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卷第一章总第一章
正值三伏天中午,这南方小镇在一轮火辣辣太阳的炙烤下,仿佛要融化了一般。镇子上的大人们都躲在屋里或是阴凉的大树下,手执蒲扇眯着眼睛躺在凉椅上,时不时喝两口沁凉的井水,倒也是闲逸得很。

此地名叫南山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虽然普通,倒也很是安逸闲静,颇有些世外桃源般的感觉。

镇子旁边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冰凉,河畔的一排柳树长得很是茂盛,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仔细瞧去,河里有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游泳。若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吃完中饭后一定会被家里人赶上床去睡个午觉。哪知这几个孩子,却是镇子上最让人头疼的几位,竟是一刻也闲不住。刚吃完中饭,还不等家里人赶他们去睡觉,便偷偷的溜了出来,相约结伴到这镇子外的小河里游泳嬉戏。

没过多久,一个孩子喊了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几个孩子顺着河流上游望去,隐隐瞧见什么东西浮在水面上随着河水漂来。不多一会儿,依旧是刚才那个孩子喊了一声:“是个人!”其余的几个孩子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些害怕,纷纷准备上岸,不理此事。可是这孩子似乎是领头的,说话倒也有些分量,赶紧说道:“你们怕什么,快随我前去救人!”

说着,几个孩子结伴朝那人游了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个孩子终究是将那人拖到了岸上。领头的那个孩子伸出手,试了试那人的气息,发现他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吩咐其余几个孩子好生照看这人,自己则回到了镇上找人前来搭救。

救回来的这人显然是外地人,镇子上的没有一个人认识,所以也只能暂时安置在领头的那孩子家里。那领头的孩子名叫梁天,是镇子上梁裁缝的儿子。虽然平日里是个孩子头,领着一帮孩子四处捣蛋,但今天这件事,却让镇子上的人对他刮目相看。姜云自己也很高兴,毕竟赢得人们的赞赏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被救回来的那人,看样子应该有五十多岁,披散着头发,一身普通青色棉布长衫已经洗成了白色,看样子似乎家境并不是很好。请来的大夫看过后,发现此人并无疾病,便也没有开药方子,只是吩咐让这人好生休息几天便可。

那被救回来的人终究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睡竟也睡了三天。这三天里,可也让镇子上的人清静了不少。梁天在这三天中并没有像往日一样领着几个孩子在镇子里瞎捣乱,而是出奇的跟家里呆了整三天。而唯一牵挂他的,便是被救回来的这人。每隔一个时辰,梁天便会来到这人房前,趴在窗子上朝里望去,看这人醒了没有。

久而久之,梁天倒也发现此人与常人却有不同。此人已经年过半百,但一头乱发之中却没有一根白发。并且,此人虽然打扮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但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却是梁天从未见过的。这两点,很是吸引他,所以他便天天守候在屋外,等着哪一天这人醒了,他便可以问个究竟。

第四天早上,梁天依旧是准时来到房门外一窥究竟,可是当他瞄上第一眼的时候,那人已经坐在床上打坐了。梁天很好奇,因为他从未见过有人打坐。只见那人双目紧闭,神态自然,身体放松,周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清凉之意,自他身旁散开缓缓荡漾而来。梁天似乎也被这莫名而来的凉意惊了一下,这使他更加好奇,想要一瞧究竟,便也看得入神了。

哪知,刚等梁天入神去瞧的时候,那人却突然睁开眼,瞪了梁天一下。四目相接,梁天心里很是害怕,便转身撒腿就跑。未有多久,梁天和他母亲便赶了过来。

梁母敲了敲房门,等这人答应后才推门而入。进屋后,梁母和梁天便看见那人正伏案写些什么。梁母将带来的一个竹篮放在一旁的木桌上说道:“先生,您醒啦,这里有点稀饭和馒头,您先趁热吃了吧。”

那人放下手中毛笔,连忙笑道:“真是有劳有劳了,不过在下的确是不好意思,并无银两酬谢恩人,况且,你们还救了我一命。”

梁母也笑道:“哪里哪里,小孩子天热去河里游泳,恰巧碰见了,便将先生送了回来。请来的大夫说并无疾病,休息几天便好,倒也没有让我们破费什么。”

那人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梁天,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悦,说道:“夫人,这孩子可是令公子?”

这一眼,似乎看穿了梁天的心思,弄得梁天好不自在。

梁母点点头,问道:“先生,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那人说道:“无妨,请直说。”

梁母说道:“不知先生何故会昏迷掉到河里?”

那人走到门前,将门窗关好,接着说道:“既然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直说,但此时只可你们二人知道,切不可外露,不知二位可否答应?”

梁母点点头,梁天也连忙答应。

那人接着说道:“我本是尘世间一个修真之人,不过资质愚钝,再加上我生性散漫,便也没有寄心于修炼,只是喜欢四处游山玩水,喝酒纵歌。前几日身上银两用尽,又一时贪杯,便欠了镇上酒家几辆酒债。本想上山采几株上好草药拿去抵账,未曾想到却被那毒花草迷晕,掉到河里。“

说着那人打破稍显严肃的气氛,望着梁天微微笑道:“多亏令公子相救,不然我怕是要喂鱼了。”

梁母和梁天都听得入神,他们是普通人家,哪里见过修真之人,况且此人还如此有趣。梁天的疑问也已经解开,怪不得这人眉宇间气质非凡,并且刚才还在打坐,原来他是修真之人。

听完这番话,梁母和梁天都有些发愣。怪不得他不让外传,原来如此。南山镇多年来都与世隔绝一般,鲜有外人来此,即使有,也多是些路过的生意人。平日里连习武之人都不常见,更别说这样似是半仙的修真之人了。

那人见状,便又接着说道:“想来,我身上也没有银两。再者,我于令公子缘分不浅,我又看他资质不错,这里有我抄写的拳脚功夫和一些粗浅心法,就当做谢恩之礼了。”

说着,那人将桌上写好的几张纸拿了过来,递给梁母。

梁母赶紧说道:“这如何使得。”

那人说道:“有何使不得的,我平生从未收徒,即使收了徒弟,也无心教导。这只不过是当做谢恩而已,莫要见外。”

梁母依旧是不肯接受,可是一旁的梁天眼里却从满了期待。

那人看了看梁天,有看了看梁母,说道:“那这样,孩子,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说着,那人便将梁天拉到自己身旁,用手轻轻按在他天灵盖上,另一只手缓缓自颈脖抚到腰背。

未有多久,那人拿下腰间的小挂饰,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红绳穿着一颗普普通通的小玉珠,下面吊着红绳穗子。那人取下小玉珠说道:“此物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倒也跟了我很多年了。刚才我看令公子虽然资质甚好,但平日里应该脾气稍显暴躁,性情顽劣,恐耽误他前程。这颗珠子,有定神安心之效,更可保他平安,你帮他放到头顶的发髻之中便可。”

梁母先是不肯收下,但那人也很是坚决,梁母便也只好收下。这可比那些拳脚功夫修真心法要稳当得多。

那人见梁母收下,倒也格外高兴,对梁天说道:“孩子,你我虽然有缘,但终究不能成为师徒,我赠你此物,也算是相聚一场。如后若有人发现你头顶这颗珠子,你便说是一个名叫‘钟离子’给你的,可曾记住了?”

梁天听后连连点头,梁母也是再三感谢。

那人倒也洒脱的很,接着微微笑道:“不知这位夫人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梁母说道:“先生尽管讲。”

那人笑了笑,又显露出一些不好意思,说道:“镇上聚味楼还有三两酒钱没还,不知……”

梁母赶紧说道:“我还以为是何时,此时倒也不难,先生尽管放心。”

那人依旧是笑着说道:“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那人转身看了看梁天,并未讲话。而后,走到门外朝屋内的梁母和梁天说道:“二位,那就后会有期了。”

说着,那人脚下青光一闪,破空而去。等梁母和梁天反应过来赶到门外时,那人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数声笑声环绕在耳畔,久久不肯散去。

梁母赶紧跪下,双手合十面朝蓝天,也顺带将梁天也按到地上跪下,嘴里念叨道:“真是见了活神仙了,神仙保佑,保佑梁家世世代代平平安安。”说着,梁母朝那人离去的方向朝拜着,而梁天望着天空,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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