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跆拳道馆出来,荆城垣身子极其难受,大概是经历了一场几乎透支的打斗的缘故,她觉得连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好不容易拖着灌了铅的步子上了公寓,才假寐了一小会儿,就被自己的新款青花瓷i6吵醒了,她顿时气节,真恨不得的抓起那个还在‘吱吱’震动的手机砸掉,但想了想,挺贵的……那还是翻开了盖子看看是谁的来电吧。
“喂,谁啊?”荆城垣睡眼惺忪的吐出口气,声音有些迷糊。

“妹妹,想哥哥了吗?”一个声音传来。

“嗯,想呢……”她随口答道。哎?不对,我记得我是独生的来着,哪来的哥哥?想到这,荆城垣忽的有些清醒了,当下发一声喊:“打错了!”

“喂!喂!”另一边的的葛杰喊了N嗓子,回答他的却只有嘟嘟声了。

“这头猪,看来在睡觉啊。真没脑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一边流哈喇子一边接的电话!”他苦笑着,按了一串号码又拨了过去。

“还有完没完啊!我说你丫的……打错了!”

“我是葛杰!”

“葛杰?我就得有这个人来着,等等,让我想想。”

“什么?”葛杰哭笑不得。

“哦,葛杰啊!你个死人这几天干嘛去了?”荆城垣这会儿,终于算不迷糊了。

“哥哥我一直在家无聊呢,无聊的都快闲出个屁来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也不打电话给我嘘寒问暖的,还得哥哥我主动来问候你!”

“嘿嘿……”荆城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都放假了,也没看到李明,江海他们的影啊?”她接着问道。

“江海兄弟在家租了一箱子肥皂剧磨时间……不过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的……李明这小子脑袋不正常,大概在外地采风吧。胖子在小吃街住下了,那家伙臊得慌,不把钱吃光指定不会出来的,花蕊不晓得。”葛杰道。

“你在吃面?”

“你怎么知道的?”葛杰惊讶的问道,说完还卷了一大把面条塞进嘴里大嚼。

“你吃方便面的吮吸声让姐姐我恶心!”

“呃……”

“看你就这副德行!给我向他们问个好吧。姐姐继续关机睡觉,你小子别来骚扰我了。”说完,荆城垣按下了关机键,丢掉手机继续跟周公约会去了。

“恶女!就没说过我好话!”放下电话,葛杰咕嘟咕嘟的将碗里残余的面汤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道:“这康师傅也他娘的太不地道了,前几年蔬菜包还有几块芝麻粒大的牛肉,现在就剩胡萝卜了。你咋不叫红烧大萝卜面呢?”在拐进厨房的那一刹那,他犹不解恨:“别逼老子改吃大白象!”

葛杰不会洗碗,在他的人生观里,洗碗可不是纯爷们的事,那自然是女人该干的义务。咳咳……因为目前还未能找到理想对象,所以暂时只能用洗碗机代劳了。

“兄弟,这几年辛苦了。等有了老婆,哥一天三炷高香把你供着!”说完他打开了机子的透明玻璃门,将一叠叠脏兮兮的碗筷丢了进去。如果这机器是有思维的,不知道听了这番话又会做何感想?

换了衣服,喷了啫喱水。葛杰臭美得在镜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哼着小调扭开了门锁,既然发了奖金,自然得采购点东西。张国荣他们老一辈的正版专辑,今天能尽情的拿了。

可是,刚打开的门却又给他“哐当!”一声关了起来。自个还捂着鼻子退了好几步。

“熏死人了!”迎面扑来的一股股臭鸡蛋味让他有把刚吃了的面吐出来的冲动。

原来,门口处,直挺挺的躺着一只猫,耷拉着舌头,两个眼睛涨的跟乒乓球似地。脖子上不知道被哪个心毒的家伙栓了一条铁丝,血都挤出来了。看来是给活活勒死的。臭鸡蛋的腥臭就出在它身上,这不,几只绿头苍蝇还伏在猫尸上大口吸食,久久不愿散开。

“那个混蛋这么没道德素质!放只死猫在老子家门口,咒我啊!”葛杰再也忍不住,指着手粗骂了一句。

骂归骂,不论如何。这摆在眼前的问题还是要先解决的。不然要是放这儿不管不顾,等发霉发馊了可就老恶心了!作为一个正常人,您老不能总坐在苍蝇飞机场边上安逸的吃饭睡觉吧?葛杰撅着嘴,踮起脚尖跑回厨房,还好上次包西瓜的保鲜袋还有半卷,他撕了一条套在手上做手套,抓起那只倒霉的猫丢进了楼道垃圾桶。说句题外话,在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垃圾之间,他还犹豫了下。

“哧!”公用洗手间里,葛杰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可无论怎么冲,也洗不掉指间袅绕的那一股子臭气,在用了大板块肥皂依然无果的情况下,他放弃了。

“还是待会顺路买瓶洗手液和空气清新剂吧!”想到这葛杰赶紧烘干了手上的水渍。拦下了一辆的士,往全市颇为有名气的魔耳音响进发。

魔耳音响整体店面还可以,但有一点很特殊,它们卖的唱片都很贵,不是一般的贵,是贵的离谱!据说是因为原版封装的缘故。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客人的,因为不同的产品满足不同需求的人,这是亘古不变的商业道理。

葛杰已经到了这里,不过貌似营业小姐则是给出爱理不理的样子。在她看来,这样的古惑仔可见的多了,一般都是神气气的跑进来显摆身份,结果看了几下价格,就没胆子的吓跑了。现在,该营业小姐正双手环抱着,站在一边准备好了看葛杰的笑话。不过她好像真有点门缝里看人了。当葛杰眉头都不皱的将第十张来自张国荣的专辑放入推车后,她连忙赶上去又是推荐又是恭维,显出了一副老套职业媚态。前后判若两人。这点葛杰其实是知道的,他没说什么,这状况,在现今的社会早已司空见惯。等他走出了店门,那个女营业员还没回过神来……

张国荣,张学友,刘德华这些老一代的天王专辑葛杰今天都买了不少,可谓是收获甚丰。不过与之对比起来,钱包就干瘪瘪的了。这小小的一包花了足足两千大洋呢!唉!葛杰叹了口气,咱还剩下30块零八毛,别出洋相了。买完洗手液就回家……

出租车很快,这段路也就花了十几分钟。回到家门口,他没有立即掏钥匙开门。而是拧开空气清新剂的封皮对着四周就是一阵猛喷,雾状的气体立即纷纷扬扬的漂浮起来。各界这个人,虽然不是太爱干净,但也不是很脏的那种,怎么说呢,取中间值吧。这不,在屏住呼吸将整整一瓶全部用光后,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柑橘味。就是香精有点重了。不过,比腐烂的臭气好。

“烦心事被伟大的葛帅哥三两下解决,我也该休息会喽!”葛杰舒服的伸了伸懒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末了,还嫌不过瘾,干脆直接摊在上面了。

“哗啦——”这是,墙上张国荣的海报被风刮了起来。一般还粘着,另一半不安地兜着圈子,猎猎作响。

这声音不大,但很是折磨人。坚持了几十秒,葛杰终于受不了了。

“我说老偶像哎,看我买了你的专辑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搞得我都蛮不好意思的了!”他自个逗自个的开起了玩笑。边说边爬了起了。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幽默的细胞。

刚走了两步,葛杰又停了下。“咦?我明明记得早上窗子是关了的呀?怎么会有风。”

想到这,他目光转向了窗台。两片玻璃,扣的很严实,还真不像打开的样子。

“这下就奇怪了。”葛杰有点抓狂,脑袋像灌了一坨浆糊。

想了几分钟,还是没摸出门道来,他也就索性不管看起了自己的体育节目,今天是一场羽毛球对决,很是精彩。葛杰喜欢这个,所以看着看着也不由得入迷了。就在加拿大的那个女选手快要扳回局面的时候,窗外大煞风景的隐约传来了似婴儿啼哭的叫声:喵…………呜…………喵呜…………声音凄凄惨惨戚戚,间杂中竟然还掺有女人的咆哮。声音不太清晰,但却好像附着了一种超凡的魔力把电视音响的大分贝完全盖住。

“他妈的,早上才冒出一只死猫,现在怎么又有猫在我家楼下发情了啊?老子前世是猫投胎的啊!”葛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愤怒的将把玩在手上的胶布一把砸在桌子上,站起来就朝窗台走。他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在捣鬼!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可他屁股刚一离开椅子,声音又奇迹般地蒸发了……与此同时,原本生动的电视画面没了,转而是一波接一波的雪花点闪动,发出刺啦啦的响。

一切来得太突然,又来的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葛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凉意,他不知道这种阴冷的气息从何而来,自己并没有感冒呀。为了镇定自己,他拿起刚倒的热水,咕咚咕咚的吞了一大口。突然,他的椅子猛地一滑。

在下一个瞬间,玻璃杯脱离葛杰手的控制掉在地下,传来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然后,葛杰从椅子上跌倒,他勉强地用左脚支撑在地上以防四肢朝天地摔在地下,就在这时,他的左脚传来一阵直钻心的剧痛。

葛杰艰难地侧过头去看自己的左脚,只见一块碎玻璃径直刺入了自己的脚踝,恐怕挫到大动脉了!因为鲜血正不断地喷涌而出。他的脑子一刹全是空白,然后连绵不断的思绪纷涌而出,他明白,现在首先做的应该是止住血。他勉强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拖着还在流血的脚走向窗台,那里有电话,他要找救护车!

“咯咯咯咯咯——————————”

这,这又是什么声音?

窗台的玻璃上,一缕黑发飘起。紧接着一张像是用胶水把碎裂的皮肤黏在一块的鬼脸如胶片一般缓缓地从窗子的左边移到右边。带着微笑,尽管,这笑,比哭还渗的慌!

目睹了这一切,葛杰只觉得头皮针刺样的发麻。很简单,这个东西是在窗外。可这里是,七楼!也就是说,这张脸,飘在半空中。

他面色惨白的用左手捂住起伏胸口,按压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砰砰砰”

“砰砰砰”

“啪嚓!…………………………”阳台百叶窗上的叶子齐齐的张开了,久违的阳光透了进来,投射在地板上,就像一把把闪着寒芒的刀片。

他想叫,但叫不出来了,如潮水般袭来的恐惧死死地厄住了他的声带。

到底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歇斯底里的打击已经让他崩溃了。只能耷拉着脑袋惊恐的环视四周,企图找到源头。

回答他的,是无言。

“啊!”葛杰只觉得身上一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后面一推,不偏不倚的一头栽进了百叶窗里。

百叶窗是蓝色的。格子之间的缝隙很窄,所以一旦大物件卡住了就很难拔出来了。譬如,人的头。

葛杰身不由己地吐出舌头,眼珠上翻。一双手在墙上乱抓,脸上爬满了惊慌。他从来没给人勒过脖子,不过恐怖片里给吊死的人都是舌头伸出老长。他憋住气,把手缩回来,用力去抠那窗叶,但那硬塑料做的窗叶已经收紧,喘气都困难万分。他想叫救命,一个字都出不来,肺里的空气迅速耗尽——

慢慢的,他眼前一黑,就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失去生机的尸体扑腾一下垂在了地上。脖子还卡在那,仔细一瞧,气管边划出了老大的口子,血染红了半截窗子。

他终究是死了,死的有点仓促。

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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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点子的电视屏幕上闪出一抹血色的涂鸦:二!随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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