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10h:140a:cu:http:la66.时间流逝,随意交流了不少心灵异能方面的心得体会后,穆哈迪才从学院告退。
和天琴相比,拉姆的灵能者完全走的是不同的路子。对穆哈迪来说,了解一些他们的灵能心得可以起到他山之石的功效。虽然拉姆城灵能者们在灵能研究领域很有些傲慢自大,但他们的确有自大的资本。

比如说,大心灵术士伊斯迈尔提出了一个穆哈迪从没有认真思考的问题——灵能的力量来源是什么?在阿塔斯,人人都知道魔法的力量来自自然界的生命力。那么同样具有神奇效果的心灵异能,它的本源何在?

天琴说过,灵能来自智慧生命的内心。她说我思故我在,物质世界只是心灵观察到的假象。所以足够强大的心智可以驾驭世界,显现灵能。她的说法让穆哈迪想到了地球上的量子力学,世界的本质是一滩概率云,只有观察者的存在才能让它塌缩为现实。没有观察者的话,薛定谔的猫即生又死,处在概率叠加态中。

然而拉姆的灵能者却有个更简单,却是更疯狂的世界观。他们认为根本就没有客观世界存在,人们误以为是世界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一个超级存在的梦。

这种说法让穆哈迪想起了印度神话中的梵天,不过拉姆城心灵术士的这个版本要黑暗比地球上的神话无数倍。在学院里,伊斯迈尔询问穆哈迪,“你有考虑过,我们这个世界基本框架么?”

“基本框架?”穆哈迪不解,“我知道除了阿塔斯所在主物质位面外,还有内侧的元素位面和准元素位面,以及外层位面和连接诸位面的星界和燃素海。这就是我们世界的基本框架。?”这些话,心灵术士自己也不能肯定,因为这个宇宙图景上没有地球的位置。

“说的没错,但这不是‘最’基本的框架。”伊斯迈尔变形成了一个竹竿一样的怪物,只有脑袋还保持着人的样子,开始解说。“无论在内层的元素位面,还是在外层的巴托甚至天堂山,亦或是我们所处的主物质位面……你没发现这么一个事实么?所有的这些位面,都服从一个最基础的规律,它们只有三个维度。”

“万事皆三,这是诸位面的法则。”穆哈迪想起天琴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说的没错。”伊斯迈尔接过穆哈迪的话。“无论在主物质位面还是在哪里,我们都只发现长宽高这三个彼此垂直的维度。啧啧啧,这让小时候的我失望了很长一阵时间。要知道我第一次前往异位面的时候,还指望见到点什么新鲜东西呢。”

“按照古籍的记载,那些古代神明的神国,也一样是三个维度的。目前还没发现那个圣徒到了神国,发现自己一眼就能看到别人的正面和背面,外面和里面。就好象三维的我看看二维的图画一样。”

“法师们认为时间就是第四个维度,他们错了!”伊斯迈尔不屑的摇头。“我们心灵术士都清楚,时间不是维度,它只是一个力量领域。所以法师们的时间魔法,远远比不上我辈灵能者的时间异能。”

“但理论研究表明,更高的维度是存在的。”伊斯迈尔说。“很久以前,多元宇宙的第一个灵能者闭上眼睛,用灵能感受整个宇宙的时候。它发现了一种有规律思想的脉动,一种从所有方向都能察觉到的同一频率的脉动。”

“这种脉动,我们拉姆的灵能研究者称之为宇宙背景脉动。这个同一频率,在宇宙间任何地方都能感知到的思想脉动,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多元宇宙就是它的梦境。”

这推论相当牵强,不过看到伊斯迈尔一副癫狂的样子,穆哈迪只指出了其中最不合逻辑的一点。“你说这种宇宙背景脉动哪里都能感受的到,我怎么没感觉到过?”

“你实力不够,自然察觉不到。”伊斯迈尔理所当然的说。“阿塔斯上有几千万人,思想杂波干扰太多了。只有最敏锐最强大的灵能者,才可以捕捉的到那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脉动。”

“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这个世界是个梦的假说。”穆哈迪回答他。“但这和灵能者的修行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伊斯迈尔说。“这就意味着灵能者要想获得大成,就不能采取天琴那一套歪理邪说,只有拉姆的道路才是正路!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在发明用直接用灵能塑造思维定势之前,她甚至会割掉学徒的下丘脑来抑制情绪。”

“哦?愿闻其祥。”

“首先,你要知道,既然存在一个更高维度的超凡存在,那它肯定是一个疯子!”伊斯迈尔一脸正气的说。

穆哈迪皱皱眉毛。“这话怎么说?”

“高维生物,在低维存在眼里当然是疯狂的。这还用讨论?”伊斯迈尔摇摇头。“皮影戏的玩偶,会理解演出的内涵和观众的喜悦吗?”

“如果有二维世界的话,你觉得那些纸片人,理解的了我们的世界吗?它们的世界只有一个平面,怎么可能理解深度?我们世界的一些常识,对它们来说就是疯狂而不可思议的新奇概念。”

“可想而知,以我们的眼光来看。那个高纬度的伟大存在,一定是个疯狂到难以理喻,恐怖到难以名状,彻头彻尾的不可思议的存在。我猜哪怕接触到它真正思想的一个微小片段,也足以让任何人发狂死亡。”

疯狂之主,伊斯迈尔这么称呼那个高维存在。他还举出了一件佐证,来说明这个疯狂之主的真实性。

“……曾经有人发现过不属于我们多元宇宙的怪物。”大心灵术士说。“那些怪物被叫做梦魇生物,他们也是三个维度的生物,但却和我们不同。我们的第一,第二,第三维度,对他们来说是第二,第三,和从所未见的第四维度。他们为了进入我们的世界,不得不接受了一些改造,但即使如此,他们看起来也依旧无比怪异。”

“眼魔,就是这些梦魇生物中的一员。你要是见过眼魔,就知道这些梦魇生物看起来有多么诡异和违反自然。”伊斯迈尔说。

穆哈迪见过眼魔,那是大心灵术士三位一体在对抗巫王时变成的。长得像个浮空的大眼球,还长着一张血盆大口,果然很古怪。说到大心灵术士三位一体,他被巫王哈曼努用钉入天空法术打到了太空中,后来却没掉下来,不知道怎么失踪了。

“眼魔,和其他梦魇生物。并不像古代的阿塔斯那样信奉诸神。”伊斯迈尔说。“部分原因是它们中的强者自己就像神明一样强大,部分原因是在他们所来的那个世界,比我们的更容易接触到诸神之上的高维存在。他们知道诸神在疯狂之主面前多么苍白可笑。”

“这个疯狂之主的梦境,塑造了我们的宇宙。”伊斯迈尔说。“而我们的灵能,其实就是在通过和它的共鸣而发生作用!”

“这才是灵能的本质!这是天琴那一套冷静,压抑,自我控制的手法所不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灵能者要与疯狂之主共鸣,自己就先要疯的彻底。要想疯的彻底,就要敞开思想,让激情主宰自己……”他最后这么说道。

穆哈迪自己的总结就是,在拉姆的灵能者眼中,世界和印度教眼中的世界差不多。不过那个所谓的疯狂之主要比神话中的梵天要黑暗阴森的多,让这种世界观带上了一种怪诞而又疯狂的绝望感。

除了对世界观的探讨以外,穆哈迪还询问了对方关于心灵史学的看法。可惜拉姆的灵能者好像对心灵史学不热衷,伊斯迈尔甚至称那是杂耍艺人的把戏,上等灵能者根本不屑于去学。不过穆哈迪觉得对方有点言不由衷。

总结起来,虽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这些灵能心得对穆哈迪来说很有帮助。不过仅仅如此,还不够让他再突破一步,接触到第八层的灵能。

穆哈迪自从学习灵能,到现在也才不足一年时间。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他就从一个一无所知的初学者蜕变为一个七层灵能的强大心灵术士。固然是由于太初术士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是因为他在地球上接触到资讯极其庞大,见识远超超人。

从第一层灵能到第七层灵能,他几乎没遇到任何障碍,几乎是水到渠成就实现了突破。但是到达现在的水平之后,他却越来越觉得困惑。虽然和以前一样,每一天醒来心灵术士都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在增长。但是再也没有从前那种无所阻碍的感觉了。

据说心灵术士们在提升力量的过程中或早或晚会遇到瓶颈,有些瓶颈是由于对自身存在价值的否定,有些是对寻求力量有何意义的质疑……这些瓶颈因人而异,没有任何两个心灵术士,会遇到完全相同的问题。而不解决瓶颈,灵能者就永远无法提高。

穆哈迪觉得,自己可能也遇到难关了。但是他对制约自己的因素一无所知,也就谈不上解决。只能寄希望于日后,自己能发现问题的原因。

圣堂武士拜巴尔斯在学院外等他,一见到心灵术士出来,他就说:“疯子们的聚会结束了?”一副很不友好的表情。

“我想疯子是不会愿意和心灵术士并称的,所以还是叫我们灵能者就好。”穆哈迪说。“接下来我要回科温的宅子里。你可以回迪尔德利那里去复命了。”

“我求之不得,但我不能这么做。”拜巴尔斯拒绝了。“迪尔德利公主明确指示我要跟紧你。”

“如果她这么想,最好派个女圣堂武士来。或者她自己来干。”穆哈迪说。“我真不习惯有个男人一直跟着。”

圣堂武士嫌恶的皱起眉头,“能让我的一名同事免于受到和疯子共处的痛苦,是我接受这项任务的原因之一。”

“别疯子疯子的说个不停,”心灵术士说。“你得承认,我和拉姆的灵能者是不同的,我比较正常。”

“你和他们一样疯。”

“是吗?至少我没把人放在火上烤。”心灵术士指出。

“你站在一边,什么都没做,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正常人不该如此。”

“这我倒不否认。”穆哈迪说。“那我们这位正义感十足的圣堂武士,当时又在做什么呢?”

拜巴尔斯脸上又是一红,“别把我当成是你的同类,我早就设法限制灵能者毒害这座城市。也许现在拉姆人们还不得不看着活人烧烤并咬牙忍耐,但总有一天,你们这帮疯子会学会尊重正常人的准则。”

“我为这座城市撰写了几条法律,并协助其他人把那些最疯狂的灵能者关到学院里去……这才是正常人的所作所为。那些看着活人燃烧而兴高采烈的拉姆灵能者是一种疯子,你这样毫无反应无动于衷的灵能者是另一种疯子。世界少了你们会美好很多。”

“我很钦佩你为此付出的努力。”心灵术士说。“但容我指出,灵能天赋并不仅仅依靠血脉遗传。阿塔斯上每个人都有这种潜能,也许昨天一个人尚为平凡的丈夫或者兄长,一场刺激就能激活他心底的力量。灵能伴随智慧生命的灵魂本身,你妄图和灵能作对,就是在和人性本身作对。”

圣堂武士没有反驳,他扭过头去,装作不注意心灵术士的样子。

回到了科温的大宅,穆哈迪发现宅子里守卫们比平时忙碌的多。商队的人出出进进,驼着货物的毛驼一匹接一匹的跟着。它们背上的货物包括狩猎来的各种野兽,城外庄园收获的累累谷物,来自遥远城市的珍贵香料——价格超过等重的黄金。

仆人们议论纷纷,他们的脑海里盘旋着筹备一场宴会的念头。

在一道回廊里,拉伊娜找到了心灵术士。“他是谁?”她看到拜巴尔斯,好奇的问。

“拉姆公仆。”拜巴尔斯沉着的自我介绍。

女孩奇怪的看了看圣堂武士,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回心灵术士上来。“真高兴你回来的这么早,我还担心你要错过了呢。”

“错过什么?”穆哈迪奇怪。

“错过你的宴会啊!”拉伊娜高兴的说。“科温特意举办的,他说既然巫王有意和提尔和好,那么你的身份就不用隐蔽了,正该开个宴会庆祝一下。”

“宴会?”心灵术士说。“那倒是不错,告诉科温让我稍微准备一下。”

科温的人早就送上了宴会上用的服装,白色的袍子和提尔风格的头巾,以及一条装饰着很多宝石的腰带,上面有四个可以挂刀鞘的位置。王子送来的全套服装还包括一些金银饰品,不过穆哈迪不能佩戴金银,所以就把这些东西还给了送衣服来的仆人。那袍子上有一个黄金扣搭,他想了想,也一起撕掉了。

打扮完成,心灵术士在一面镜子里好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镜子里的男人身材修长,肌肉匀称优美,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庞,喉咙上可以看到蓝色的静脉血管,沉静的眸子深不可测。他抬手摸摸下巴,新长出来的胡子茬有些扎手,但是还很短,只是把他的下巴染成了铁青色。

这提醒了他,这具身体原本并不属于自己,它只有十七岁,所以胡子蓄不起来。而镜中那张脸也是个陌生人的脸。除了来自尼本乃,曾经是个亵渎者法师外,穆哈迪对镜子中的人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使用这具身体就了,有时候他都回想不起自己曾经的样子了。

“大人,准备好了么?”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

“已经好了,”穆哈迪说,“至少,再怎么准备也就是这样了。”

他推开门,拜巴尔斯,拉伊娜,和一个科温的仆人侯在门外。

“大人仪表堂堂,一派人才。”那个仆人谄媚的恭维。

“在尼本乃的时候,你可让很多学徒嫉妒过。”拉伊娜也说。“现在你看上去像极了你曾经的样子。”

“哼。”拜巴尔斯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催促道。“我们可以不要浪费时间了么?”

由于人数众多,科温把聚会的场所设在大宅的院子里。这样连佣兵们和宅子的仆人也可以加入狂欢了。

此时天色已晚,两只皎洁的新月挂在空中。和往常一样,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夜色天幕下,偶尔有魔毯飞过,那是拉姆的圣堂武士们在巡逻。

院子里点起了火把,作为照明。有几根火把烧的格外炽烈,将红润的光映照在宾客们的脸上。但是由于庭院很大,加上上菜的仆人们走来走去,所以投下了许多阴影。有些人就坐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看起来狰狞可怖。

院子周围的墙上落满了食腐鸟类,它们被食物的味道吸引过来,蹲在光秃秃的墙头一边梳理羽毛,一面打量着赴宴的众人。它们彼此之间不断聒噪,好像在催促聚会赶快开始。

仆人们早就在院子中间的地面上点燃了几个火堆,现在他们扑灭了火焰,拿出一些用胡杨木做的盆子出来。

科温的仆人们在盆子里把面发好,制成饼状。如果是用馕坑制作馕,会在面饼表面扎一些小孔组成纹,一是为了防止在烘烤当中变形,另外起到一些装饰作用。而这种利用火堆余烬做馕就没必要扎小孔了,仆人们把面饼埋在刚熄灭的火堆里,用炭灰覆盖。这样过上一会儿就可以取出来吃了。

一队穿着百褶战裙的卫兵手持长矛,站在院子四周戒备。他们身上都穿着虫壳板甲,外面套着罩袍,显得十分臃肿。由于火堆和火把的缘故,院子里很闷热,但是卫兵们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愤恨的盯着用餐的人。

科温的仆人和卫兵们并不是奴隶,王子是付给他们工钱的,只不过付给他们的工钱,差不多也就够他们勉强糊口罢了。

庭院里洋溢着欢笑的气氛,穆哈迪还是第一次见到宅子里有这么多人。心灵术士感受着几十把火把释放出的热浪冲刷过脸庞,这感觉在他的通感里好像被情人的手抚摸一样。人们接踵摩肩的挤坐在铺好的布垫子上,密密匝匝,仆人们只能小心翼翼的端着食物,在人群中穿行。

供大人们使用的用餐地点在庭院中心,这里布置了精致的地毯。食物则被乘在银质的盘子里摆在面前。

丰盛的餐饮是科温重金从往来拉姆的商队那里买来的,毛驼从遥远的伯德炽和艾布运来装在木桶里的枣醴。壳甲虫运来用昂贵的魔法箱子保存的奇珍异兽。城外的猎人送上新鲜捕获的猎物,农奴们则送来葡萄,萝卜,以及其他各种蔬菜。胡椒,肉桂,藏红……这些珍贵的香料像不要钱一样敞开供应,佣兵们甚至浪费了不少在地上。

烟熏的鸟肉和烤蜥蜴肋骨肉最受众人欢迎,宾客们大啖美食,吃的满嘴是油。用蜂蜜和干果做成的马仁糕也引的众人食指大动,更不用说上来的各种甜点,馅饼,以及风干的马肠子了。不少人一边吃,一边吮吸手指。

和其他地方一样,拉姆的饮食也以辛辣为主,所以心灵术士并不怎么享受这里的食物——由于没有痛觉的原因,他吃不出辣味。

科温用心精巧,居然还请来了吟游诗人和杂耍艺人。有个耍蛇人表演了一段用音乐让蟒蛇跳舞的本事,那蛇足足有人的大腿那么粗,盘起来比马还大,却服服帖帖的随着音乐荡来荡去,引得人群哈哈大笑。

有一群杂耍艺人表演的居然是提尔革命的戏剧,只见吟游诗人抱着竖琴,又弹又唱,从太初术士发明魔法一直唱到净化战争,又从卡拉克统治提尔城唱到守护者联盟策划革命。诗人一边唱,那些杂耍艺人就在一边表演。

穿着滑稽戏服的艺人们卖力的扮演者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巫王们和**师们,却只显得滑稽可笑。佣兵们一边吃肉,一边猛拍大腿,放声大笑。肌肉老爹在佣兵们中间,放屁打嗝,声弱奔雷。

戏剧的最**是表现革命爆发的片段,不知道是因为人手不足了还是刻意讽刺,这帮艺人找了两只狗一样的生物披上戏服来扮演珊瑚女巫沙蒂丽和圣堂武士泰西安。一开始还好,这两个动物似乎被训练的很不错,随着音乐又蹦又跳,还能和其他人对戏(自然是有人配音)。

可是表演到了一半,那条公狗一样的动物好像不耐烦了,径自丢下还在表演的其他人,跑去骑起母的那只来。哄堂大笑一时爆发,穆哈迪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该出手,制止这场亵渎的演出。

科温似乎也没料到这帮艺人敢这么表演,他摇摇头,向心灵术士解释。“宴会的准备工作是我的主管负责的,而这帮可怜的艺人们八成还不知道拉姆决定和提尔友好合作了。”

“没关系。”穆哈迪回答。“曾有位伟人说过,高雅的艺术表演能够让人超越野蛮,接近灵性。不过个人来说我更喜欢这种滑稽的低俗表演,让我觉得高人一等。”

“哈哈哈。”科温笑道,然后他站起来,制止了表演,音乐,以及众人的喧哗。

“今天,我们在此庆贺两件事。”王子大声宣布。“第一件事,是庆祝我的哥哥本尼迪克特走上了冒险道路。他被讨钱的债主追杀,躲到沙漠里去了。”他的声音很富有穿透力,应该是用了魔法放大的结果。坐在宅院远处的人也能听的十分清楚。

“第二件事,是庆祝穆哈迪大人获得大维奇尔认可,拉姆即将和提尔展开友好谈判。”他说。“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公开自己的身份了。”

庭院里用餐的人响起一阵应和,只听科温说道:“今天我邀请了城里的几位大人——萨菲尔·本·班德尔贝伊,图尔基·本·威利严贝伊,苏尔坦·本·纳伊夫埃米尔,萨勒曼·伊本·艾哈迈德帕夏,我的兄弟兰德穆王子……”

科温说了一长串人名,都是拉姆城内有头有脸的贵族,要么身居显位,要么腰缠万贯。

“……我也有幸邀请了来自尤里克城的著名角斗士肌肉老爹和他的佣兵团,以及二十多位逗留在拉姆的杰出冒险者,加上五十名平时在这间宅子里为我效劳的男女。”

“在某种程度上说,每个人,不论地位如何,都具有相同的价值。”科温说。“既然这场宴会有我们的提尔朋友出席,那么我们就按照提尔的新价值观,所有人一起享受食物好了。”

“音乐!”他说,那个吟游诗人立刻开始表演,这次他换了一首吹捧拉姆战士英勇顽强的曲子。节奏激烈,词句简单。

“希望我的招待还令你满意,穆哈迪。”科温坐在心灵术士旁边,凑过头来悄悄说。“另有一件礼物,我已送到你的房间。如果拉姆真的和提尔和好……那么我还需要你向珊瑚女巫以及泰西安国王美言几句,让我的产业不受损害。”

科温所说的产业,就是他的那门“保险”生意。他不但在拉姆搞得有声有色,似乎还想扩展到其他城邦去。提尔的支持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不然战事一起,商路断绝,他没准就要追随本尼迪克特一起破产了。

“我会帮你游说,但没有保证。”穆哈迪回答。“条件是你告诉我,那个你在沙漠里发现的,有穿梭时空能力的遗迹的位置。”

“成交。”科温点点头,淡淡一笑,接下来他询问了穆哈迪在灵能学院的见闻以及调查傀儡师的事。不过关于这些,穆哈迪也没什么好谈的,没过多久科温就转过身去和其他贵族交谈了。

肌肉老爹的佣兵们对受到邀请参加这样的宴会显得十分满意,他们又吃又喝,还用走掉的声音高声唱歌。科温的仆人们显得安静的多,不过他们吃的一点不少。

“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坐在穆哈迪另一边的拉伊娜这么说。“不用担心逃奴猎手和圣堂武士,只是享受的感觉真好。”

她拿起手中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枣醴,然后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穆哈迪,“在佣兵团里,最勇敢的战士会在这样的宴会上唱歌,然后被他吸引的姑娘们会在晚上偷偷溜进他的帐篷。”

“你溜进过别人的帐篷么?”

“没。”她说,又灌了一口饮料。“你不想唱一首试试么?”

这时候,正好有一个佣兵站起来抢走了吟游诗人手里的竖琴,开始自己弹唱了起来。可惜他走音严重,只激起嘲笑连连。很快,另一个佣兵取代了他,夺走乐器自己表演了起来。那些伴奏的艺人们十分不满佣兵们的捣乱,故意弹奏起滑稽可笑的音乐来,让他也成了笑柄。

佣兵们在找乐子,贵族们也不例外。科温的兄弟兰德穆王子正在对坐在贵宾席上的其他人宣布,他要解放自己名下所有的奴隶。其他贵族都很诧异,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听说了一个故事唉,”兰德穆王子身材中等,说起话来倒是大嗓门。“有个大奴隶主,原本是部落武士出身。他生得又高又壮,骑在马上,双腿能垂到地面。拔起仙人掌树,能扔出三帕勒桑远。因为他这么强壮,所以他以为奴隶们永远不敢反抗他。”

“结果有一次他去自己的庄园视察牲畜和作物的情况,狡猾的下人趁机把他锁在了兽栏里。结果这么一个武士竟活活被驯养的蜥蜴咬死了。可怜那群蜥蜴平时吃的都是人的剩菜,这下终于享用到鲜肉了。”

萨勒曼帕夏说,“这是在说不要小视奴隶么?最危险的刀是来自背后的刀。”

“不。”王子说。“这告诉我们,对待野兽要友好一些,至少先把他们喂饱。这样万一出了事,也不至于立刻被它们撕碎。”众人听了一阵大笑。

拉伊娜还没放弃劝穆哈迪献唱的念头,“你不愿意表演一下么?都说歌和马是沙漠民的两只翅膀,你在部落里生活那么旧,没有沾染他们的习惯么?”

“部落和部落间,习俗也是不同的。而且我虽然学过一些火歌,但天蝎部落是个精灵部落,歌曲也是精灵歌曲,在拉姆唱非人种族的歌并不合适。”

“有什么关系……”拉伊娜说,“要不这样吧,我表演一支舞蹈,然后你就唱一曲。”说完,也没等穆哈迪回应,她就站起身来,对伴奏的艺人大喊:“把那个吼叫的男人赶走,来一段真正的音乐!”

佣兵们中间有很多想要讨好女孩的年轻人,他们哄笑着把那个正在唱歌的人拉倒在地,用刀柄敲晕扔到一边。

她从一个佣兵手里拿过一把恰希克马刀,试了试重心。“是把好刀。”她称赞道,用力一挥。

心灵术士侧过头,“你太放纵自己了。”

拉伊娜看着他,“而你太压抑自己了。”

正巧她说完,伴奏的音乐就响起了。耐笛婉转的音色,乌德琴轻快的旋律,迪尔巴卡手鼓激昂的节奏挑起了所有人的情绪。不仅佣兵们,连贵宾席上的贵族们也被吸引了。

“我一直没问,她的舞蹈从哪学来的?为什么你连她的来历都语焉不详?”科温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哪儿学的。”穆哈迪坦承,目不转睛的看着舞者。“肯定是个大师。”

他说的没错,拉伊娜跳列兹金马刀舞比起跳肚皮舞,又是另外一种风情。那把刀好像活了一样,蛇一样的随着舞者一起旋转,飞舞。裙裾翻飞,长发披撒,拉伊娜伸展身体,尽显优雅的曲线。随着音乐的节奏,她转身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佣兵们纷纷拍手叫好,甚至吹起口哨。

高速舞蹈中按住挥动的刀锋是一件极其危险的表演,但拉伊娜每每能在间不容发的关键一刻准确无误的按住刀锋的侧面。她这一手本领,穆哈迪觉得她当个游荡者什么的都绰绰有余了。

列兹金舞的舞步很短,舞者每迈出一步,都要用脚跟狠狠的重踏一下地面。伴随着不断的跳跃和回首,伴奏的拍子越来越急。每到一个**,人们就以为这就是极限了,谁料到紧接着就是更激烈的**,更奔放的舞步。

刀影在她手里转成了一个圆,而她就像一个抽象的符号,诠释着致命,美丽,野性以及动感。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拉伊娜骤然一停,站定对穆哈迪说:“轮到你唱一首了。”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穆哈迪身上,心灵术士只好放下手里的一个果子,硬着头皮站起来。

起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唱什么好呢,穆哈迪心想,干脆唱唱地球上的歌吧,说不定能让这些阿塔斯人刮目相看。

众人的目视下,心灵术士集中精神,灵能力量像漫过了大堤的潮水,咆哮着寻找渲泄的地方。穆哈迪觉得差不多了,就对伴奏的艺人说,“你们可以休息休息了,我自带音乐。”

阿塔斯上的乐器,穆哈迪也许玩的不好,但是模仿声音异能,让他能够完美的模仿任何一种乐器的音色。而且还不止如此,这个异能也允许他制造出超出人耳听力范围的声音,有时候能发挥奇效。

用灵能造出来的音乐,比起真正乐器演奏出来的音乐,还有一个好处是它不会因为声源的位置而影响效果。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那声音是直接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的。

心灵术士用这个异能惟妙惟肖的重现了地球上的音乐,然后他唱起了一首著名的歌曲《拉斯普京》,他觉得这歌很和阿塔斯人的口味。

当然,为了不让人奇怪,他把歌词改得更加本地化一些。“从前提尔有个乡巴佬,身材魁梧模样好,眼神好似火在烧。懦夫们看到他,就想要逃跑。可提尔的女郎们看到他,就卖弄风骚。”

“他讲起故事,比诗人还有声情并茂。他也是另一种老师,女人们都渴望他的调教。”心灵术士唱到,粗俗的佣兵们被这歌的旋律和歌词吸引了,纷纷叫好。

火把的光随着音乐忽强忽弱,然后嗤的一声,冒出许多火星。接着,火焰的颜色就改变了。由橘黄转为橙红,又橙红转为亮蓝。

“王后的情人就是这个乡巴佬。风声走漏,他毫不害臊。全城数他最大条,难为他每天骑了又骑,还能屹立不倒。”

火焰的颜色变换,绿色的光照在心灵术士和宾客们脸上。“提尔简直成了他的天下,国王也不如他逍遥。国家大事他也随心所欲插上一脚,最拿手的,还是把姑娘们骑的大呼小叫。王后清楚他是一介村夫,却假装不知道。”

绿色变为妖异紫色,“他吃喝玩乐,拈惹草。人们还渐渐看出他野心不小,他们开始叫嚣:‘要给这个放肆的东西一点颜色瞧瞧。’”

“他的敌人们吼着:把他赶跑!女人们却恳求:不要,他没那么糟。而这家伙暗地里实在有些妙招。他是个牲口,女人们却贪恋他的怀抱。那天晚上一群贵族给他下了一个套。‘来和我们玩玩’,他们一再相邀。他果然来了,指望共度良宵。”

紫色变为猩红,让庭院里的众人看上去像怪物一样。不少听众跟着灵能制造出的音乐拍起了手。“……王后的情人就是这个乡巴佬……”有人跟着唱出了声。

“……他们在饮料里下了毒药,”穆哈迪唱到。“……他却越喝越来劲,口口声声说:‘好!’”

猩红变成阿塔斯太阳那种让人恐惧的暗红。“……他们一心想要他的命,怎肯就此罢休?……乱刀穿心,终于结束了他世上这一遭。”

一曲唱罢,佣兵们发出野兽一样的叫好声,佣人们则矜持的鼓掌。连科温和其他拉姆城的贵族也有些动容,艺人们的脸上则写满了嫉妒。“唱的太好了!”兰德穆王子说。“配得上我们这位提尔的勇士。”

他从手上摘下来一个黄金臂环,扔到穆哈迪面前。“送给你!”

心灵术士用灵能凌空接住臂环,直接扔到了佣兵群中间。“容我将您的美意赠与我的佣兵伙伴,没有他们我就不会来到这座伟大的城市。”

那金属臂环扔到人群中间,引发了一片哄抢和争吵。穆哈迪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个佣人给他倒满了葡萄酒。他拿起杯子反转,让酒洒到地上,然后拿起一个装马奶的水囊啜饮。

“无与伦比的表演。”拉伊娜在他耳旁称赞。“没想到你离开尼本乃以后,还学了这么一手。”

穆哈迪歪歪头,他看到有不少佣兵和仆人们在交头接耳,一边说,还一边偷偷打量他。“这是怎么了?”他问。“一首歌而已,似乎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可不仅仅是一首歌。”拉伊娜掩着嘴说,好像担心自己也会忍不住笑出来。“他们在偷偷羡慕你。”

“操控声音什么的异能是最低等的异能,连学徒都会。拉姆灵能者多得是,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灵能者是多,可是和提尔的沙蒂丽有一腿的灵能者,就只有你一个了。”女孩说。

“什么?!”穆哈迪惊讶的说。

“哈,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也是又气又吃惊。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是肌肉老爹有一次喝多了说的。他什么德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肯定是在吹牛,通过抬高你来自抬身价。”

“不过你的歌让他们更加相信肌肉老爹说的是真的。他们以为歌里的主角就是你呢。”拉伊娜眯起眼睛,看着穆哈迪,“这确实是吹牛吧。”

轰隆一声,庭院的一角发生了爆炸。

p.s.列兹金舞,最初起源于列兹金人。不过这种舞蹈的魅力使它流行于高加索地区的所有民族,许多少数民族在婚礼等庆典活动上都会跳起列兹金舞。跳列兹金舞的民族主要有:列兹金人、车臣人、印古什人、切尔克斯人、亚美尼亚人、奥塞梯人、阿布哈兹人、阿瓦尔人、格鲁吉亚人、阿塞拜疆人、鞑靼斯坦人和俄罗斯人(主要是库班河哥萨克和捷列克哥萨克),而且每个民族对列兹金舞的叫法还不太一样。

总体上来说,列兹金舞的动作非常热情奔放,所有动作都是外向的、打开了的,跳起这种舞蹈的时候就像对观众敞开了心扉。这种舞在很多时候,也会使用马刀或者盾牌作为道具,条件不好的时候甚至可以拉弓弦伴奏。有人比喻列兹金舞的舞者是活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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