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就在城墙上远远见到这蛮汉,王焕倒也不觉得什么。
今日这只剩下一口气的蛮汉被抬到王焕面前,却感觉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触动了。

这个人,王焕自然是不会出手相救的,他还没弱智到对敌人施以所谓的仁慈之心,那是白痴才做的事,他王焕不是白痴,所以不会做。

王焕伸手摸到兀尔哈的额头处,欲了解下此人情况如何,可还有利用价值。

只是这不经意的动作,却是身边众人连声惊呼。

原来王焕手掌与蛮汉额头相触之地,已是发出阵阵异样光芒,将二人俱都罩住,众人不知情况如何,也不好出手帮助,幸好看上去王焕倒是神情自若,应无什么问题才是。

不过那本就奄奄一息的兀尔哈,却感到身上本就不多的力量似乎正在透体而出,要离他远去,介于一种本能,他意识到这股力量若是离开他,恐怕他的生命也就终结了。

对死的恐惧加上对生的渴望,兀尔哈尽最后一口气努力挣扎着,但随着嘴角大口鲜血涌出,片刻之后,这稚羽国第一勇士,终于怒目圆睁,身子一软,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便在他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众人只见他身上泛出一道熊形黑影,对天三拜后,便由王焕手掌处,给吸进体内。

随后王焕身上恢复正常,内视气海之中,但见群星耀日的异相之中,一颗赤红星辰闪烁几下,心有所感,将法力注入这颗星辰之中,意念之下,在众人眼光之中,已是化为了一只体形庞大的黑熊。

王焕变化之术,众人皆知,但吸收了熊状黑影后,立即能变化为黑熊,却是让众人吃惊不小。待王焕将变化之术收起,恢复了真身,已是知道了这其中奥妙。

“原来我这天罡地煞星宿变身**所对应的星辰之中,有些星辰不知为何,星魂已是托世人间,因此修为即便到了,不得星魂,也不能变化出相对应之物!”王焕锁眉道:“我以玄体境修为,当有一十八种变化,如今算上这黑熊变化,也不过一十二种,尚缺六个星魂,不知何时才能找回!”

“这才下山几日,便能寻到这黑熊星魂,说明师弟机缘气运极好,不用多久定能将所有星魂凑齐!”云机子笑道:“我等日后在外面也要留心一二,若是感到某人有异样之外,可带过来探查一番,如果碰上了,便又是一番机缘造化,多少胜过这般守株待兔!”

“云机子所说不错!”众人自是纷纷点头答应。

……

余下几日,颜开趁胜追机,大军以任一出、云机子为先锋,连克六城,稚羽国以是上下皆知,有修道之人在敌军之中,剑锋所到之处,实非人力可以抗衡。

权衡之下,除却有三个略有抵抗外,其余四城或直接献城,或弃城而去,基本没费什么力气。

不过,王焕再三交待,修道之人,不可恃力欺人,凡是军中凡人能做到的,就要斜月七星阁的人动手,这也是松风子的意思。

因此众人虽也动手,但也极有分寸,只挑些难啃的刺头下下手就是,其余时候,只是压阵罢了。

待吴明从东离城赶回之后,如以往一般,未能借得一兵一卒,却是带来两个不太好的消息。

一是原来天威帝颜胜不知为何,突染重疾,太医束手无策,但据吴明观星度之,似乎也并无坠落之危,好生奇怪。

二是太子颜卓手中突然多出几个修道之人,道法高强,法力深厚,便是临星阁许国师,也是远远不如,据吴明暗中调查,原来这些人都来自万仙门,已向太子许诺,若太子登基,肯发兵征讨颜开,便许他长生之术。

“该来的终归会来,任谁也躲不过!”王焕一边安慰抺泪不已的颜开,一边大声道:“东离天威帝的子孙,哪有只知流泪的?我看那陛下身上之疾恐怕也是万仙门捣鬼,开弟且放心,我自会亲去东离城查个明白!”

于公于私,王焕都认为去一趟东离城是完全有必要的。

于公,看是否可将大后方不稳态势消弭掉,毕竟立国一事,可不是只凭这几个人就能轻易完成,在颜开未能完全站稳根脚之前,双线开战,是不明智的。

于私,这几个万仙门弟子所行之事,说到底无非就是来取他王焕性命的,正所谓先下手为强,趁他们大事未定,直接宰掉,正好公私兼顾。

想到这,王焕已是下定决心,明日一早就出发。至于随行之人,云机子、辛寒子二人便好,任大月姐弟、姜涛、姬凡并沁娘、苑青荷留在军中,辅助颜开尽量站稳根脚就好,短期内不必再攻城掠地。

虽说有几分危险,但绝对值得,就是打不过,也逃得出。待王焕将决定说出,众人之中只有沁娘与苑青荷眼圈发红,甚为不舍,云机子、辛寒子二人则是神采飞扬,跃跃欲试。

那吴明也是双手赞成,并告诉王焕,若是到了东离城,可寻临星阁许国师相助。因那万仙门的弟子为显自家手段高明,竟在朝堂之上公然羞辱临星阁众人,双方已成水火之势,绝不相容。

是夜,沁娘与王焕抵死相欢,让王焕许下各种诺言定要安全归来后,这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一早,王焕在沁娘的服侍下收拾一净,换上了东离人的常服,这才出门。

却见苑青荷早已等在门口,待他出来,便上前将一个上绣青色荷叶的荷包递进他手中,幽幽道:“这次去东离城,定要再三小心,我这荷包,内中有各类灵丹妙药,虽不希望你用上,但终归有备无患。你安心去了就是,我与沁娘在莫云城等你归来,莫要让我们失望!”

王焕心中一片感动,轻抚苑青荷的玉手片刻,终是狠心掉头离去,只是眼角之间,竟然也是有些发潮。

“我说云师兄,此趟之行不过数,但精彩之处,岂能是在仙霞山内整日苦修所比的!”

“嘿嘿,辛师弟,如果没有这些年的苦修,你认为你今日能有机会如此开心快活吗?”

“嗯,云师兄所说不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

三人一路小心行来,只怕露了行踪,速度便慢了极多,直到入夜,才远远望见东离城。

待三人小心飞过城墙入得城中,便按图索冀,直奔临星阁而去。

此时,这临星阁内的气氛极为沉闷,实因数日之前,那太子殿下带数位万仙门弟子上了朝堂,点名要与临星阁的星师们斗法。

连推演之术也不过是半吊子水平的临星阁,如何敢上前与这群面目不善货真价实的修道之人斗法,许国师无奈之下,只得忍声吞气而回,怏怏之下,已是数天不登大堂。

这几日但有弟子外出采买,已被人指指戳戳不敢再穿临星阁的服饰,也不敢到常去之地,生怕遇到熟识之人。

如今临星阁一干人,皆在大堂上木然而坐,虽无叹气之声,但众人心里已是有些要崩溃的迹象。

“唉!”许国师终于出声长叹一声,沉沉道:“如今大势已变,本应隐在深山中的修道之人,竟公然出没于朝堂之上,恐怕日后我临星阁再难振兴。我这还有一些多年积攒的银子,数量虽是不多,但省些用,了此一生也是够了。若是有愿意离去的,便上来取之!”

说完,许国师已是泪流满面,听到堂下之人多有啜?,便起身以袖掩面进了内室,实不愿再看此中情景。

“这位便是许国师了吧!在下王焕,前北境军中夜枭将军,今仙霞山斜月七星阁掌教松风子门下亲传弟子,受吴明吴先生所手,并两位师兄,来此与国师一唔!”

许国师闻言一惊,转身一看,只见不知何时,这内室之中竟然多出三个年青之人,前面那人脸上笑意盎然,正是已有数面之缘的王焕。

身后二人,那飘然不俗之意一望即知,各自背上一把样式古朴的宝剑,一看便知是仙家之物。

“啊!”

许国师虽轻惊一声,但毕竟是驰骋官场多年的人精,脑中思绪不过几个呼吸间,已是做出了判断。

道尊在上,你终于派了救命之人,若能渡过此难,弟子定当为你重塑大像。

“原来是王焕将军,听吴明所讲,你已入仙霞山苦修道法,但不知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这老狐狸,已经是这般田地,还兀自死鸭子嘴硬。

“原来吴先生竟是诓我,看国师神态,尽是春风得意之色,哪里像那被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污辱过一番。算了,此番只当我师兄弟白来一趟,这就告辞!”

说完,待王焕转过身去,云寒二人则目无表情闪身让出路来。

许国师却是立刻急了,心知自己确实是有些做作了,既然这王焕是吴明邀来,自家之事,已是尽知,若还是故作姿态,装清高之相,恐怕这机会便是失之交臂了。

“将军勿走,是许绾失礼了!”许国师这一心急,已是表现在了口吻与动作之上,说话间已是紧赶两步,扯住了王焕的胳膊。

“我三人不远千里起来,得到的不过是失礼二字,果真是人心不古呀!”王焕心中暗自冷笑,已是决定,若不狠狠杀杀这许国风的威风,恐怕后面合作会麻烦的很。

只听向后扑通一声传来,这许国师终是意识到,对方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与自己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从一开始自己便处于下风之中,若是一开始便以诚相待,恐怕多少还能留些颜面,但一错再错,只想尽量保留那几分可怜的尊严,最终却是什么都留不下了。

这一跪,却是许绾真正的诚意所至,王焕自然清楚已是打击的足够了,嘴角笑容淡淡而出,转身将许绾托起。

“国师何必如此,你我本就相识,今受吴先生相邀而来,你这般大礼,如何让我受得起,快快请起!”

看着王焕笑容可掬的面庞,许国师已全然麻木不作他想,只是拱手道:“若将军肯助我临星阁重振朝堂,将军可随意驱策!”

“来来来,国师且与我三人一同坐下共饮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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