档子事,你抢了他的事情,他会给你好果子吃吗?”

“可我都跟他说好了的啊。”

“说好有屁用啊。李青川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他斗,你还嫩的多,他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妈,你想的太多了。反正李村长他也是为了赚钱,到时候我赚钱了给他一些不就得了吗?他没必要故意这样整我吧?”冯刚可不相信李青川会对自已使绊子,觉得妈妈是杞人忧天了。

马桂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刚才你和张家的人闹的事情那么大,李青川有过来说句公道话吗?他这是在故意看你的好戏呢,故意看着我们冯家和张家打起来呢。”

马桂兰这一提醒,顿时让冯刚无言以对了,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呢,他们事情闹的那么大,全村人都过来看热闹了,唯独他做为一村之长的李青川没有过来,这没道理啊?

马桂兰继续道:“你读书没用,不想出去找工作上班,你愿意呆在农村,我不怪你,我们家的地将来也是要有人来种,但是你就踏踏实实一些吧,做生意,真

的不是你能做的,我们一没关系,二没钱,怎么可能赚得到钱呢?你找你朋友借了钱,到时候你拿什么还给人家啊?冯刚,你踏实一些,在家里乖乖地种地,赚点儿勤劳钱,辛苦钱,用的实在,也用的放心。那收花生的事,你就算了吧。”

马桂兰是个保守的女人,不敢冒风险,是弄一千块钱捏在手里存在银行就特别踏实的女人,何况现在自已一家人过的挺好,不愁吃穿,还有几万块钱存款,在农村,只要不偷懒,过这一辈子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她知道自已的家底儿,再说那些那生意做起来的人,哪个不是有关系的,自已这家又在哪里找愿意扶持自已一把的关系人呢?

这时代亲戚都不可靠,亲戚都是天天算计着怎么让亲戚变贫变穷的呢。

冯刚知道老妈的想法,但是现在事情都已经打起了,怎么也不能退缩了吧?再说夏老师都向自已保证花生的销路了,自已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妈,你别担心,这次不会亏的,我以后也乖乖听话,绝对不会再给我们家里增添麻烦。”冯刚认真地看着哭泣的老妈说道。

话音刚落,屋子外面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好像有车子驶到了自家的道场上停了下来……

冯则过去拉开门,但见屋前停了一辆面包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来了几个中年男人。

“你们找谁?”冯刚问道。

其中一个皮肤略黑的汉子打量了他一圈,问道:“冯刚是你吗?”

“是的。”冯刚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见他们一行有六七个人高马大的壮实汉子,心里不由生出警惕起来。

“你就是冯刚?”

旁边一个看起来瘦小的男人显得无比奇怪,似乎没有想到冯刚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

六七个汉子都盯着冯刚。

冯刚也不惊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几位找我有事吗?”

开始发话的那肤黑汉子道:“听说你准备收购花生?”

“是啊。”冯刚点了点头,心想敢情他们是联系自已,准备把花生卖给自已的了。

冯刚热情地道:“几位吃晚饭没有,要不进来坐一会儿,吃了饭的喝口茶,没吃饭的一起吃顿饭,菜刚刚上桌,我们还没有开吃呢。”

“我们都吃过了。”黑脸汉子淡淡地道,认真地看着他,“你花生收什么价?”

“好点儿的两块三,差点儿的两块二,你们……有花生要卖?”冯刚笑着试探性地问道。

面前这几个人,确实都像极了庄稼汉子,十有八九是听到自已高价收购花生,所以就过来卖花生给我的,人这么多,应该是个大单吧?

却不想黑脸汉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的价有些高啊。”

“是啊,为老百姓做好事嘛,乡下人种点儿地,收点儿花生也不容易,我们能给他们多付点儿钱就多付点儿。”

黑脸汉子声音突然加重了许多,沉声道:“可你知不知道你砸了我们的饭碗?”

“砸饭碗?”冯刚一愣,看来事情并不是自已想象的那样发展的,“请问你们是?”

“我们跟你一样,都是收花生的。”旁边一人报明身份。

同行?是同行的过来了?

冯刚心念电转,当即明白了他们来因。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又有人出言不善地道。

马桂兰擦干眼睛走了出来,看到几人的阵势,听到几人的说话,心知不妙,又拍了儿子一下,道:“怎么样,又来麻烦了吧?”

冯刚没想到来的竟然这么快,而且不过比他们贵一些,他们竟然就气势汹汹的想要来跟我干架?

看来今天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冯刚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道:“几位,进屋坐一会儿吧,边喝茶边聊吧。”

当前的黑脸汉子摇头冷声道:“喝茶就免了,今天我们来,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把收花生的价钱降下一毛来,让大伙都有口饭吃,否则你就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到时候我们收不到花生,赚不到钱,我们不好过,你应该会更不好过。冯刚,你觉得呢?”

他又扭头对马桂兰道:“这位大姐,冯刚应该是您儿子吧?他收花生的事情您应该都是您决定支持的吧?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们收的平均价都是两块一,而你儿子却要收两块二三,这不是断我们绝路吗?这件事情您考虑一下吧。”

这黑脸汉子虽然面容粗犷,说话倒也有礼貌,让马桂兰心生好感,虽然在极力劝说冯刚收手,但是看着外人过来欺负自已家人,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

马桂兰想了想,道:“既然是做生意,就讲究一个竞争,我儿子收两块二三收得起,你们为什么就收不起呢?乡下人种点儿地也不容易,把花生收回来摘下来

然后晒干,中间流了不少的汗,你们又何必压炸这一些贫苦老百姓的钱呢?你们说是吧?乡下的老百姓本来就是弱势群里,走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被人压榨,你

们为什么就不能替种地的老百姓想一想呢?我看你们应该也都是农村出来的吧,知道你们父母种地辛苦吧,你们应该能够体谅穷苦老百姓种地赚钱的辛苦,是吗?”

马桂兰一番肺腑之言让在场的几个人无比动容,也的的确确说到他们的心坎儿里去了。

可是做生意的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岂会因为自已的一丝仁慈而让手里的钱给白白流出去?

略微的流露出哀伤之后,黑脸汉子又冷冷地道:“大姐,你这句说的极对。不过我们做生意也赚不得几个钱,我们得到的也一点儿辛苦费。在这东庆镇里,你

儿子收花生的价格一提起来,我们也被逼得提价啊,这样我们真的很难办。你算笔帐,一斤提一毛钱,十万斤就得多出一万块钱啊,这个生意我们真的做不起啊。

我们每一个人的家里都上有老下有手的,养家糊口都不容易,您又何必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呢?如果大家把规矩定好,全部定好价,谁收的多谁收的少,就靠各自的本事,这样的公平竞争,谁都能接受,但是这样乱了规矩可真的很不好办啊。”

旁边有一个脾气火爆的男人道:“你们要是不把价降下来,我就让你们一颗花生都收不到。”

“上一车我都亏了几千块钱,现在你还要提价,这不是要逼死我吗?想让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另一个也寒着脸说道。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也着马桂兰,也让冯刚有些难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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