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涯与萧玲珑正聊着,何伯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二人侧目看他一眼,却不似往日那种打趣玩笑时的神情。
“怎么了?”楚天涯与萧玲珑一并好奇的问道。

何伯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屋顶。

楚萧二人顿时愕然:不会吧,屋顶有人窃听?!

“我说,丫头啊,你也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应该是目明耳聪才是。怎么就听听不到家里来了只大老鼠呢?”何伯说着,一手快如疾电的拿起桌上一枚桃核朝上一弹。

“砰当”瓦碎,顿时听到屋顶“啊呀”一声惨叫,还有人在屋顶上打了几个滚,然后重重的摔到了院子里。

萧玲珑顿时目瞪口呆,“老爷子这一手暗器当真厉害,怪不得就连阿达都差点被你打成残废!”

“嘿嘿,打到大老鼠了,咱们去看看!”何伯又嬉笑起来。

三人便快步到了院子里,看到院中正有一团黑影在地上滚来滚去,还发出痛苦的哀号。

何伯掌着灯笼走近来,三人围成一个品字将那黑影挡在中间。

“喂,你这只老鼠打从哪里来的?”何伯将灯笼放着靠近地上那人的脸,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汉子,十分面生。

“别、别打、别打!”那汉子在地上蜷成一团双手捂着裆部,脸上青一片白一片的表情异常痛苦,豆大的汗珠就在往下滚。

楚天涯一看这情景便乐了,“何伯,你也忒坏了!”

萧玲珑马上转过了脸去,轻握拳头放到唇边掩饰,也是没忍住笑。

“那不能怪老头子啊,我又不是瞅准了打的,只能怨他倒霉点背。”何伯蹲下身来将灯笼照着那汉子的脸,说道,“喂,看你很面生,哪来的?竟敢到这里来讨野火,活腻了?”

“不、不是……俺不是来讨野火的。”那汉子被何伯一记暗器狠狠的打一记裆部,又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此时几乎只剩半条命,哼哼唧唧的道,“其……其实,我是一个好汉!”

楚天涯一听这话便乐了,咋这么耳熟呢?……哦,好像周星星的电影里曾有这么一句——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萧玲珑更是咯咯的笑出了声来:“好汉还爬到人家屋顶上窃听呢?你分明就是个穿梁过户偷鸡摸狗的小贼!”

“不、不是……”那汉子痛不欲生的捂着裆部,因为现场有女子他又十分窘迫,因此只好反下身来四足着地的趴在了地上,屁股却是放不下去高高的蹶了起来,活像一只沙漠里的鸵鸟将头埋在了沙子里。

萧玲珑忍不住捂着嘴要大笑,却又有些难为情,于是道:“我进屋去了,你们审问他罢!”

“喂,好汉。”楚天涯也笑了起来,问道,“你来此何干?”

“你、你该就是人称龙城太保的楚天涯,楚大官人吧?”那汉子趴在地上,脸贴着地,半死不活的哼哼道。

“没错,我是。”

“我、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哎哟我的娘喟,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何伯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是来找人的,哪有不走大门、却爬墙上屋的道理?我家少爷与少夫人正在房里甜蜜恩爱,却要被你这小贼看了便宜去。你说,你该不该打?”

“老爷子,你说什么呐!”房里的萧玲珑顿时急了,“我们……哪有!”

“我、我……一到晚上,我就忍不住要爬墙上屋!真是造孽啊,该打、是该打!”那汉子哭丧不己的哼道。

“我说好汉,你这职业习惯可不太好啊,这回吃大亏了吧!”楚天涯越听越好笑,问那汉子道:“你姓什名谁,找我何事?”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哎哟,疼死我了。疼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汉子仍是高蹶着屁股趴着,嘴里狂吸凉气。

“嘿嘿,老头子今番可算是治好了你的坏毛病吧?看你以后还习惯爬墙上屋。”何伯笑道,“我看你倒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细胳膊细腿身形枯瘦但精健有力,一双老鼠眼贼溜溜的,身手亦是十分轻盈敏捷。想必你轻功是练得不错,平常该是干惯了梁上君子的勾当。”

“老爷子厉害!小人本姓陈,因为平常习惯了飞檐走壁,专干些顺手牵羊的无本买卖,又因身体瘦小,便有了诨号就叫做‘小飞鼠’,众家兄弟都叫我小飞。但小人做买卖也是有规矩的啊,非是贪官污吏或是为富不仁的大户,不去下手……哎哟,难受、疼!!”小飞趴在地上直哼哼。

“那你就少说两句废话——直接说,来找我作甚?”楚天涯笑道。

“是我家寨主夫人让俺来找楚大官人,还礼报恩的!”小飞说道,“小人趁天黑才敢进了太原城,刚刚才打听到楚大官人的家宅。却是旧习发作忘记了走正门,没长个心眼一不留神就蹿上了屋顶。这不刚一上去,就被老爷子一个暗器打下来了……哎哟喂,这什么暗器啊,这么阴损毒辣!”

“嘿嘿!”何伯笑得牙都要豁了,还刻意问道,“打到哪儿了?我有药,帮你治。”

“还能是哪儿!……蛋哪!这简直就是要被阉了!”小飞声嘶力竭的哭号道。

楚天涯都快要笑出眼泪来了,屋里的萧玲珑也是笑得趴在了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笑得浑身直哆嗦。

“好了,不笑了,说正经的。”楚天涯好不容易止住笑。

“便是你们三个一直在笑,小人哭的心思都有了,何曾笑过?”小飞趴在地上,呜呼哀哉的道。

楚天涯笑道:“方才你说,是你家寨主夫人让你来的,她是何许人?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什么寨主夫人呢?”

“楚大官人还可曾记得数日前,你曾在富兴客栈救助过一个名叫张仪敏的女子?”小飞说道,“她便是我家寨主夫人!”

“什么,不会吧?”楚天涯与萧玲珑都同一惊讶道。

“起初不是,最近才是的。”小飞说道,“原本她兄妹二人是与几位来太原经商的乡邻结伴,要回老家临安重新安家落户的。其实,她的几位乡邻之中,有一位就是我们寨主大哥……大哥从小就喜欢张姑娘,此次异地重逢,便动了娶她为压寨夫人的意愿。于是大哥使了个计策先将她们兄妹俩哄出了太原城,然后半道*她们请上了山寨。”

“岂有此理!”楚天涯顿时怒喝道,“什么狗屁好汉,你们这是强抢民女,还敢来告诉我?!”

“大官人息怒,且听小人把话说完……哎,我这说话都有点接不上气儿!”小飞可怜巴巴的哀号道。

“那你坐起来说。”何伯一把就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将他放到了院中的桌子上,拿拐杖指着他道,“老实回话,一句也不许讹诈。否则,老头子再赏你两颗暗器!”

“别呀!……那还不得碎了!”小飞抹了一把冷汗,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道,“早知道要倒这么大的霉,我就不来了!”

“少废话了,说正事。”楚天涯正色道,“张姑娘被你们寨主绑了,现在怎么样?”

“没绑,真是请上山去的!”小飞的两条眉毛撇成了八字,说道,“出城以后,我们大哥就表明了身份,也对张姑娘说明了心意,要请她们兄妹上山,从此照顾她们。愿与不愿,全在于她们兄妹二人的意愿,并无半点强迫。张家兄妹见我家大哥一番拳拳诚意,再加上三人又是幼小的玩伴彼此十分相熟,感情也是不错,因此张姑娘便答应了嫁给我家大哥!——真的,小人所言句句是实!否则,小人又哪里会专程回龙城来找楚大官人,替我家寨主夫人谢恩呢?”

三人听了,都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

何伯点了点头道:“少爷,他说的好像是在理。如果那个张姑娘是迫于淫威而委曲求全,他们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再将此事泄露给少爷。”

“是啊、是啊!一看老爷子就是老江湖,这种事情,假不了!”小飞急道。

“这么说,张仪敏摇身一变,还变成山寨的压寨夫人了?”楚天涯笑道,“也罢,总好过她孤苦伶仃的没人照顾。现今这混沌世道,反正是良民难做匪盗逍遥。只要你们大哥对她是真情实意,那她做了压寨夫人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大哥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哪,绝非是那种欺男霸女的肖小之人!”小飞正色的大声道,“河东一带,谁不知道西山孟七郎的名号!”

楚天涯与何伯对视一眼,一同迷茫的摇头,“没听说过啊!”

“呃!……”小飞尴尬的怔了一怔,苦笑道,“好吧,其实我家大哥姓孟讳德,家中排行第七。我们的山寨名叫青云寨,名列西山十八好汉寨之一。”

“青云寨老头子倒是听说过,却不曾知晓,何时换了个姓孟的做寨主?”何伯说道,“西山十八寨好汉,和尚洞的势力最大,有一半的山寨都归附于他;其次便是青云寨。此寨以前是个军堡,后来因故荒废了,其中的许多军汉与贼盗就伙结到一起,占山为王。据闻,青云寨历来与和尚洞不和,纠结了另一半的山寨与和尚洞分庭抗礼常年征斗。因此,西山十八寨好汉,实际上是分成两大派——便分别以和尚洞与青云寨为尊。”

“老爷子真是见多识广,说得一点没错。”小飞顿时对何伯肃然起敬,说道,“以往青云寨的大寨主确实不是我们孟七哥,是一个叫龙洋的龙寨主。那厮是个心胸狭窄贪得无厌的小人,专带着众家兄弟四处打家劫舍欺负良民,却又不敢对抗官军或是西夏北辽的外寇,只知道窝在山寨里享自己的清福,却让兄弟们在外面替他拼命。再加上他忌贤妒能不容好汉,使得青云寨一天不如一天。后来孟七哥一怒之下杀了那厮,咱们兄弟都服了孟七哥,就推选他做了新的寨主。”

“原来是这样……好吧,我知道了!”楚天涯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听起来,那个孟寨主却像是个不错的好汉。但这只是你一面之辞,他日要亲自见面了才可相信。”

“寨主说了,若得方便,一定会带着夫人来当面拜谢楚大官人的!只是近日太原城中仿佛是有什么大事,因此进出盘查极严,寨主才没亲自来。”小飞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绣布囊递给楚天涯,说道,“这便是我家夫人送给恩公的谢礼,请楚大官人一定要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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