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仙霞山上怪事不断,数十位女弟子的小衣皆是被人偷去,本来这等羞人之事,并无人启口说出,直至那郑长老的一位女随侍的心爱小衣,也被贼人窃去,闹到郑长老处,这才被重视起来。
若说这种事,前些年也曾有过,只是规模不大,不过几日那贼人也就收手,因此到也没人认真追究。若非这次郑长老的一位女随侍大闹之下,让郑长老也颇为拉不下脸面,恐怕又是不了了之。

那些连偷去衣物的女弟子,在女弟子苑青荷下带领下,更是联名告到掌教处,松风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只是推演几回,除了算出这人就在仙霞山内,具体是何人无论如何也是算不出,心中甚为郁闷。

不过,那些衣物所藏的大概位置已是心中有数。

“听说窃衣之人甚为猥亵,偷到那女子衣物,用来做那事!”

“几十人的衣物,上百件呀,这人也是变态到家,胆子也是够大,听说掌教夫人的也……”

几天下来,谣言满天飞,连掌教夫人也裹挟进去,松风子再也坐不住了。

“诸位长老,这几日我已推算出那些女子衣物所藏之处,你等皆随我去,今夜定要将这胆大妄为之人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掌教所说甚是,我等皆无异意!”

平日里说事,这些长老总是左顾而言他,不肯轻易就范,难得今日答应的如此痛快。

松风子也不多说,径自使出手段飞在空中,几位长老紧跟其后,除了任飞山一直默然不语外,其他人皆是怒目而行,一路嚷嚷要将那小贼碎尸万段。

随着松风子不断掐指问算,长老们施展手段按松风子所指之处,或藏在角落间、或藏在洞穴内的衣物一一翻出,怒气愈来愈大。

“飞山,前方别院,是谁居住?”

“乃是十一位修为已达玄体境的弟子居住,分别是……,郑长老的嫡孙郑虎也在其中!”

“不管是谁,便是郑虎,我也绝不轻饶!”郑长老听到任飞山嘴中念出郑虎的名字,没由得眼角一跳,只是已然开弓再无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这般说了。

“将这些弟子全部赶出来,一间间搜!”松风子厉声道。

不过多时,十一人均在睡梦中被赶出房子,那郑虎见到郑长老,正想上前问话,却被一位长老施展手段,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这间是谁的……”松风子见院中已是无人,便落到地面,再掐指细算下,说道:“细细搜这间屋子。

松风子神算之术,虽未到逆天的程度,但在斜月七星阁,却如同圣人的手段一般让人仰视。

当孙留见到松风子指明要搜他屋子时,虽不明白为何会认为那些女人衣物会藏在他的房中,但双腿已是吓得哆嗦。

不多时,进去搜查的长老从屋中拎出一个包袱,黑着脸掷于地上,那包袱滚散开来,里面正是一些女人的随身小衣。

“不是我呀!”那孙留立时明白被人陷害了,只是这般凄厉的分辩却是为时已晚,只听一位长老上前将他拉出,一掌劈到他的胸前,惨呼之中,鲜血吐出,随即软倒在地。

却是气海被破,修为被废,再也不能重修道法,便连一个普通人也是不如的。

“还有这间!”松风子此时心中毫无怜悯之心,随后又指向另外一间,正是冯宇所住之处。

“掌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呀!”那冯宇见掌教指向他的房间,知道必事有蹊跷,若是这般被搜,定然下场如孙留一般。

只是这种时刻,说什么也是无用了。冯宇直接被定住不能动弹,随后房中也被搜出女子小衣,惨叫声中,又被废了修为。

“再搜这间!”待松风子指向郑虎的屋子时,郑长老终于脸色变的苍白起来。

“掌教且慢!”郑长老知道松风子定不会算错,更明白若是这屋子被搜,郑虎结局定然如同那二人一般。

“郑长老可是要包庇郑虎,刚才路上可都是怎么说的?”松风子对这位平时一向嚣张的郑长老,本来就很讨厌,如今证据在握,正好要杀杀他的脾气,这语气之间自然也不客气。

这郑长老平日里眼高于顶,于诸位长老颇为不合,到了这份上,竟无一人为他说话,此情此境,已是知道这郑虎定然是保不住了。

“竟然在床下藏有暗格,还有什么好说的!”

搜查屋子的长老边气愤道,边将几个装着女子小衣的包袱扔到地上,这几个包袱却是郑虎自己的道袍胡乱裹成,让本就被定住身形的郑虎,在惊恐之中,眼神已是绝望到了极点,被眼露凶光的郑长老上前一掌废去修为。

“你这个畜生,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留下你性命都是轻的,呸!”

这郑长老倒是心够狠,手段也够毒,知道此时若不能表现一下,来个大义灭亲,恐怕日后这长老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立刻将这三人逐出师门!”松风子见此事已了,冷笑一声,手段使出,已是回了大殿。

任飞山上前大袖一兜,立刻狂风乍起,一道龙卷风平地而出,将三人卷起,向山下飞去,不过一会,便将三人抛到了山脚下,远离了仙霞山。

夜色深沉,斗大的明月四周泛着淡淡的月晕,已然预示明日当有大雨将至。

被任飞山施展法术送至山脚上,摔个七荤八素的郑虎、余留、冯宇三人,好半天才起身坐在地上,个个痛哭流涕不已。

“郑师兄,怎么会这样!”那余留恍然问道,这被废去修为,比直接杀了他还更让人痛苦。

“想是平时得罪人有些过了,这才被人陷害!”郑虎待定下心神来,仔细回忆自己在师门中所做的那些嚣张跋户之事,已是有了定论,惨然道:“就是不知是谁如此狠毒,竟栽赃陷害,借刀杀人,好毒的手段!”

“再毒又能毒得过你郑虎戏匪杀了余姚国五里镇苏氏一家上下几十余口人吗,今日冯家鬼魂便来索你们性命了?”

这凄厉女鬼声音随风飘来,已经身为半分修为的三人,惊的跌跌撞撞而起,却寻不到说话之人身身在何处。

“谁,是谁在说话!”冯宇颤声道:“这事是郑虎所为,与我没有关系!”

若是修为尚在时,定然不屑这些鬼魂之事,但此时修为被废便连凡间常人都远远不如,遇到索命恶鬼哪有保全性命的能力,一吓之下,冯宇立刻先为自己推脱干系起来。

冯宇这番作法,气的郑虎简直有吐血的感觉,指着冯宇怒道:“若不你和余留二人给我出的主意,我何至于做出那等事……不对!”

突然,郑虎像是想到什么,呆了片许,才声嘶竭力喊道:“原来是你苏沁娘暗中捣鬼,害的我三人被废修为逐出师门!”

“呵呵,不愧是郑长老的好嫡孙,果然有几分机智!”

一道青光闪过,三人但见一男一女踏青舟披月光倏忽而至,仔细看去,不是王焕与那苏沁娘,又能是何人。

“原来你们三人都有份,本来还觉得斩草除根虽为上策,但多少过了些,如今看来都是该杀!”王焕下得舟来,上前几脚,便将三人踹到在地,毫无抵抗之力。

“王焕你这个恶人,竟然去偷女人衣物陷害我三人,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们这就说错了!”王焕一脚踩在郑虎脸上,嘿嘿道:“我王焕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行这等偷衣之事的!”

三人不知,计策虽是王焕出的,但行事之人却是沁娘。沁娘虽本性不合斜月七星剑术,但对幽冥幻影术领悟极快,不过一时间自然难以精通,只是勉强可在夜中藏身于影子之中,便由她将众女小衣偷来藏在三人屋中,更在郑虎屋内床上开了暗格,让他想抵赖都是不成。

这幽冥幻影术施展出来,自有遮蔽天机之能,因此松风子也是没能算出偷窃之人,只能从衣物着手,倒是省去了另外一步,如何将目光引向郑虎三人。

只有那任长老,已是怀疑王焕是否利用了幽冥幻影术做下这不耻之事,但随着从三人屋内找出诸般证据后,便不再多想了。

“好叫你们死个明白,计策是师叔定下的,行事之人却是我苏沁娘。郑虎你这恶人,恩将仇报,我大兄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却害我全家,还想得我身子,真是猪狗不如。今日有此一报,还有什么好说的,去死吧!”

只听“噗”的一声,郑虎的脑袋与身子已是分了家,余留与冯宇二人自是知道死期将至,也不在挣扎,被沁娘上前一一将头颅砍下。

“沁娘,大仇已报,但得找个地方将他们埋藏起来,明日郑长老定会下山寻他们三人,若是被发现死在此处,那就麻烦了!”

“连毁尸灭迹的小术都没学会,就敢如此行险,不愧是我松风子的好徒儿!”

随着一声清喝,斜月七星阁掌教松风子的身形已是在青舟一侧现身出来。

原来松风子回到大殿,却是想到虽废去了三人修为,但却没有将道法口诀从三人脑中抺去,便赶上前来,不料正好撞到此事,已是隐身在附近看了许久,大概之事也是猜的七七八八。

“啊!”王焕与沁娘皆是一惊,正要分辨时,却见这松风子随手一挥,一道淡淡的火光已是扑向地下尸骸,片刻便烧的干干净净,一丝残渣也未剩下。

“这郑虎为人,我也清楚,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想出如此毒计,先将他身败名裂,再取他性命,实非大丈夫所为!”松风子静静看着王焕,眼中波澜不惊,分不出生气或是如何。

“大丈夫所为?”王焕洒然一笑,先是对着松风子长身一礼,再道:“师父可知我以前所行之事?”

“你还未向我提起,自然不知!”

“徒弟本来是东离**中一名军士,北境一战,杀敌累功,被封为巡风将军,不过军中多称我为夜枭将军!”王焕一想到当年之事,便浑身充满斗志,豪气在身。

“哦,没想到徒儿还是一方将领!”松风子倒是颇为欣赏王焕此时的气概。

“师父不想知道我这将军一职,是如何杀敌累功得来的吗?”

“你且说说看!”

“我天生双目便能夜视如同白昼,每天月黑风高之时,便单人独骑夜闯对方军寨,或用刀、或用弓箭、或下毒,只要是我知道的能杀人的招数,已是使了个遍,命丧于我手中的,算起来也有数百条了,这才被封为将军。”王焕笑道:“只是正面击杀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不过那氏月国第一猛士阿室洒,也被我下了泻毒,生不如死,想来他定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我。”

“在氏月国,我便是人人可得而诛之的恶人,赏格比大将军还高。在东离国,我却是大丈夫,人人视我为真英雄,身受爱戴的好将军!”王焕握拳激动道:“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或伏兵、或火攻、或断其粮草,只要不杀死对方,就反要被对方杀死,在生死之事上,根本没有选择。依我所见,想活下来,手中刀枪固然重要,但头脑灵活,才是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宝。勇夫岂能当大将军,不过一早晚送命的先锋罢了!”

“我若是与那阿室洒正面对决,以已之短,对敌之长,十有**会丢了性命;但我潜入军寨,下毒于他,便是十个阿室洒,也不是我的对手。不知师傅认为,哪一种才是大丈夫真英雄的求胜之道!”

“哼,竟然考较起师父来了,真是没大没小!”听到王焕所说,松风子自然也是明白,只要将这阿室洒换成郑虎,王焕的求胜之道,就只能是用计谋取胜,不然玄体境都未到的他,如何能是郑虎的对手,正面对决,求死而已,徒然让人笑话。

不过他本意也没打算将王焕如何,要不然也不会上来便替二人毁尸灭迹了。

“沁娘,这郑虎与你有何仇怨,且说出来给本掌教知道!”松风子不再理会王焕,转头向沁娘问到。

这沁娘看松风子轻轻将王焕放过,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急忙跪在松风子面前,将事情娓娓道来。

“掌教在上,师叔实是为了帮沁娘报家仇才出此计,一切之过都在沁娘身上,还请掌教责罚!”沁娘已是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看来这郑虎所行之事,也非大丈夫真英雄所为,有此一报也是应该!”松风子轻叹数声,转过头对王焕说道:“念在并非是你偷取女子衣物的,那沁娘又是报仇心切,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你且到后山碧霞洞内面壁思过,不得我召唤,便不可离开,否则重重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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