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理工大学设计学院女学生艾莱娜.桑塔蕾丽在米兰球迷酒吧南看台后座与AC米兰03-04赛季新人保罗.亚特兰蒂尼约定,如果亚特兰蒂尼能在她没有提出要求的情况下主动做到她默默希望的三件事,即宣布双方进入恋爱状态。为此亚特兰蒂尼毅然接战,誓在一年之内完成这三件事,上演“爱的帽子戏法”。
第一球:“客场比赛后主动给我打电话,回来给我带礼物。”2003年8月29rì,米兰在摩纳哥赢得欧洲超级杯。赛后,代表米兰初次登场的亚特兰蒂尼从异国他乡一通电话直挂桑塔蕾丽的心门死角,并送出自己的第一枚金牌作为礼物。突如其来的长途电话仿佛40码外的远shè,意义非凡的珍贵礼物宛如优美绝伦的弧线,爱的帽子戏法第一球堪称一记世界波。

第二球:“主动到学校来看我。”2003年9月6rì,桑塔蕾丽入校办开学手续,亚特兰蒂尼提出陪同前往,遭到拒绝。在对方的严密封锁下,亚特兰蒂尼突入米兰理工大学,在足球场边接花花小子塔瓦诺.加利的助攻,得知桑塔蕾丽宿舍的位置,在宿舍门前晃过门房胖阿姨,成功与桑塔蕾丽形成一对一,最终得分。爱的帽子戏法第二球是突破层层防守的长途奔袭。

第三球:……

03-04赛季意甲第2轮,我在圣西罗替补上场梅开二度,最后时刻逆转比分战胜博洛尼亚,联赛处子秀完美谢幕。值此完美时刻,艾莱娜却说:“我们约定的那个帽子戏法,你没有做到,而且永远没有机会做到了。”

理工大学的球场上踢球的学生并不多,周一这样正常上学的rì子,没有帕洛斯基和加利那样的外来人口,场上基本是本校的学生,显得比较清静。男女之间的情感话题除了在咖啡店,居然还能在下午的球场边演绎着各式各样的戏剧冲突。我和艾莱娜就并排地坐那儿,我们之间的故事就像学生脚下的皮球一样,不知道下一脚会被踢到哪儿。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但严肃而坚定的语气似乎在告诉我爱的帽子戏法Gameover不是个玩笑。

“那么,第三球要怎么进?”我问。

她坏坏地说:“你猜呢?”

我说:“不会是第一场联赛要来个真的帽子戏法吧?”

“笨蛋!早说过跟进球没关系了。”她说。

“那……”我的脑海里快速地回放着前一天比赛中,包括比赛前后的所有细节。

“唉……”艾莱娜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其实和前面两个比起来,第三件事可能是我太过奢望了吧。你那天到学校来看我的时候,我既高兴又紧张,都已经这么近了,我好怕你做不到最后一件,我甚至想让那个什么帽子戏法的约定见鬼去吧,可是心里面总有一点点期待,想看看你到底能为我做到多少……”

“告诉我,第三球要怎么进?”我打断她的话,转身半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她和我对视良久,说:“快起来,别人还以为你在求婚呢。”

我回到她的侧面坐下,仍然望着她,等待着答案。

“就是……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用某种表示把第一个进球送给我……是不是……我想得太好了?”艾莱娜说完,低下头,脸上红红的。

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进球,是所有球员都会为之忘情狂欢的大事件,但我在那个时刻,只是从球网里捡起球表情严肃地跑到中圈开球点交给对方,继续比赛。

从理xìng的角度考虑,我有三个理由可以解释。第一,时间所剩无几,再进一球才能赢,我必须抓紧每分每秒;第二,进球后我也没有向别人有任何表示;第三,进第二球之后,我向你打出了“我爱你”的手语。然而,凝视着她的眼睛,我觉得任何解释都只会让她难过。愿望是没有替代品的,更是不能讨价还价的。艾莱娜投入那么多期待的时刻,得到的却是我冷漠的表情。要问我那个时候有没有想到她,还真没有,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再进一球,只想着胜利。而当我打进了第二球逆转比分后,球迷的欢腾、队友的祝贺、播音员激情的播报……圣西罗的一切都成为模糊的视野,我眼睛的焦点只有艾莱娜。也许在我的潜意识中,第一球还不足以献给她,只有胜利才够。

“怎么样?认输了吗?”艾莱娜问我。

我不知该说什么,正准备开口,突然,她双手捧住我的下颌,整个身体向我倾过来,脸贴在我面前。近了,更近……我的心中仿佛井喷一样涌出一股热浪,她的嘴唇已经紧紧吻在了我的嘴唇上。我的唇齿随着她微微张开,让她温润的舌尖缓缓地进入我的口中,与我的舌头触电似的碰了一下,渐渐地试探着,最后温柔地纠缠起来。我的嘴唇、舌头本能地配合着她的热吻,双手却直直地撑在座位上,颤抖着。

突然舌尖一阵疼痛,艾莱娜在我舌头上咬了一小口。她用和我交织在一起的唇舌扭动着说:“不许认输!”这句话的气息注入我的口腔,直接给我的大脑下达指令似的让我撑得快要发麻的双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腰,转过脸把她的嘴唇压在下面,开始主动地吻她。

“对不起,第三球,让你失望了。”我的嘴被她牢牢封住,艰难地说出来。

她的舌头一抽,嘴唇离开了我,双手依然捧着我的脸。“没有,我没有一点点失望,真的。”她说,“确实,我一直幻想着你进球后朝我跑过来,当着几万观众把进球献给我,但看到你捞出球一个劲地往回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最能感动我的是你那副认真、自信的样子。后来我一遍遍地回忆我是怎么爱上你的,想到的都是那些时候,训练的第一天就不服输地和舍甫琴科单挑,一个人在场上傻乎乎地假想着卡卡比进球,训练结束还不厌其烦地学皮尔洛的任意球,那些时候你脸上都是一副凶凶的,又自信满满的表情。保罗,虽然你没为我做到第三件事,但你已经让我爱上你了。Tiamo。”

“Tiamo!”我把她深深地抱在怀里。就这样,我和艾莱娜.桑塔蕾丽——我在意大利邂逅的第一个女人相爱了。

“不过,爱的帽子戏法第三球没打进也不能这么算了哦。”和我抱在一起的艾莱娜下巴在我的肩上一顶一顶地说,“算你欠我一件事,以后只要我提出来,你一定要满足我。”

“好的,亲爱的。”我说。完成她明明白白提出的要求,那可简单多了。

看见她身后的《米兰体育报》,我拿起来指着头版“我爱你”手语的照片对她说:“艾莱娜,这个表现你满意吧?”

“哈哈哈哈……”她一把推开我,大笑起来,“你很搞笑啊,跑到我这儿来还这样。”她学出我的手势,“在中国叫兰花指吧?”

“胡说!兰花指是这样。”我边说边比划着,“这样的意思是我爱你……喂,你就装吧,你在看台上不是感动地都哭了吗?”

“哭?才没有呢!”她昂着头,完全不承认。

“我都看到了,你捂着鼻子和嘴。”我学着她当时的样子。

“笨蛋!我那是在笑啦!”她狡辩说。

“明明是在哭,还不好意思承认。”

“没有!在笑!”

“在哭!”

“在笑!”

“在哭!”

“在笑!在笑!在笑——!”

艾莱娜告诉我,她一大早就买了两份《米兰体育报》,一份翻阅,一份做我的剪报,以后都会如此。这次她已经把我的头版照片和相关新闻裁剪下来贴在一本据说很有艺术感觉的jīng美本子里了。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本子,她坚决不给,说那是她的私人收藏,我只能看她用来翻阅的那份报纸。

在艾莱娜的指导下,我用意大利语交谈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但在读写方面还处于半文盲阶段,报纸上的具体内容还得拜托她念给我听。《米兰体育报》上除了米兰对博洛尼亚一战的赛况介绍,还有一篇专门评论我的文章,题目是“第一球,没有庆祝”。艾莱娜念道:“这位20岁的新人打进职业生涯首球后冷静的表现令人疯狂,他的这份成熟注定了他将决定比赛最终的结果,甚至有可能决定米兰的未来。”念到这里,她挽起我的手,头靠在我的肩上说:“也有可能决定我们的未来。”

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浓郁的橙红,我和艾莱娜伸出手,让“我爱你”的手语在天空留下了一对清晰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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