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的军队有自己的工坊,但是基本上都是按照军队的需求打造,当然质量也很靠得住每件军械都有刻着工匠的名字,若有质量问题那可要问罪的。但是,像甲胄这样的紧缺货都是供应长官的,而且都是定制的,都是量身定做的。至于像唐进这样的小人物,是不可能得到的。除非他升了百夫长,才有可能给配发一件。这样,颇有身家的军士就不得不像民间的铁匠寻求定制了。毕竟,再好的日子也得有命去享才行。大战在即,城中铁匠铺的生意显然很好,当然,这也是因为军方没有征辟作坊的原因。毕竟桑木关是军事要地,存储的器械都是很充足的。听着叮叮当当的响声,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炉,唐进有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这是古代的打铁铺,估计即使在中国最贫穷的地方,也已经看不到了吧。未来,那是机械的时代。眼见得那匠人将手头的活儿结束,老罗忙开口道:“王铁匠,来生意了。”王铁匠看了他一眼,随即眼睛便盯上了唐进,确切地说是唐进手中的一大笔铜钱。唐进觉得不方便,所以特意拿了个铁棍弯成U形拎着,倒是省了些麻烦,当然,也更加的让人晃眼。吞了口唾沫,王铁匠便道:“铜锣,这后生好大的力气。这十七贯钱可是实打实的足贯,分量不轻啊。”“也没多重,百十斤还是有的。咋地,王铁匠,接不接生意?”老罗哈哈一笑,脸上甚是有光彩。“接,当然接,做生意的哪有不接的,更何况是给官军们做事儿,这本就是咱的本分。”王铁匠笑眯眯道,“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生意?”“很简单,我这徒弟需要一副甲胄的,当然,我也知道这点钱不够全副的。你看看,就这么多钱,大概能打个什么样的。”老罗也不废话,径直道。“甲胄不同于长刀铁枪,可是十分费工夫的。”沉吟了一下,王铁匠打量着唐进的身材,缓缓道,“这点钱,也就够副胸甲的,而且是那种一整块的。”“老王,你可不要趁火打劫?”老罗一听,脸色就阴下来了,那种甲胄,强弓劲弩基本上一射就透,根本比不了锁子甲,鱼鳞甲。“铜锣,你脾气还是那么急躁。”王铁匠哼了一声,“某虽然爱钱,但也绝不会拿军中将士的性命开玩笑。胸甲是加厚的,床子弩虽然防不住,普通的弓弩离得远一些还是没问题的。”“那近一些呢?”老罗寸步不让。“铜锣,你也是行家,这世上有攻不破的铠甲么?”王铁匠反问道,“如今打仗,铁料本就不便宜,而且鱼鳞甲和锁子甲有多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便是这种最简单的,也至少要三天功夫才能打出来。”“也罢,就这么着,前心后心都是要加厚的,你记住了。”老罗沉吟一下,果断做出了决定。“那是自然,要害处自然是加厚的。”王铁匠满口答应。听着他们的谈话,唐进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外人,眼见得人家把价钱谈好了,自己也跟进去把钱交了,这才忽然想起来问一句,“王师傅,这胸甲是什么样儿的?”收好铜钱的王铁匠看了他一样,随口道:“便如铁板一般,只是加厚,分为两片,穿戴起来也还行。不过以你的体力,想必不在意这点重量的。”“行了,小进,别跟他嘀咕了,虽然老王有点见钱眼开,但是手艺确实不错,你那杆铁枪,便是我找他打得。”老罗以为唐进不放心王铁匠的手艺,便开口道。额,怪不得我觉得自己用的铁枪好像不是制式装备呢,唐进在心里嘀咕一句,本来他是想看看胸甲的外形图的,既然老罗这么说了,也就暂且不问了。反正三天后就能看到了,只要防护力够了,其余的暂且可以忽略。回去的路上,唐进忽地开口向老罗道:“师傅,你不是说阵前斗将基本上不太可能发生的么,为啥早上却亲自上去厮杀?”“为啥?你说为啥?”老罗横了他一眼,“你知道么,对面有不少人是我们以前的弟兄,曾经共事过,有的虽然没见过,但也经常听到名声,算得上神交已久了吧。昨天的弟兄,今天要对面插刀子,还不如早死早了结,不是我了结他们,就是他们了结我。更何况,那个巫豪分明是想激怒将军,不管是伤了将军还是杀了将军,关内军士必然士气大降,那时候,再好的天险也受不住了。”“将军有那么容易被激怒么?”唐进还是有点不太理解,皱着眉头问道,“将军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更何况,袁思将军的仇一定要报,若不是你我今天出战,想必将军已然与那巫豪一决雌雄了。”“那将军为何要出城呢?守好桑木关不就行了么?”唐进还是一脑门的疑问,“待得敌军前来攻城,多杀伤他们就是了。”“你觉得桑木关好打么?”老罗不答反问道。“不好打,东西两面都是悬崖峭壁,南北两面又被城墙高高堵上,通道也不是很宽,应该很难打才对。”唐进想了想,老老实实答道。“你能想到,难不成将军还有蛮军领军的人想不到么?”老罗意味深长道,“桑木关是黔州北大门,攻下此关,黔州便自成一地了。而严总督的要调集的军队却一个也没来,而绥阳却已经陷落了,至于别的城池,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了。甚至是贵阳府,哼哼。”“贵阳府?”唐进有些疑惑。“嗯,也就是总督府所在地。”老罗不屑道,“而且,自开国以来,从未听闻有扣下军队粮饷用以赈济的事情,此事实在是令人怀疑呀。袁思将军,走的真是有点儿冤呢。而袁念将军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所以,才按耐不住,领着马队出城观看敌阵的。”沉默了半晌,眼见得走到斥候队的驻所了,唐进满脸古怪地问道:“师傅,你真的只是个马夫?这份儿见识,我可想不到。”“咋说咱也读过几本书,吟诗作赋的不行,但还是明白事理的,再加上在这儿呆了那么多年了,和蛮人的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而然地也就想到了。”老罗笑嘻嘻道,“乖徒儿放心,师傅会把这些东西都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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