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秒秒的逼近,眼看着距离曰军换防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几分钟,等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抵达时,宋彪发出鸪鸪的啼叫声,守在垛子外的两批弟兄立刻拔了手榴弹,等了几秒再直接扔进土垛子里,一边两个,轰轰的连续数次爆炸声中,垛子里立刻传出惨烈的叫声,陈武亲自带队冲进去,三个人一队连续用霰弹枪爆射。
直到这时,曰军在小堡子里的驻军才突然醒悟,李富贵的警备一队也快速冲上来,他们的责任是直接在地面作战,实现在上下的交叉射击,争取在最短时间消灭曰军。

宋彪这边已经在土墙上向内架着四挺机枪,只等曰军一队队的冲出各自的宿舍,立刻就是一阵扫射,弟兄则是半蹲在土墙上向内射击,有手榴弹就直接扔过去,连续一波就是七八柄。

为了防止曰军在小堡子南北两侧的驻兵前来救援,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和科尔尼洛夫的第三步兵营在南北两侧紧急设置防线阻击,工兵大队的四百多人要迅速挖两排浅战壕。

虽然宋彪的这个满洲步兵团的训练水平有限,可这档子事情已经艹练了十几遍,还能算是熟练,只是后续作战水平如何,宋彪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先把小堡子占下来再说,实在是打不过后续攻过来的曰军,那就再撤退也不迟。

小堡子内部是曰军骑兵第一旅团的旅部和两个步兵中队,约有四百多人,他们的情况自然是一片慌乱,到处都乱糟糟的,短短的几十秒时间里,先冲出各自宿舍的百余名曰军士兵都被机枪扫射的千疮百孔。

小堡基本就是民间的军事要塞,只有十几间宿舍和仓库,中间和北侧原先都是大片的空地,曰军占据之后在这些空地上修建了一些防雪棚堆放物资,南面才是宿舍区和指挥所。

宋彪他们抢了空地和四周的土墙,将曰军堵在那些宿舍里围殴,随着赵庭柱的部队跟着进入小堡,墙上四挺机枪,在宿舍区空地前沿就架上四挺机枪,设了一排沙袋障碍,狠狠瞄准曰军疯狂扫射。

曰军完全处于最被动的局面下,最可怕的是宋彪还带了两百杆霰弹枪和足够数量的手榴弹,这是很要命的事情,很好的弥补了弟兄们战术能力低和射击水平差的问题,每个冲出去进攻的班里都带着四五杆霰弹枪,三四个人一组,先丢手榴弹,然后就冲过去爆霰弹,曰军即便有再强的单兵作战和战术执行能力也扛不住这种进攻。

宋彪是准备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各方面都非常充分,每个班都配有两杆长矛、四支左轮手枪、四杆霰弹枪和六杆莫辛纳甘步枪,每个人配备三枚手榴弹,每个班里单独有两个人持着火把。

宋彪亲自跳下去,带着李大运和李大憨的这一组冲在南侧,逐个宿舍攻击,先不管房间里有多少人,直接丢两到三个手榴弹,然后再冲进去爆射。

曰军士兵虽然被分割在各自的宿舍里,相互不能集中起来,但他们的抵抗意志极其顽强,在距离过近的情况下直接选择刺刀战,宋彪对此很是忌惮,事先的安排一律是能开枪就开枪,不适合用霰弹就用左轮手枪,尽可能快的直接解决战斗。

整个战斗即便事先演练过很多次,实际上还是很混乱,比宋彪部更混乱的则是曰军,他们还混乱一些,完全找不到头绪,特别是有宋彪带头用步枪榴弹射击窗户和门,远距离的大面积击伤对手,这些被分割开的曰军很快就被消灭了一半,更多的曰军还是在试图冲出房间的一瞬间被土墙上的四挺机枪和周边的霰弹枪爆射,每个宿舍门口都死了一地人。

直到宋彪带着部队推到最后的旅部指挥所,曰军剩下来的五十多人这才选择投降。

一排的沙袋被弟兄们扛在曰军旅部指挥所的门前,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架在上面,四十多名弟兄半蹲式等待射击,其他的十几名弟兄则持枪而立,还有持着俄式长矛的,双手持着纳甘式左轮枪的,大家就这么迎接着人生遭遇到的第一次曰军投降。

直到曰军旅部的这些人抱着头走出来,宋彪在人群里看到那名走在最前面的约四十五六岁的曰军将领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捅了一个超级马蜂窝,如果运气好,他这一次抓到的对手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曰军名将“秋山好古”。

秋山好古呦!

那个号称曰军骑军之父的家伙啊。

宋彪很注意的看着那位四十多岁的曰军将领的军衔,应该是一名少将,这样的军衔在曰军骑兵第一旅团肯定是最高指挥官,除了秋山好古,基本不可能是第二人。

双方都很惊诧。

秋山好古抬头看着眼前的部队,非常惊讶这些人居然是关东的土匪部队,装备如此之好,却穿着杂乱无章的本地村民才会穿的那种大棉袄和皮袄子。

在宋彪的这支部队里,绝大多数人都留着清人的大辫子,这一点更是再直接不过的证据。

这一切的发现让秋山好古很惊讶,也有点羞耻感,他在此前一直以为是俄军精锐部队的突袭,他精心的盘算过一切,唯独没有想到会有部队绕过曰军防线,从夹缝里冲过来突袭他的旅部所在地,何况他的旅部毕竟还有两个步兵中队。

宋彪的惊讶之处则在于秋山好古显得很平淡,既没有过多的耻辱感,也没有太多的懊恼和丧气之感,这位曰军少将即便在被俘的时候也摆明是一副任天由命的姿态,神情近乎于散漫。

既然对方如此之洒脱,宋彪也懒得和他对话,他甚至不想浪费时间,将李大运喊过吩咐几句,让李大运带队将这些曰军军官和传令兵之类都关押起来,随后就带着赵庭柱等人离开,继续在小堡子外面设置阵地,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反攻战。

前后四十五分钟,天都还没有亮呢。

宋彪部在小堡子里消灭了两个曰军中队,这个速度堪称是神速,即使是巅峰时期的[***]也做不到,胜利的诀窍很简单,偷袭、枪狠、人多、机枪多、手榴弹更多。

占领了小堡子之后,宋彪让各个中队长清点伤亡,结果死伤七十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也真的不少。小堡子是曰军旅部所在地,预备物资的数额还是很不少的,算是对得起这个伤亡数字。

清点了具体伤亡情况后,宋彪重新将警备一中队作为侦察兵分散开派往周边搜集情报,其他各中队照旧先挖战壕,加强小堡子的防御工事。

曰军无法承受小堡子的损失,整个旅部的指挥体系被彻底撕裂,北侧阵地面临的压力很大,根本无法撤兵,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也就难以组织反攻。

等到天亮之后,冯艾斯克少校带领斯克第二步兵团和薛长庆的运输大队也抵达了小堡子,他们是从大台村过来了,路上会遇到一条一公里长的防线,因为曰军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这条防线本身就布置的较为分散。

在冯艾斯克少校发起攻击不久,曰军驻守在南侧防线的六百多名士兵就忽然撤退向东台子阵地。

士兵通常比总司令更清楚战争的胜负,只是一贯没有人在乎他们的声音,这里面的诀窍就在于当士兵觉得他们会输时,90%都会输,当士兵觉得他们会赢时,70%都会赢。

这就是士气。

宋彪前往抚顺之前曾邀请托诺科夫少尉等六个俄国兵一起上路,但遭到了他们的拒绝,因为他们相信留在牛家堡继续“养伤”才是最安全的选择,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想,正因为他们相信俄军只会继续打败仗。

古人说擒贼先擒王。

此话果然不假,曰军骑兵第一旅团本来就遭遇了几倍俄军连续进攻,紧急前来救援他们的曰军第八师团又被全歼,如今连旅长都被活捉了,旅团、粮站和弹药库也被端了,第一旅团的士气直线暴跌到最低。

觉察到这一点,宋彪立刻决定抢在第二集团军在柳河口的主力部队进攻之前,先行一步用一个团去突袭曰军主要阵地。

这一招很冒险,可冒险总是值得的。

宋彪立刻将冯艾斯克少校、科尔尼洛夫少校请过来商量,因为这一路上胜的太轻易,艾斯克男爵少校也很激动,挺有激情想要和宋彪一起冒险突袭对手的主力阵地。

三人商量一番后,一致决定由科尔尼洛夫少校留守小堡子,宋彪带着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和两个警备中队冲出去,负责冲锋陷阵的主力工作肯定得由冯艾斯克男爵少校的斯克第二步兵团担任,宋彪这帮弟兄能打家劫舍,夜袭敌营,正面冲击曰军阵地肯定弱到爆。

重新做了一番调整后,宋彪从薛长庆的运输大队里抽调了两个中队,加上自己的两个警备中队临时组编为一个警备营,亲自担任营长,加上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和斯克第二步兵团,总计两千七百号人,这就黑压压的直冲柳河口阵地而去。

从小堡子到柳河口也就不足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宋彪半路上还遇到一批试图前来救援旅部的曰军,大约有两个中队的兵力,不过三百五十余人,很快就被顶在前面的斯克第二步兵团冲垮。

斯克步兵团的主要兵源都来自于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枪法精准,格斗和野战能力强,正好和大部分的曰军主力部队相一致,一上阵就将曰军两个中队打垮。

宋彪在后面看的非常清楚,士兵枪法好确实是太重要的,哪怕平均高出15%的命中率,对面的敌军就承受不住,连续死几十名士兵就会慌乱,后面就越打越乱。

等宋彪带着这两千七百号的部队杀到距离曰军柳河口防线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正要先组织防线逐批次的冲击对手阵地,曰军对面的俄军西伯利亚第三步兵师也突然在这时发起总攻击,连续轰击了数百枚炮弹。

曰俄战争和后来的战争还远不能比,像这种规模的战斗之中能够打出去数百枚炮弹,那已经是非常之奢侈了。

工业生产力不一样,现在一枚炮弹的造价基本不低于二十个大洋,打一炮就是满洲步兵团一个士兵的月饷,能不奢华吗?

不等俄军组织全面冲锋,宋彪当机立断,直接带着斯克步兵团和赵庭柱的第一步兵营就冲了上去,从曰军防线的背后狠狠一刀子插下去,打的曰军根本没有半点防备。

宋彪最初的计划是让斯克步兵团在前面冲锋,他带着弟兄们跟在后面平分战利品,结果遇到这档子破事,只能强冲一把先捞足实惠。

曰军前后遭受夹击,后线阵地的交通壕直接被截断,最糟糕的是旅部都被“俄军”占领了,根本没有多少士气继续顽抗下去,只是顶在最前面的斯克步兵团死伤了百余号人而已,宋彪就抢在俄国第二集团军主力部队之前,先将曰军柳河口阵地给夺取下来,随后就让冯艾斯克少校赶快派人去通知对面,免得俄军继续轰两炮。

宋彪带着弟兄们一鼓作气的跟着斯克步兵团冲进柳河口防线的时候,他那双雪亮的眼睛一扫而过,立刻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太赚了,十几挺重机枪黑压压的排在一公里长的阵地上,每百米一挺,这都是他以后闹革命的本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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