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又看了那个头骨一眼,随即转过头去,平复了下心中的骇然,唐进想用力站起来。只是方才惊吓过度,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且整天水米未进,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呀。试了几下,唐进只好无奈地坐在远处,苦笑了下。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倒是对那个头骨少了些惧怕的感觉。毕竟是受过21世纪N多恐怖片洗礼的人儿啊,这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强。额,也可能是习惯了。人么,总是在不停滴适应环境。
顽强地扭转自己的目光,看向远处那红火火地城墙,唐进开始下意识地整理今儿一天的所见所闻。很显然,这绝对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额,有待考证。到底是什么时间,一样有待考证。简单地说,这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额,全是废话。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弄清自己到底在哪儿,到底是什么时候。不会这么悲催吧,赶上穿越的潮流了?这可是元宝那家伙最期待的事情,可不是我啊。

嘟囔着,唐进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力气,再加上喉咙实在是干的厉害,胃也在不停滴抽抽,所以唐进很明智地站起来了。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荒郊野外的,别再来头狼。话说刚才那头骨上似乎就有牙印,不过,好像不是狼的牙印,有点儿像某些灵长类动物的牙印。想到这里,似乎猛然间起了一阵阴风,刮的唐进一哆嗦,立马站起来了,也顾不上腿酸了,奔着那红火火地城墙就开动了脚步。他觉得自己在用力跑,其实要有人看到肯定觉得是在慢慢挪动。毕竟,身体素质差了点儿,更何况,累了一天了。

跑动,额,挪动了大概两里路左右,嘭地一下,唐进再次华丽丽地扑到了。和上次相同的是,这次唐进没看清自己脚下是啥玩意儿就尖叫了起来,比上次的声音还要尖利。这倒不是他看见了更多的头骨,或者一具完整的白花花的骸骨,而是因为,他的脚踝被人死死地抓住了。试想一下,在一个漆黑,额,或许有些月光的夜晚。你刚刚看完一个骷髅头,正在发足狂奔的时候,一只手突然间死死地抓住了你的脚踝,并且把你拉倒在地,你是什么感觉?总之,唐进现在根本没什么感觉,只是无意识地尖叫。

“再叫,杀了你!”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

只是此时的唐进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哪里听得进人话,依然嚎叫着,似乎被爆了菊花般。猛然间,尖叫声停止了,如同被突然扼住喉咙的鸭子,唐进的声音只在喉咙里呜咽着。而他的喉咙软骨上正扼着一只手,有温度的手,有温度的左手。脚踝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因为右手正持着一柄短匕,反射着月光,冷冷地辉映在唐进的瞳孔中。

“不许出声!”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唐进惊恐地点点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两只手的主人。月光朦胧,虽然有点儿背光,唐进那莫名其妙好起来的眼睛还是看清了。留着古代的发髻,脸上花里胡哨的,蹭着些灰,嘴角还有血迹,鼻孔在翕动着,三缕长须杂乱地纠结在一起,凑成一个个小疙瘩,更重要的是,身上穿着古装,是个男人。是个活着的男人。

不是鬼就好,趁着那男人缓缓松开左手的时候,唐进再次长吁出一口气,嘀咕着。

“你是炎族人?”那男人耳力甚好,把唐进这小声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花里胡哨的脸上随即浮现了一丝笑容,连带着那微微咧开的嘴角,衬着那丝血迹,显得有些怪异。

“炎族?”唐进有些迷茫地重复了一遍,正琢磨着这炎族是哪一族呢。却不想他这略带些疑问性的下意识地重复给了那男人一个错误的判断。

“果然是我们炎族人。怪不得你官话说的这么好,不像那些蛮族带着怪味。”那男人亦是长吁出一口气,扑通坐了下来,“我叫袁思,是太平关守将。蛮族士兵受巫教之人鼓动,发动兵变,杀尽了关中所有炎族军官。关中的炎族平民估计也难逃一劫。你现在不要往太平关去了。跟我走,翻越大娄山,去往绥阳桑木关,搬请援兵,才能有机会打回来。”

“太平关?兵变?”唐进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再无知,再普通也知道兵变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杀戮,鲜血,尸骨,混乱,罪恶,暴虐。

“是的。”袁思沙哑地回答道,“我被巫教的高手偷袭截杀,幸好亲卫们拼死断后,才逃了出来。”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了,“都跟了我五六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送了性命。”顿了顿,“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一定会。巫教巫杰,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你,没事吧?”听着袁思无意识地嘟囔,唐进下意识地问了句,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何况他现在更是一脑门浆糊。炎族?蛮族?巫教?太平关?官话?绥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没事儿,巫杰武艺虽高,但我身着盔甲,硬抗了一掌,这才逃脱。”袁思沉默了一下,低声答道,“巫杰以为我肯定会往北面逃,却没料到我会往南面出来。不过这会儿也应该觉察出来了,往这边搜寻了。我们该上路了。”说着便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唐进。

唐进刚想说自己太累了,就在这儿歇着,明儿再走吧。一对上袁思的眼神,顿时心底儿一颤,立马缄口。他分明从袁思的眼神中读出了另一种意思,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走,我就送你上路。拍拍屁股,唐进努力滴爬了起来,看着袁思,等着他领路。

袁思见他站起,也没什么表情,也不沿着那弯曲的土路前行,只是转身向着东方而去,完全无视了不远处的树林。只是手里那把短匕一直稳稳地持着,不曾收起,也不曾掉落。

唐进犹豫了一下,还是紧跟了上去。内心深处却在不断提醒他:冷静下来。好生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默默地前行着。穿过小树林,翻过一个小山头。虽然唐进的脚步踉跄,不时还会跌倒两下,但每次唐进都坚持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因为,袁思在他倒下的时候,也会停下,不转身,只是默默站在那里。而唐进那几乎是突然变好的眼睛,分明能看出那握着短匕的手在那一瞬间会很用力,就像即将刺出去的样子。

爬山对于一个胖人来说是个很艰难的事情,尤其是一个不常锻炼的胖人。唐进一步步的挪动着,多少次跌倒都想直接躺下,再也不起来了。不过在看到那把短匕之后,还是认命地爬了起来,慢慢腾腾地跟在后面。同时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自己女儿那还有些皱巴巴的脸蛋儿,鼓励着自己,还要见到女儿呢,千万不能在这儿倒下了。慢慢地,也许是习惯了,总之,唐进觉得自己机械麻木的双腿似乎轻便了起来,恩,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真省力气啊,要是早这样该有多好啊。唐进有些无聊地想着,几乎一头撞上了已经停下来的袁思。

“歇一会儿吧,天快亮了。”袁思也没说啥,自顾自地找棵树依靠着坐了下去。

唐进愣了愣,抬头看看天,满是干枯的枝桠阻住了他的目光。这样黑呼呼的他也能看见,唐进很干脆地一屁股坐下,而后一躺,顿时就觉得一身轻松。果然是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啊。“那个,袁思,有水么?”刚放松下来的唐进立马感受到了小腿肚的紧绷绷,而那其中的动脉更是不安份地碰碰直跳。而最让他难以忍耐的是,嗓子如同烟熏火燎般的饥渴。是的,已经N久没喝到水了。

“他要是有水的话,就不会带着你咯,小居士。”阴测测地声音响起,跟着便是一阵猖狂的大笑,震得唐进耳朵嗡嗡作响,皱眉不已。

袁思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般,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倚靠在树上,紧闭着眼睛。

“袁思,袁将军,你还是这么镇定啊。五脏移位的感觉如何啊?”又是一阵猖狂的大笑。

袁思依然是默然无语,一动不动,仿若昏睡了过去,亦或者已经成了死人。

唐进被这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加上嗓子烟熏火燎的,更是难受的紧,此时见袁思一动不动,他却先火了,大爷的,有这么欺负人的么。躺在地上,嘶哑地嘟囔道:“什么鸟人,唧唧歪歪烦死了,笑的真难听,还有没有点素质啊。”

那笑声陡然停顿下来,随即便有人开口道:“小居士,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不尊重我?”还是那阴测测地声音。

“哥都快被你要了命了。”唐进心烦意乱地嘟囔道,“你这声音也太难听了,不知道噪音污染是会危害人身心健康的么?真是一点儿道德观念也没有。你老师没教过你这些么,还是你都还给你老师了?”

“小居士,好一张伶牙利嘴啊。不如加入我巫教,做我巫杰的随侍怎么样啊?”阴测测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就近的多了,也能分辨出方向了,就在东方的位置,袁思和唐进欲要前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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