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爷爷……呜呜……青羊爷爷……!”
青羊道人的气海都破了元婴都碎了,他给孟凡辰身上下的封印自然没过多会便消散了。孟凡辰一路磕磕绊绊的爬到了靠在歪脖子枣树上的青羊道人面前,这短暂的几十步,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呵呵,小家伙,这便是你青羊爷爷的劫数。”青羊道人靠着那九阴绝命丹的药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每说一句话都有鲜血从嘴中喷出。

九阴绝命丹是一种颇为厉害的丹药,能把将死之人毕生能量都激发出来,但药效一过便是粉身碎骨,灵魂泯灭,谁都救不活。正如常人将死回回光返照一般,这九阴绝命丹就是激发修士回光返照时的那丝悲壮的力量,玉石俱焚!

由此可见青羊道人的师傅是一个大智慧者,恐怕他生前早就算出自己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徒弟必会相争的两败俱伤,而且吃亏的肯定会是青羊道人。遂给他留下九阴绝命丹,趁其不备,拼死反扑。

孟凡辰连忙用手堵住那不住流血的肚子,泪目纵横:“青羊爷爷不要说话了,我这就背你去郡里找最好的郎中给你医治!”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本该如此。其实,小家伙你知道吗,我骗了你们大家伙,老道我今年其实已经活了一百四十岁了……”青羊道人狡黠一笑,艰难的抬起枯手涣散浑浊的双目却隐不住那如山般的慈爱,慢慢的抚摸着孟凡辰那年幼的脸。

“不……不!你是老神仙,不会死的!”孟凡辰极力的摇着头,在他心目中青羊道人这种大善人不仅修为其高,而且阴德丰厚,造福乡邻肯定会长寿的。

“傻小子,凡间修士修为再高也逃不过那十二次的天命轮回,最多也就活个一千两百岁。纵使有惊才绝艳之辈踏破虚无知晓周天,破空而升成为真正的仙人也逃不过岁月的侵蚀,说的最好听也不过天地同寿,却不知天地万年前也曾崩塌过,天地也逃不过那纪元的轮回……”此时青羊到人巴不得将他所有知识都灌输给眼前这个自己颇为喜欢,刻苦坚韧又有些小淘气的少年,但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他却只能力不从心。

“青羊爷爷,我不让你死……”孟凡辰哭的是眼泪鼻涕一脸堆,声音都嘶哑了。

“傻小子,我算得你十二岁后就是一路凶途,我死以后别以为没人管得了你就松懈练习了,只有足够的能力才能让你不被人欺负,才能活得长久知道吗?我死以后也不要大肆宣扬,给我就埋在这颗歪脖子枣树下吧,说不定来年这枣树的枣子还能结的更甘甜。我死以后……”

青羊道人说话声越来越小,气息逐渐微弱,不甘的看了看天空,凝望着孟凡辰,声如蚊呐的呢喃着:师傅,弟子来陪你了……

刘家村颇受村民们敬重的老神仙,多年来给乡邻们测算风雨和福祉的青羊老神仙在这个宁静的秋夜就此身陨……

孟凡辰也感觉到了他那逐渐冰凉的手掌,抱着浑身是血的青羊道人,无力的嘶吼着,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可如今再也没有人家自己小家伙了……

“小家伙,你这般从自家偷酒送给老道我,要被你爹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不过老道我馋的紧,又身无分文,只能吃你偷来的这梅果子酒了。你爹要是敢打你,我就帮你揍他。咱们就这样一直互通有无,可好?”

这般无礼骗小孩子酒从家偷酒给他喝的老神仙真的就这样走了吗?不是说好一直互通有无的么?青羊爷爷你说话不算数!

“呦呦,没想到你这么小的小家伙都有媳妇了?老道我都一百多岁了还没碰过女人呢。不过据说把女人带回家钻一个被窝,亲亲嘴睡个觉就能生孩子了。臭小子你还不赶紧的把筱兰儿带回家睡觉给我生几个重孙子!”

这般没大没小老不知羞的是青羊爷爷又哪去了?不是说好要当太爷爷的么……青羊爷爷你说话不算数!

“哈哈,小家伙我送一场大造化你要不……”

这般淳淳教诲自己苦修的青羊爷爷又哪去了?不是说好要带我游历名山大川,踏遍四方九州的么?青羊爷爷你说话不算数!

……啊,啊,啊!……

孟凡辰一边哭泣着一边用手在歪脖子枣树旁边一捧土一捧土的挖坑,把自己的衣服脱盖在了青羊道人那已冰冷的尸体上,固执的以为青羊道人只是太累了。

“吱吱!”

小白猴也醒了,看着自己的小主人这般伤心的用手挖坑,也颇有灵性的不吵不闹,学着孟凡辰的样子一捧一捧的用它幼小锋利的爪子抛开土里的根茎和石子,只想让它小主人那稚嫩的小手少一些疼痛,不在流血。

“轰隆!”

本来宁静的秋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打破,按理说这般气候应该是夏天多见,却不想几道响声过后,空中竟淅沥沥的飘起了细雨。孟凡辰连忙跑到道观中找来被子将青羊道人的尸体盖好:下雨了,青羊爷爷又睡的太熟,不能吵醒他也不能让他被雨淋的生病了,就先盖个被子吧,少年的手更加飞快的抛向土里,自身气劲也全部使出。

忽然隆隆的雷声炸响,一道道惨白密集的闪电穿透厚厚天障,刺破了乌黑的夜幕,滚滚雷蛇来到了人间。

一时风起捉弄着凋零的叶儿,片片湿叶又不时的撞在他的身上。健壮的少年此刻却显得如此弱不禁风,今夜的孟凡辰无助的舔舐伤痛的心,嗓子早已哭的嘶哑。唯有那与雨水混在一起的眼泪,才道的清这伤心的魂儿……

风儿几时停,雨儿几时休,看茫茫苍天,雨水纷飞混我泪,天为被,地为床,青羊爷爷你走好!

青羊道人此生最终归宿便是孟凡辰在雨夜里为他亲手挖的土坑,孟凡辰凝重看了看土坑里那似熟睡却毫无光彩的老脸,渐渐的笑了,这张脸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嬉笑着的……

雷声渐渐地远了,雨依然不急不徐地淅沥着。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在这个雨夜心性坚韧的孟凡辰心中却对那所谓的浩然天道产生了一疑问,一些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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