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和工部侍郎?"
跪在地上的李逸心里也是大吃一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居然来了,这可是绝对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外,不过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都起来吧!”

李治和气的说道,然后率先迈步进了屋内,待李逸等人起来之后才问道:“李市令,听说昨晚市署起火,可烧废了什么重要的物品?”

李治面前李逸也只有站着,闻言回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昨夜失火可能只是一个意外,好在昨rì下官让人把里面的货物重新换了个地方,所以并无任何的损失!其实下官早就发现库房年久失修,有些破旧,所以也就多了一个心眼!”

此话一出,可有不少人大惊失sè了,为首之一便是秦为贤,另外便是姜成,可他们也很怀疑李逸此话的真假,或许以为他是当着太子之面才如此说的,可太子一行人的抵达也太巧了点,至少昨晚上都没得到丝毫的讯息。

李治点点头,道:“嗯,这就好,要是年久失修的话容易着火也是情有可原,对了,本宫听说昨天你在一家药店查到了一批假药?”

李逸顿时明白了李治的来意,那是给自己来压阵来了,之所以带上秦侍郎那也就是想当着他的面来解决此事,免得有人给自己施压,估计飞狐回去禀告,所以他下午才亲自出面。

心里不由的感激了李治千百次,立即正sè禀告道:“回殿下的话,正是如此,前几rì下官初次上任,在巡视西市时见一百姓被秦记药店轰出了药店,然后此人向本官喊冤,为不打草惊蛇,本官当时并未理会,下来之后便让人详细的彻查了此事,知道此人叫刘二牛,长安城外人氏,家境贫寒,为治老母的病,挡掉了祖传的玉佩一千前,在秦记药店购得人参一支,可交给大夫之后才发现此人参并非药店所言的野山参,药xìng相差甚远,前去询问时却被药店以闹事轰出。接着下官又让人调查了秦记药店,找到了一间密室,找出了大量假药材,其中包括鹿茸,人参等!”

事情的原委从李逸的嘴里一说出来,秦家两兄弟顿时心里一震,没料到表面下上他不动声sè,实际上早就派人将一切调查清楚。

李治面sè沉了下来,看向了旁边的秦为孝,问道:“秦侍郎,可有此事?”

秦为孝和秦为闲虽为兄弟,却是同父异母,两人容貌也相差甚远,他显得消瘦一些,闻言道:“启禀太子,臣并不过问家中生意,对此并不知情!”

如此一来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即便有事,他可不愿意因此而影响他的仕途。

“原来如此!”

李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朝李逸看去,问道:“那么秦记药店的东家可在此?”

秦为贤身子一震,背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出来,这时候可逃不掉,也只有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草民……草民便是药店的东家,其实这事情并非如此,草民的药店一向都是童叟无欺,怎么可能卖假药呢,这……凡是不都是要有个证物不是?这要是没证物,李市令就扣押药店的人,也还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李逸心里冷冷一笑,他还真以为那些假货被烧了。

“你放心,要是李市令真的冤枉了你们,本宫自然为你主持公道!”

李治正sè的说道,扭头看向了李逸,道:“李市令,你可听到了?”

李逸低头道:“殿下所言甚是,不过既然身为朝廷命官,微臣当然熟知朝廷律法,更不可能明知故犯,所谓捉贼拿赃,抓jiān在床,臣若没真凭实据,自然不可能抓人!”

说罢,扭头对徐禀呈道:“徐市丞,有劳你带人去把货物取出来!”

徐禀呈立即带人进去,不多时,几个大箱子被抬了出来,齐齐的放在了众人的面前,接着一口口被打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货物。

秦为贤等人的脸顿时就绿了,就连姜成也没想到原本应该是随着大火被烧得干干净净,连丝毫的痕迹都不存在才是,就连秦为孝也不由的微微变了脸sè。

周围人的脸sè李逸都看在了眼里,不动声sè的则上前一步,道:“殿下请看,这些便是假的药材,而且都是一些名贵的药材,价值不菲,那个百姓一千前买了一支,如此的话殿下想必也知道这些药材值多少!”

李治的脸沉了下来,起身走上前去,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细细瞧去。

李逸在一旁接着道:“殿下,这些药材普通人难以分辨,所以才会上当,花了重金,买来的药材不仅仅治不好病,反而会让人送命,这和杀人无异!不妨请御医前来辨认一番,以免说下官诬陷好人!”

“来人,传御医前来辨认!”

李治立即喝道,沉者脸,朝一旁的秦为贤看去,冷冷问道:“秦东家是吧,这些药可是你店里的?”

秦为贤身子一抖,太子的威严可让他没丝毫的反抗余地,当下有些求助的朝秦为孝看去,可是秦为孝并未看他,更没给他丝毫的提议,一瞬间原本威风凛凛的秦为贤顿时就焉了,支支吾吾,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半句来。

李逸心里冷冷一笑,道:“太子殿下,药店的掌柜和那些伙计都还被扣押在此,只需要将他们一一提审讯便可知道事情的真相!另外,那个百姓,以及他当玉佩哪家当铺的掌柜,御医等,下官早就准备好了。”

这话简直就如晴天霹雳一样,就好像对着还在水面挣扎的秦为贤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一石头,秦为贤姜成等一干人等终于明白了为何李逸一上午都没来市署,而是安排徐禀呈来应付他们,因为他一上午都在布置。最让姜成没想到的就是徐禀呈居然站在了李逸一旁,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共事了好些年,却始终没将此人看明白。

李治的目光从秦为贤的身上移开,看向了自己侍卫,厉声道:“立即提审!”

有了李治出面,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掌柜等人在李逸面前咬紧牙关,什么不说,可在李治面前他们那里还敢有胆子隐瞒丝毫?只有老老实实的把什么都交代了,同样也趁认了假货。

秦为贤早就禁受不住如此的变故,当场就瘫倒在了地上,秦为孝则稍微好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人物,面对如此状况尚能稳住,当一切都坦白之后,他扑通一下跪在了李治面前,咚的客了一个响头,顿时有些泣不成声道:“下官重罪,还请太子殿下治臣罪!”

李治沉着脸,问道“你何罪之有?”

秦为孝泣声道:“家中生意下官虽不过问,可秦为贤毕竟是家兄,甚为朝廷命官,家教不严,以至于他们居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来,臣愧对朝廷,太子,和皇上,还请太子惩罚!”

秦为孝现在完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同样也把所有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

“真会演戏!”

李逸的心里嘀咕了一下,都是一家人,难道这点都不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可他如此样子,一下子把什么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即便是李治想要处罚他,如此一来也不好处罚了,大概也就训斥一顿也就行了,而他没事的话,要活动活动把秦为贤等人弄出来也就不是难事。

秦为孝的主动认错让李治也找不到惩处他的理由,当下干脆赞道:“秦侍郎能知错,这点让本宫也甚为欣慰,不过你身为侍郎,对于家眷却疏于管教,以至于做出如此之事来,让本宫甚为失望!”

秦为孝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请罪道:“请太子殿下降罪,下官甘愿受罚。”

李治沉吟了一下,正sè道:“那好,本宫就罚你俸禄一月,以儆效尤,你可认罚?”

秦为孝回道:“下官甘愿认罚。谢太子殿下!”

一个月的俸禄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处罚而已,而自己家里人卖假药他能独善其身,也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如此的处罚李逸也没丝毫的意见,当然也轮不到他来表达什么意见,不过自己倒学聪明了一点,这坦白从宽果然还是有好处的,要是秦为孝不认错还把矛头指向自己,估计他最后被处罚得更重。

示意秦为孝起来之后,李治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逸,问道:“李市令,秦记药店卖假药,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罚?”

李逸站了出来,显示瞟了瞟秦为孝,他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在看看跪在地上的秦为贤等一干人等,沉吟了下,道:“太子殿下,秦记药店卖假药,此做法异常恶劣,而且治病救人更是应该心存善意,对于下官而言,他们也就如病人一般,若关押或者流放劳役之类,下官认为不妥,以下官愚见,第一所有的假药没收消费,第二,处罚假药总价三倍的罚款,此款的一部分将用来补偿先前的那个平民,第三,秦记药店义诊七rì,百姓前来就诊分文不取,并赠医施药,秦东家更要亲力亲为,不得怠慢。殿下,你认为如此处罚可好?”

实际上李逸已经算是放了他们一马,基本上避免了劳役之灾,而秦家也算得上有钱人家,这些花费对于他们而言也不会构成什么致命伤,至于声誉,自己败坏了自己的声誉要怨也只能怨自己,七天的义诊估计也能挽回一些。

李治并未答应,而是朝秦为贤问道:“你可认罚?”

秦为贤那里还能叫屈,忙道:“草民认罚,草民认罚!”

李治点点头,又道:“那好,此事便如此定下,就由市署督促执行,好了,其他人就散去,李市令,你跟本宫去外面走走!”

跟在李治的背后,李逸随他出了市署,后面的护卫则相隔十多步跟着,免得听见两人的谈话,走了一阵,李治才突然道:“浮闲啊!”

李治突然如此的亲切,李逸心里有种预感,李逸连忙上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下官在。”

李治目光投向了街道的两边的繁忙的店铺,赞赏道:“今天的事情做得很好,回宫之后,本宫将写成奏折,呈给父皇过目。”

李逸低头,一脸的谦逊,道:“要不是殿下帮忙下官也有心无力,不过还请奏折上无需替下官之名,另外,是否能加上一点,请朝廷批准下官彻查整个西市,但是市署人手不够,需要朝廷增派人手!”

李治微微一思索,问道:“你的意思打算清理整个西市,查出其他的那些假货?”

李逸答道:“是,所谓无商不jiān,西市如此多的商户,卖假货的绝对不仅仅只有秦记药店一家,所以下官打算接着此次的契机,对西市进行彻底的清理一次,即便有些人得到消息可以藏匿假货,至少有一段时间他们不敢拿出来卖。”

李治微微一沉吟,道:“那好,本宫也就答应你,另外,本宫还有一事找你商议,前几rì有大臣上奏,说现在西市过于狭小,要扩建西市,所以本宫找你来商议。”

前几rì,褚遂良和长孙无忌商议之后便把奏折上递给了朝廷,李世民和众大臣商议之后,觉得非常的有必要,在长孙无忌的建议之下,便交给了李治来办理此事,随后李治召集了好几个大臣,可提出来方法都不怎么能令他满意,而恰好飞狐前来禀告李逸的事情,有些烦躁的李治干脆就亲自走一趟,帮李逸解决一个麻烦,然后也就提出了这件事情。

李逸的心里可是莫名的一动,这正好是自己长处,可另外一方面却也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找自己商议?于是也没立即就一口答应,而是推辞道:“太子殿下,下官不过就一市令而已,对于西市扩建的事情也并非下官所长,这……!”

此话李治也听了进去,仿佛一瞬间也明白了这点,李逸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市令,他才思敏捷,对治国也有见地,可并不代表他在这方面也能帮上自己一点,心里突然有些失望,点点头,叹气道:“本宫也知道此事对你来说有些为难,这样吧,还是交给工部的那帮人来办。父皇的身体这些天有些不适,这也让本宫甚为担忧。”

听到他如此的失望,李逸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太对不住人,说起来李治可帮了自己不少,这次要不是他出面自己要摆平假药的事情即便有真凭实据都不会如此的轻松,而且他又答应了自己派人彻查整个西市,自己欠他的人情可不是一点点,自己如此做法要说是问心无愧还真有些牵强。

心里挣扎了一番,加快了两步追上了李治,才道:“太子殿下,现在长安越来越繁华,来长安的各地商贾也越来越多,以现在的西市的规模的确已经很难容纳,而要是在城内重新建造一个市场又不便于管理,扩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还请殿下给臣三天时间,或许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不管怎么样,至少得试试,自己尽力而为即便完成不了也就问心无愧。

李治心里一喜,扭过头来,喜道:“本宫就知道,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好,就给你三天的时间,本宫可对你寄予厚望!”

能被人相信的感觉的确很好,李逸垂首道:“太子殿下还请放心,臣定不负厚望!”

突然间,觉得这四个字代表的东西异常的沉重。

李治一下变得异常的开心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幽若给本宫说了,你让她教尉迟小姐练剑?”

李逸笑道:“是,就是不知道她练得怎么样了!”

说道李幽若,两人的话顿时变得多了起来,话题也没了先前的那么闷,而李治也饶有兴致和李逸逛了整个西市,其实也正如李治所言,西市的确太拥挤了,完全有必要进行扩建。

可扩建并非容易的事情,长安的规划是以坊制,坊和坊之间有道路相连,西市应该如何扩建,朝那个方向扩张,扩建就要涉及到百姓的搬迁,这可需要一套完整的计划,就如当初自己搞的所谓可行xìng报告一样,看样子自己得来个系统的调查才行,至少得要理由说服朝廷的那些人。

或许这也是自己的机遇,先前李治说了李世民的身体有些不适,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李世民时代自己当个市令,可李治天下难道还甘心当个市令?帮他也算一个投机吧。

第二天,李逸抵达市署之后,把徐禀呈和姜成两人齐齐的叫道了屋内,先看着徐禀呈,道:“这几rì太子有要是需要本官亲自去办,所以市署的事情也就交给你们二位去处理,秦记药店的处罚你们也听得清楚,在他们把罚金交上来之后,便在西市内人比较多的地方,公开的把这些假的药材烧毁,记住,人越多越好,也就是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秦记药店的其他处罚也要派人监督!你们可听清楚?”

徐、姜二人齐声道:“下官遵命!”

李逸点点头,脸sè沉了下来,冷冷道:“另外,本官也给一个忠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年头,识时务为俊杰!”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