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沁的病,秦少驹听秦教授说完了,父子俩一同陷入了沉默。
急诊室门开了,欢沁被送进了病房。

“怎么样?”秦教授朝医生点点头。

“哎……”

医生叹气,摇摇头,“情况越来越不好了,这些年,她一直控制的很好……为什么有加重的迹象?”

秦少驹一个健步冲上去,“她到底怎么样?”

“……”医生一怔,“颅内压太高,摄片结果有不明阴影,初步怀疑……她有复发的迹象。”

“复发?”秦少驹没法理解,“不是当年火灾,重压造成的血块压迫吗?既然取出来了,怎么会复发呢?”

医生拧眉,“因为受伤的部位太靠近中枢系统,血管非常脆弱……一再嘱咐她,不能激动、要想长寿,就必须一辈子保持和和气气,但是她……”

不用医生说,接下来的话,秦少驹也明白了。

欢沁……怎么是能和和气气的人呢?

并不是她这个人有问题,而是,她生活的环境,遇见的事情!从家人、到爱人,没有一样省心的啊!别说欢沁,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办法和和气气的。

“那么……”

秦少驹嘴巴动了动,“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据实已告,“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手术,可是……因为她曾经接受过一次手术,所以,这次风险很大。”

“……”

秦少驹沉默了,他还能说什么?

病房里。

欢沁安静的睡着,脸色苍白。

秦教授拍拍儿子的肩膀,“沁沁这个病……也是家里的事情太糟心了。”

“爸。”秦少驹凝望着床上的人,“我想带沁沁出国。”

“这样?”秦教授皱眉,“准备手术?”

“嗯。”秦少驹点点头,“总要试一试,不然……沁沁以后都要活的小心翼翼的,像是走钢丝一样。”

秦教授默了默,“我和你妈妈都是尊重你的决定的,只是,沁沁会听你的吗?”

秦少驹眸光一错不错,“只要你和妈同意,剩下的,我就自己来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沁沁。”

……

欢沁的情况,住在医院里也没有意义。

等到她醒过来,秦少驹就带着她回家了。

车子停在院门口,秦少驹把他的想法说了。

欢沁安静的听完,看向他,“少驹,你说……我还能活吗?”

秦少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你说什么呢?别胡说,行吗?”

“少驹……”欢沁眼睛湿了,眼泪不知不觉往下掉,“我好怕……别看我平时咋咋呼呼,可是,我真的怕!”

“沁沁。”秦少驹怅然。

欢沁扯了扯嘴角,“从小,我就跟着妈妈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后来回家……我又担心,父亲会因为继母,哪一天就不要我了!治好病,又担心复发……我其实很怕的,我只是不说!”

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秦少驹心疼。

探过身子来,轻轻抱住她,“现在,可以跟我说……害怕、担心,都可以告诉我。”

“少驹。”欢沁仰起头,“我不想死。”

“嗯。”秦少驹点点头,“跟我出国吧!”

“手术吗?”

“嗯。”

欢沁默了默,大哭起来,“会不会死啊!少驹……我会不会下不来手术台?”

秦少驹托住她的后脑勺,“不会,我保证,一定不会……走吧!出国,我们看医生,把病治好。”

“呜呜……”

车门推开,秦少驹先下了车。

弯腰,将欢沁抱起来。

欢沁些微赧然,“我自己……”

“别逞强了。”秦少驹拧眉,“你没有照镜子吗?知道自己脸色多难看吗?不想再倒下,吓着阿姨,就乖乖听话吧。”

“嗯……”

秦少驹抱着欢沁一转身,看到对面树下,停着辆车。

车门边,霍湛北正在抽烟,他脚边的地上……已经一堆烟蒂。

秦少驹和欢沁都是一怔,他,怎么又来了?

事实上,霍湛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来了?几天没有见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又像是空空荡荡的,开着车就来了这里。可是,他来了还不如不来!瞧瞧,他都看到了什么?

“呵。”

霍湛北走过来,垂眸扫了眼欢沁,“你,没长腿吗?自己不会走路?”

欢沁咬紧下颌,别过视线,不去看他、也不回答。

看着他们抱在一起,霍湛北感觉他整个人都要着火了!

“哼。”霍湛北咄咄逼人,“郁欢沁!你说话啊!”

欢沁往秦少驹怀里钻了钻,“少驹,我们进去,行吗?”

“好。”秦少驹慌忙加快了脚步。

可是,霍湛北单臂伸直,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少驹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怀里的欢沁,身子在微微瑟缩!她这个病,最是不能情绪激动。医生也说了,她颅内压太高,血管很脆弱,如果那根血管一旦爆破,人就……

“霍湛北,你让开!!”

霍湛北乜眼,“我要是不让呢?”

“你……”秦少驹语滞,他是着急啊!

霍湛北看着欢沁,“郁欢沁,你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秦少驹急了,“沁沁已经把话和你说的很明白了!”

“我和她之间,有你什么事?”霍湛北真想掐死秦少驹!

欢沁不得不抬头,“霍湛北,我没有话要和你说……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霍湛北愣住,半天都没有说话。

四目相视,多少情愫无法诉说,又有多少误会丛生?

许久,霍湛北点点头,很用力,“好,我知道了。郁欢沁,你这样对我,招惹了我……把我变成这样!玩弄我?很好、非常好!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以为……”

他看了眼秦少驹,“你能和他长相厮守吗?别做梦了!”

愤而转身,上车离开。

秦少驹低头看怀里的人,欢沁抖的越发厉害了。

“沁沁,冷吗?”

“不、不是。”欢沁笑着摇头,“他说,我不会有好下场……少驹,他说的真准啊!我,这不就复发了吗?”

秦少驹心上一揪,平素要强的欢沁,竟然脆弱成这个样子。

——

出国的事情,必须尽快进行。

秦夫人来看苏念慈,两位母亲倒是很高兴的。

苏念慈还不知道欢沁要出国手术的事情,她怀孕了,怕她太担心。

“哎。”苏念慈叹着气,“没想到,最后……两个孩子还是在一起了。”

“咦。”秦夫人佯怒,“听起来,你好像对我们少驹,不太满意啊?”

“啊?”苏念慈一惊,笑起来,“什么啊,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他们不是一度没有对上眼吗?”

其实她心里,还是相当疑惑。霍湛北那个年轻人,怎么就和沁沁分手了呢?不过,如果是秦少驹,她也是满意的。沁沁无论跟谁,都会过的很好。

“对了,少驹是去那边学校吗?”

秦夫人点点头,“是,少驹接了学院的Offer,在学校任教的话,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照顾沁沁,我和老秦也都觉的这样更好。”

苏念慈满心感激,“少驹真是不错。”

楼上,秦少驹也在和欢沁说话。

“我刚才和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欢沁一脸懵懂。

秦少驹笑了,“算了,我就是跟你说说……你的证件什么的,都还是我带着。”

欢沁拧眉,“少驹,你是怎么跟你家里说的?”

秦少驹微怔,“你不要瞎想,也不要有负担……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病。”

“嗯。”欢沁点点头,微微一笑。

……

瑞江苑。

“湛少。”诸葛流火走进来。

霍湛北单手支额,“嗯,说吧。”

“呃……”诸葛流火怔了怔,“湛少,秦少驹和欢沁小姐的手续都办好了,马上就要出国……好像很着急。”

霍湛北蓦地睁开眼,微抬着下颌……下颌上覆着一层青色的胡茬,“走的这么急?”

呵……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因为被拆穿了,所以,多一刻也等不及,要和秦少驹双宿双栖了?

这样的女人,他究竟是怎么喜欢上的?

“湛少。”诸葛流火又说到,“老爷子那边催了,问……您什么时候带郁小姐回去,订婚仪式,老爷子想在本宅办。”

和郁之砚订婚吗?

霍湛北顿了顿,好像应该是如此。本来,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只是,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了。但,已经没了欢沁,他和谁订婚、结婚,过日子,不一样呢?

霍湛北点点头,“告诉爷爷,一切都听他的。”

“是。”诸葛流火躬身,“老爷子说,要是这样的话,您和郁小姐就要早些过去安市……订婚有很多要准备的,需要不少时间。”

哎……

霍湛北没什么精神,“好,知道了……这种事情,你看着安排吧,定好了,给我个时间,我会告诉之砚。”

“是。”

郁家。

郁之砚接到霍湛北的电话,整个人都振奋了!

“妈!”郁之砚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董曼贞,“我要跟湛北去安市了!”

“是吗?”董曼贞洋洋得意,“看吧,我说什么了?欢沁怎么是我的对手?你这孩子,当时还怪我……现在呢?”

“妈。”郁之砚笑意盈盈,“我哪儿有你的胆识啊!幸好有您,不然,我就一无所有了。不过,妈,你和爸什么时候过去?”

董曼贞笑笑,“不着急,你爸换届就在这两天,等这事儿成了,我们一起过去……不是也给你长脸吗?”

“嗯。”郁之砚笑意不减。

董曼贞勾唇,甚是得意……听说郁欢沁要出国了?很好,她和他们,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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