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进还有些犹豫，黄三已然从树林里站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径直给了第四个骑兵一箭，随即冲着唐进喊道：“最先的那个，补上一箭。”唐进急忙将弩矢上好，冲着趴在那里不动的蛮人亦是一箭，正中后心。黄三这才满意地点头，教训道：“下次可不要手下留情了，这些蛮族，全都是死有余辜。”紧接着，唐进便要割头颅，打扫战场，黄三亦是检查了下尸首，忽地皱眉道：“行了，不用在侦查了，回去吧，告诉将军，蛮族要进攻了。”唐进一愣，忙问道：“头儿，你咋知道的？”“这些斥候都是蛮族军中斥候，却是遮蔽消息用的，你看，虽然有些干粮，却不多，只够吃一顿的，马料也是，便是水囊，也是小个儿的。这说明对方跟我们不一样，不是要在野外呆很久的那种任务。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遮蔽战场，前出侦查。”黄三冷冷道，“走吧，这是尖兵，是头一批，估计马上就有后续的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唐进听着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地去牵了自己的马，随后便看到黄三很是从容地割下首级，不由一愣，“头儿，你不说要快走么？”“是啊。”黄三理所当然道，“但是军功不能丢啊。走了。”将裹好的人头包裹扔给唐进一个，往自己的马背上挂上一个，翻身上马便往回奔。唐进手忙脚乱的将包裹放好，亦是忙忙打马跟上。他心中很清楚，杀了别人的人儿，这笔仇结的真瓷实。来时走到这儿大概一天一夜，奔走一百六十余里地，这回去时候只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就这还是在半路上休息片刻啃干粮喂马耽误了点时间。饶是如此，唐进以他一个月左右的兽医生涯断定，这两匹马不好好将养一番，估计就没救了。眼见得二人浑身血迹淋漓，马儿身上耷拉着几个包裹，露出几个辫子结在一起的人头，守门的军士脸色刷地就变了。也不待上头下命令，待得二人过了城门洞，迅速地将城门半关了起来，只留下能容两马并行的道儿，且拉上了拒马。唐进跟着黄三直奔城楼上的将军府去，好在知道要打仗的消息，关城内街道上也没什么人闲着，是以也没发生纵马撞人的事儿，只不过难免有些鸡飞狗跳的。到了将军府门前，二人翻身下马，早有军士接过马匹的缰绳，顺便将首级包裹拎了下来，冲着二人一点头，看了黄三在身上掏出的腰牌，便当先往府里去。一路无话，径直进了屋，见了将军，拱手道：“将军，某奉命打探消息，发现太平关蛮族叛军已然向本关发兵。”“哦？”袁念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地闪过一丝红色，眼睛更是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具体什么情况，说。”当下黄三便将紧要的事儿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和唐进中伏，以及设伏蛮军的事儿，而后查看尸体，做出了判断。袁念听着连连点头，笑道：“做的不错，下去休息吧，你们的军功，某会令军中主簿如实记录，等着领赏吧。”“诺。”唐进和黄三齐声应诺，而后退下。自始至终，袁念没有多看唐进一眼。二人回了斥候队的营房，唐进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待得黄三与自己一同来至马棚，将马匹处置好之后，便问道：“头儿，为何不前去对方打探详情？”“详情？”正在摇头晃脑四处寻找老罗的黄三闻言不由的一撇嘴，“大军出行，必然有斥候前后遮蔽，我们就两个人，侥幸靠埋伏趁着对方不注意干掉一伍。若是再要贪心，恐怕就被别人摘了脑袋当军功喽。”顿了顿，又道，“至于详细的消息，那得躲在暗处仔细观察敌人，或者擒获地方的中高级军官才行，你觉得我们两还有这个条件吗？”不待唐进回答，便继续道，“中高级军官皆有亲卫随行，你能悄无声息地干掉亲卫然后生擒么？就算生擒之后敌人怎么说还是两回事呢？至于躲在暗处？你觉得那些斥候都是傻子么？刚杀完人就躲起来暗中观察，那得多好的运气才不至于被找出来咔嚓掉。”唐进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又问：“那难不成不刺探情报了么？”黄三嗤地一笑，方要回答，就听得一个铜锣似的嗓门响起来，“难不成斥候队的人死光了，只能靠你们两个做事了？”正是老罗本着脸进来了。唐进见了，急忙起身，恭敬地喊一声：“师傅来了。”这是一个多月以来养成的习惯。尊师重道，这个时代很流行。“小进，干的不错，听说还救了大黄牙的命。”老罗很是欣慰地冲着唐进点点头。那边黄三登时不乐意了：“老罗，小进是救了我，但也没必要到处乱讲吧。不对，这事儿我刚只对将军说过，你咋就知道了？”“咱们听说你和小进回来了，赶过去打听消息，守门的亲卫说的。”夏达笑眯眯地走进来，“大黄牙，你可真能耐，差点儿见阎王了。”“夏头儿，咱命硬，阎王爷不收。”黄三有些傲气地挺了挺胸。“甭说别的了，你和小进好生休息，明儿个起，估计就有事情做了。”夏达笑道，“好歹是咱们什拔了头功，其他什的弟兄也跟着沾光。”“那可不一定，动向你们报出来了，详细军情还得靠别的兄弟。”老罗忽地插嘴道，看来对夏达的自大很是不满。“老罗，小进是你徒弟，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夏达忙接口道。老罗嘿了一声，向唐进道：“下次再狠点儿，但别贪心，你也就差不多成老兵了。”“过了这一关，说不定就能做到黄三的位置了。”夏达亦是笑眯眯的。“夏头儿，你要再不努力，你屁股下的位子可就是咱的了。”黄三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好，我等着你来坐。”夏达哈哈一乐，“赶紧的休息吧，晚上给你们搞顿好的犒劳一下。对了，黄三那里清净，你们还是去那里睡吧。”老罗在一边点头：“夏头儿说得对，小进，你去黄三那睡吧。”唐进答应一声，便跟着黄三一起走了，身后隐隐传来夏达的夸耀：“老罗，你这个徒弟不错呀。”“那是当然，得看是谁的徒弟。”“得看是谁手下的兵才是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