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长公主府中灯火通明,长长的汉白玉地面两侧的树木枝叶摇曳,发出飒飒之音。东院前的湖泊水面磷光闪闪,在夜国冷淡的秋冬夜色中,愈发萧瑟凄凉。
一向笙歌高涨的东院,此时一片低迷之气。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将汤汤水水端进去,没过多久,却听里头传来女子尖利的怒责——

“都给本宫滚出去!滚!滚啊!”

下人们诚惶诚恐地端着药和补汤推出来。

长公主守在床前,看着床上气息奄奄,半点往日光景都找不着的付欢,心痛极了,就连她素来宠爱的男宠安慰,她都不耐烦地将人撵了出去,一个人守着汤药喂不进去的付欢。

“夜怜心那个小贱人,都是那个小贱人害的!我的儿啊,我苦命的欢儿……”长公主握着付欢露在锦被之外的手,手腕都在发抖,但握着付欢的五指却不敢用力,眼角通红地凝视着床上昏迷不醒,一只眼睛缠了纱布的付欢,银牙咬紧,眼神中充满了对夜怜心的憎恶,恨不得将其鞭尸般。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儿子害死了公主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在她眼里,也就付欢这个心头肉最是要紧,然而现在,瞎了一只眼睛,受了重伤才将清醒又进了天牢被夜无忧和夜无澜两个小崽子折磨一番……

人是活着回来了,却人事不省。

一想到夜无忧和夜无澜,长公主便满肚子火气仇恨却不得不压下,那两个狼崽子,夜无忧她还撼动不了,但是夜无澜若叫她抓住了把柄,她非要——

弄死他不可!

“呵——”忽而身后一道低低的轻笑传来,长公主机警地僵住身子,而后转过身,见到来人以及对方的装扮候,面色变了变,不动声色地挡在付欢面前,冷冷地呵责对方道——

“这里是长公主府,谁让你来的!”

“姑母真是有恃无恐哪——”来人却对她的怒目视而不见,只走上前,长公主下意识上前要拦人,便被对方轻轻一拂,就如浮萍一样毫无抵抗力,踉跄跌到床脚那侧,男子倾身,看了眼死气沉沉的付欢,眼里划过一丝戾气,“这不是父皇下令斩杀的凶犯付欢么?长公主还真是一手遮天,不仅瞒天过海将人带走,还敢将凶犯带回长公主府——”

那人故意停顿一下,在长公主惨白着脸色瞪着他的神态下,抬手,便按在付欢的咽喉处,两指做了个“掐”的动作。

长公主瞳孔一缩,面上惊恐万分,伸手惊呼——

“夜无澜,你敢!你住手!放开本宫的儿子!”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却被男子——也就是夜无澜的人用剑柄拦住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无澜,面色恐慌。

“本宫是你的姑母!你敢伤害欢儿,本宫不会饶了你的!”

“姑母大可继续喊叫,你猜,会不会有人应?”夜无澜好整以暇地收回手,嫌恶地拿了帕子拭了拭指腹,黑色的斗篷将他清隽的眉遮住,露出一双温润却深邃的眸子来,里头盛满了幽幽星芒,叫人不寒而栗。

长公主闻言面色铁青,此时若还不知夜无澜做了什么,她咬牙。眼里的恨意都快沁出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能明目张胆地将付欢带回长公主府,不过是仗着她淫威之下,府里这些个奴才不敢多舌,但是夜无澜,他好歹是皇子,若叫欢儿落于他手……后果,不堪设想。

“做什么?很快,姑母就知道了——带走。”夜无澜眯起眼角,望了眼床上的付欢,薄唇微勾,下令道。

长公主面色凛然苍白起来,“你们谁也不能动本宫的儿子!”

话音将落,便被一旁的鹰羽卫一个手刀打在脖颈后,晕了过去。

夜无澜轻蔑地望着被鹰羽卫扛在肩上的长公主,唇角勾起一笑,声音低哑,“我怎么舍得让你们母子分开呢。”

次日,城内发生了一件令人骇人听闻的事——

长公主与一名面目全非,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年轻男子,在她的别苑中,暴毙。

下人发现的时候,听说两人已经死了有几个时辰了,尸体都僵硬了,长公主受了极其严酷的鞭笞,一身紫色的裙子染成了血衣,面部狰狞痛苦,双目惊恐又痛苦地瞪大,目呲欲裂地望着男子的方向——

而那男子手里拿着布满倒刺的皮鞭,身上有一处致命伤,是长公主手里握着的那柄匕首刺中要害,流血过多而亡的。

二人皆是死前受了严酷的折磨,但是最后的死因,却又是同归于尽的手法。

经过查证,得知男子就是付欢的内廷将此事禀告给夜皇时,对方颇为嫌恶地嗤了声,震怒让人暗中处理了这桩丑事——

母子疑似乱、伦,又最后相互折磨同归于尽,这样的惊天丑闻,夜国皇室的脸面都叫自己这个不知所谓的长姐丢光了!

夜皇气得砸了几个砚台,最后下令厚葬了长公主,至于付欢,被抛至乱葬岗。

百姓大多都是知道这位长公主的声名的,便只道长公主年纪大了,和年轻的新宠玩这般大……最后却失手,双双暴毙。一时间民间不少嗤笑的惊叹的,当然更多的是不齿。

夜无澜坐在茶馆前,听到这些百姓的议论之语,只翘起了唇角,眼底晦暗不明。

他的心腹站在一侧,不禁称赞夜无澜的这招——

“还是主上高明——给付欢喂了洗髓丹,叫他短时间恢复健康人的体力,再以性命相胁,那付欢贪生怕死,危急关头果然为了保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下狠手——而那长公主,呵,属下还以为她有多疼爱自己的骨肉,还不是最后为了活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主上都不需自己动手,这对母子便自食恶果了!”

夜无澜闻言,只将杯盏放下,一对眸子望向窗外,北街北定侯府的方向,眼眸微眯。

“业果难偿,死,到底还是便宜他们了。”

说完,起身,杯盏中茶水微晃,一转眼,一行人便消失在街上。

给读者的话:

这真是我最累的一个暑假…但断更不是理由

我这几天开始存新文的稿子了月底31号应该会发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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