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米兰换人,7号安德烈.舍甫琴科下,14号保罗.亚特兰蒂尼上。”路易斯二世球场的广播播报。
估计比赛的解说员也只能依照我球衣背后的几个字来介绍我的信息。俱乐部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可能在这场比赛之前才完成了我在欧足联的注册,对外宣传更是完全没有,以致连“南看台的凯撒”弗里奥大叔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球员。就在这种神秘的气氛中,米兰14号——保罗.亚特兰蒂尼在摩纳哥路易斯二世球场横空出世。

踏上球场草皮,我听见看台上发出一阵惊讶的呼声,紧接着掌声渐渐响起。从边线到对方禁区,我真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让我仔细感受首次出场的兴奋,让我仔细聆听球迷欢迎的掌声。然而欢迎礼也只能这么短暂,因为当换人程序结束后,全场球迷的焦点都集中到了禁区前沿,我们的任意球大师皮尔洛就要秀他的脚法了。

皮尔洛把球放在地上,后退两步,叉着腰站着,看上去气定神闲,只等对方把防御工事张罗好。波尔图那边,巴亚在球门两根立柱之间跳来跳去,不停地测量着角度,指挥人墙的站位。组chéng rén墙的德科、M费雷拉、里卡多、马尼切等人紧张地挤在一起,挪着小碎步调整着。我站在人墙右侧的禁区线附近,被卡瓦略盯着。

主裁判一声哨响,皮尔洛启动了。短短的助跑,幅度不大的动作,小腿优雅地一撩,皮球从人墙右上方绕了过去,贴着球门右侧立柱入网,巴亚只作出了移动一步的反应。皮尔洛从助跑到起球,再到收腿,最后转身庆祝,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宛如油画般唯美。马尔蒂尼、安布罗西尼等人跑过来抱住他庆祝。我站在一旁,真想把刚才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再看一遍。

我在绿茵场上最初的记忆,就是这样的,就是安德里亚.皮尔洛这一脚美妙的任意球。

最后的10分钟里,我游弋在锋线上,获得过一次机会。当时加图索在右路向禁区内的我送出挑传,我想头球摆渡给球门正前方的里瓦尔多,但顶出的球打在卡瓦略身上变了方向,被巴亚接住。

很快比赛结束,米兰4-0完胜波尔图,队长马尔蒂尼捧起了俱乐部历史上第4座欧洲超级杯,我也幸运地在第一场比赛中就收获了一枚金牌。赛后看见穆里尼奥,他竟没有一点沮丧,只是一脸严峻地快速走出球场,他还要高傲地去面对记者会上的舌战。

2003.8.29(周五)摩纳哥·摩纳哥·路易斯二世球场欧洲超级杯赛

米兰4-0胜波尔图

第1次出场,第1次欧战出场

米兰:里瓦尔多9’西多夫31’舍甫琴科52’皮尔洛82’

波尔图:

米兰阵容(4-3-1-2):布冯/潘卡罗、内斯塔(西米奇)、马尔蒂尼、科科/加图索、皮尔洛、西多夫(安布罗西尼)/卡卡/舍甫琴科(亚特兰蒂尼)、里瓦尔多。

波尔图阵容(4-3-2-1):巴亚/P费雷拉、卡瓦略、若奥科斯塔、瓦伦特/M费雷拉、马尼切、佩克索托/德科(科斯蒂尼亚)、里卡多/麦卡锡。

回到更衣室,我们继续庆祝,几乎都光着上身,意大利男子从来不介意暴露,这是一种炫耀。加图索自不必说,只穿一条内裤,把香槟喷得满地都是;马尔蒂尼伸着胳膊和每个人击掌庆祝,他卷曲的长发、深邃的眼窝、清晰的肌肉线条就像是意大利的雕塑一样;平时看上去很瘦弱的皮尔洛此时六块腹肌层次分明地展现着,腰腹力量是踢好任意球的本钱。

“那脚任意球太漂亮了!”我走到皮尔洛面前恭喜他。

“那不算什么,这家伙最厉害的是电梯球。”加图索凑过来说。

“电梯球?”好怪的名字,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加图索减慢语速,握起拳头一上一下地比划:“对,电——梯——球!笨蛋独创的任意球踢法,不过他可不会外传。”

“不是不外传,只不过教给你你也学不会。”皮尔洛说,“小保罗想看的话,下次训练晚点走。”

“好!”我高兴得回答。

换上衣服,我拿出手机准备给艾莱娜打电话,一看有5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我顺手回拨了,“喂,您好。”

“保罗.亚特兰蒂尼!刚才换下舍瓦的就是你吧?”电话那头一个声音大叫着。

我听出来了,是“南看台的凯撒”——弗里奥大叔,比赛结束时我就想到他八成会给我打电话的。“是啊,弗里奥大叔,您看比赛了?”我问。

“哈哈,当然啦,我早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家伙,能赢阿尔贝托,那还了得!我还在想哪天跟安切洛蒂推荐一下呢,原来你已经在队里了,加利亚尼怎么也不告诉我,太不像话了……”弗里奥滔滔不绝地说着,周围也很吵。

“阿尔贝托他们也来了吗?”我问。

“来啦,阿尔贝托、我孙女、还有马奈那个混蛋!都在旁边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接电话的,我也不会把你的号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红黑联盟的纪律。”在电话里我确实听到了库拉乌迪嚷嚷的声音。弗里奥继续说:“我说保罗,你要是还当我是个朋友的话,有空就来我们这儿热闹热闹吧,我开的酒吧,叫南看台后座,艾莱娜知道在哪里,让她带你来。”

“好的,大叔,我一定来。这两天可能来不及了,下周一比赛结束我一定来。”

“对!下周一就是联赛第一场了,打安科纳,你这两天好好训练,周二过来好吧?”

“没问题,大叔!”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和弗里奥说完,我就拨通了艾莱娜的电话,向她报喜,她接电话的语气似乎还挺愉快的。我告诉她我答应弗里奥下周二去南看台后座,请她带我去。艾莱娜冷笑着说:“哼哼,我没说错吧?电话被打爆了吧?我才不带你去,你自己腆着那张明星脸一路问吧!”说了半天好话,她才答应下来,代价是我要请她喝那里最贵的酒。

由于周一就要到安科纳进行意甲首轮的比赛,时间很紧,所以当天我们连夜赶回米兰。

大巴抵达米兰内洛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艾莱娜躺在她的车里等着我。本来俱乐部是允许她随队前往摩纳哥的,但她说要让我独自锻炼一下,不能总有依赖感,执意不去。没她在的两天,我虽然能够应付大多数的对话,但总觉得心里空空的,见到她,还真是如隔三秋呢。

艾莱娜好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小嘴抿得很紧,双手抱在胸前,从微微起伏的胸部可以看出她的呼吸有点快,似乎很没有安全感。看着她的样子,我真不忍心吵醒她,就靠在车边等着,直到队友们车子的灯光和故意跟我打招呼而按的喇叭把她弄醒。

她打开车门,揉了揉眼睛,嗓音沙哑地说:“你回来啦?”

我赶紧坐进去,“辛苦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给你带了点礼物哦。”我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东西。

听说有礼物,她的眼睛顿时恢复了神采,但又故作平静地说:“哟,没想到你还挺有心的嘛。”

第一件礼物是我比赛前在摩纳哥买的香水。她一脸开心地拿过去,打开闻了又闻,很满意的样子。第二件礼物让她的表情变为惊讶,因为那是我刚刚得到的欧洲超级杯赛的金牌。

“你在开玩笑吧?”她瞪着大眼睛说。

“真的,真的是送给你的。”我认真地说。

她提醒我:“这是你的第一块金牌哦。”

“我知道,所以送给你。”我把金牌放在她的手中。

她看着这块金牌,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数三下,数到三之前你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一……二……三!好,这个归我了!”艾莱娜把金牌和香水都快速地塞进自己的包包里,看了看我,问:“还有吗?”

“嗯……还有我处子战的球衣,你要吗?”

“洗过了吗?”

“没有。”

“哼,那你自己留着吧。”说完,她启动了车子,往市区开去。

一路上,艾莱娜跟着车上的音乐哼唱着,看得出来,这个晚上她的心情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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