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欢垂下眉眼,紧绷的神经虽然松弛了几分,但始终还是说不出来的惶惶。
就像上次的游轮事件,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她抿唇问岳霖,“我可以去看他吗?”

岳霖看了眼风行,点点头,“我们明天上午一起过来接你,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哪里都别去。”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

风行看上去不太担心,她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她始终无法安心。

一整个晚上,她醒醒睡睡的等着天亮,甚至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真的睡着。

天一亮,她就起床了。

上午九点,风行和岳霖驱车过来。

前面是安珂开车,岳霖跟池欢一起坐在后面。

后面的风行开的是自己的车。

原本以为手续会很麻烦,或者说劳伦斯会让人卡住不让她见墨时谦,但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过一次探监只能见一个人,所以风行和岳霖在外面等。

她一个人坐在会客室。

等了足足十分钟,狱警才从里面出来,以一种很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抱歉,墨时谦先生说他不愿意见池小姐您。”

她眼睛蓦然睁大,人一下就站了起来,“不可能。”

狱警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池小姐,您请回吧。”

池欢手撑在桌面,坐着时惴惴不安的脸在此刻显得冷艳而咄咄逼人,她落字清晰,一字一顿的道,“他有权接受探访,我也有权看他,你们凭什么不准?”

她冷冷一笑,“被人授意么,公职人员违反法律规定,要不要试试看闹到媒体跟前,你们会不会被问责。”

她这么说,虽然有施压的成分,但也的确有几分虚张声势。

狱警无奈的道,“池小姐,您有权探监没错,但墨时谦先生他也有权拒绝看您,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您就是带律师过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不可能不见我。”

狱警耐心的道,“他只是不愿见您,但他说,如果今天您不是一个人来的话,他可以见陪您来的人。”

池欢瞳孔微微放大,咬住了唇。

她没办法,出去跟风行和岳霖说了情况。

风行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灭,起身站了起来,单手插入裤袋,淡淡的道,“我去。”

于是池欢跟岳霖坐在原地等。

岳霖低头看了眼她坐在自己膝盖上动来动去,一看就知道是神经紧张不安。

他出生安慰道,“你别担心了,你见他跟风行见他都一样,能见到就行了。”

“他为什么不见我呢?是不能见,还是劳伦斯不让我见,还是……他真的不愿意见我?”

岳霖皱了下眉,“可能是劳伦斯不想让你们在这种情况下有交流的机会。”

她喃喃的道,“希望只是这样。”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风行出来了。

池欢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他冲了过去,“怎么样?你见到他了吗?他怎么样了?”

风行神色自如,看不出什么异样,低头看她一眼,嗯了一声,“见到了,没事,说起来他虽然很多年没进过监狱了,但也不是头一回,走吧。”

他这么说,池欢似乎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就像是想开口说什么,但又找不到台词。

“他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叫我盯着你照顾好你,别他一个不在又出上次游轮的事情。”

她有些失落,“哦。”

没有再多停留的理由,池欢只能跟着他们暂时回去。

可是见不到他,她心里还是空空的。

池欢今天穿了一件超大的军绿色棉服,帽子上的毛蓬蓬的,腿上是过膝的长靴,全身裹得很厚实。

因为现在是最冷的时候,也为了见他的时候不让他觉得她不会照顾自己。

一出警局的门,岳霖就顺手把帽子给她戴上了。

她跟在他们的身后,双眼几乎无神。

才踩下第二级阶梯,她的脚步就停住了。

天还是下着雾蒙蒙的小雨。

风行走在这冷湿之中,岳霖撑着一把伞,伸手的罩过她的头顶。

见她停下,岳霖挑眉问道,“怎么了?”

风行比他们快两步,闻言也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们。

池欢直直的看着他,“他是不是受伤了?”

风行的表情告诉她,她猜对了。

池欢转身就往回走。

还没走出两步,手腕就被扣住了,阻止了她的动作,“池欢。”

她用力的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你放开我。”

“他不想见你,你进去也没用。”

风行有些头疼,女人太蠢让人烦,可希望她蠢的时候,她偏又聪明起来。

“不愿意见我?受伤了就不愿意见我?”

池欢深呼吸一口,调整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受伤了,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可以见了?”

风行眉头拧了起来,淡淡的道,“他不见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乖乖听他的话,嗯?”

乖乖听话?

乖乖听话的意思就是明知道他受伤也要忍住不去看他?

因为她身上很大的棉衣,将女人的身形尤其是脸蛋反衬得更加娇小,皮肤在湿冷的风中有些木,“我不是傀儡,可以做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想让我担心,可我看不到他,只会更担心,何况有时候,人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更恐惧。”

就比如此刻,他不让她见他,她只会想象着他到底伤的多严重。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劳伦斯不会不留余地。

料峭的寒意。

风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见面,对你们更好。”

“那只是你们认为的。”

这个你们,也包括了墨时谦。

虽然有些违反规矩,但在岳霖的安排下,池欢还是见到了墨时谦。

当然,这一次,他大概是猜到了什么,没有再拒绝。

会客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看清楚他面容的那一刻,即便是想象过也预料到了,但池欢还是觉得自己胸口的心脏,被蓦然之间,狠狠的捏住了。

生疼得窒息。

只是幸好,眼泪没有掉下来。

因为不能哭,于是忍住了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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