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虽然忍受了风刀霜剑的严相逼,但是只要经过一阵春风的呼唤或者一阵春雨的滋润,那么天地间便会重新变得生机涣然、朝气蓬勃。不仅花草树木如此,就连懒洋洋的野猫都抵御不了醉人春风的诱惑,忍不住做了春天的使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嗷叫几声,以提醒人们春天的到来。
春天是个美好神奇的季节,这是任凭谁也无法否认的。自小在青山绿水间长大的郑润娘自然是不会比别人迟钝的。但是让她惊讶且高兴的是萧逸竟然在醒来的第二天就能够下地了,且行走起来与寻常时候相比也不逊多少,要是不知内情的人看见了,绝然不肯相信这是一个卧病在床一个多月且才刚刚苏醒的人。不知道这确实是冲喜有了效果还是借了春天的运势,或者说老天爷可怜郑润娘这个一个妙龄女子,不忍让她既嫁便寡,孤苦伶仃一辈子。

萧逸提出欲下地走走时,郑润娘就在他的身边。郑润娘又被萧逸惊了一下。她自然是不允的,因为在她看来,萧逸能在大喜的第二天便毫无征兆地苏醒过来已是天赐的福泽,她已是受宠若惊。她是断然不会相信苍天竟会如此眷顾她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能让她的夫君痊愈得如此之快。但是最终还是心软了,经不住萧逸的再三请求说道,同意了萧逸下床试试。

萧逸支起身子下地的时候,郑润娘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张开双手,随时准备接扶不支倒地的萧逸,那担心的神情,那自然的姿势就像一只面临老鹰袭击时护住小雏鸡的母鸡。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了,萧逸下地后竟然步履如常,毫无歪倒倾晃的征兆。

“你再多走几步,让我看看。”郑润娘一副仍旧不信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已在她的吩咐下走了几圈的俊秀少年。

“润娘,我都照着你说的走了好几遭了,你看,连房间的地板都被我磨破了。”萧逸有些无语地对郑润娘说道。整一副受气媳妇的模样。

“你让我再看看嘛,要不你跳几下?”虽然萧逸一再跟她说他已经完全痊愈了,是个生龙活虎的汉子,可是郑润娘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央求他再体验体验,毕竟虽然不至于说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但是温暖的春天还有倒春寒呢。这么离奇地苏醒了,又这么神速地痊愈了,放在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怀有疑惑的。

不过别人不知道所以然,但是身为这具身体现在的主人并且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萧逸,却是知道个大概的。这副躯体虽然在从山崖上摔下来的过程中受损甚大,要不它的原主人也就不会死于非命了,但是经过一个多月来村里老郎中的不断疗养,加之老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不惜把家里仅有的几只正下蛋的老母鸡杀了,煲了汤为萧逸进行食补,所以这具躯体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好了个十之**。而之所以这么漫长的一个月萧逸都处于昏迷之中,完全是来自21世纪的新灵魂在与之进行交融磨合罢了。毕竟即使濂溪村的村长进行换届交接都要磨一段好长的时间,何况生命和灵魂这么神奇和复杂的存在所进行的新旧交替呢。

“好吧。”萧逸看着眼前这虽然身着粗布衣衫,却仍然不能完全掩盖其秀美容姿的打扮着少妇装饰的少女,不禁轻声地应道。虽然这个萧逸之前在大学里没有认真上过心理课程,也不曾掌握相面看脸的本事,但是他依旧能从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看到担忧和关爱,这种神情与他之前的母亲每次送他离家远行的时候的神色并无二致。都是因为知道他曾受过或者正忍受着灾厄病难而怕一个不察就出现意外以致天人永隔的表现。

“我就要跳了,你可要睁大眼睛看着哟。”萧逸说完向只猴子般上串下跳了几下,停了下来看了看一副认真的样子盯着他的郑润娘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再跳几个给你看看?”

“好啊,跳什么呢?我也要看看!嘻嘻嘻……”郑润娘还未开口,便听见一阵珠玉落盘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推门而进,同样衣着简陋朴实却难以掩盖其标致脸庞给予别人的吸引力。这朴实却又标致的少女不是新婚的主角雌新郎金秀还能有谁?正是所谓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看见金秀进来,郑润娘默不作声,脸色羞红,显然有些为刚才的言行为羞愧。难得的是在刘阳面前,甚至是在所有人面前一向表现得闲逸淡雅,无意外物的萧逸竟然也有些不太自然,没有应声。

金秀看着两个举止和神情都不太正常的新婚夫妇,很是疑惑,不由绕着站定不动的萧逸转了几圈,然后好奇地问道:“小逸子,润娘到底要你跳什么呢?”

“没有啊。”萧逸看着躲在金秀身后仍然有些羞涩的郑润娘,开口否认道。“金秀姐,不是听翠花婶婶说水牛大叔家的媳妇生了个男娃,要认你做干娘吗?你怎么没有去准备见面礼呀,小心在三朝酒上让你难堪。”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进攻!再进攻!萧逸曾听美国二战著名将军巴顿说过,所以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为那躲在一边不安的媳妇讨回点公道,萧逸提问道。好歹是自己这一世的结发妻子,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虽然不是亲自与她拜的堂。从三者之间的关系来看,金秀实际上也算不得外人,但终归亲疏有别不是?

“你才要做人家的干娘呢,哼,好心当做驴肝肺。现在你们倒是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也不想想这个美丽贤淑的好媳妇是谁给娶回来的?”金秀听到萧逸的问话,不禁小嘴一撅,嗔怒道。

听着金秀如数家珍,如倒豆子一般把一个个形容夫妻间和睦相处的四字成语说道出来,萧逸不禁愣住了。这个年龄不大,心气不小的山野姑娘是如何懂得这么多学识的?难道这年代的女子都如此高深莫测,非同凡响?思索至此,萧逸不禁把目光放到了处在金秀身后的郑润娘身上。就其外表看来,郑润娘比之金秀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一身妇人装束,更是给其增添了一股成熟婉约的气质。虽然相处不过一日之久,但是听其言观其行,萧逸还是知道郑润娘是一个典型的外柔内刚的女子,心性必然也不比金秀低。如此,萧逸不禁疑惑,难道这也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姑娘?

喜读史书的萧逸自然知道,唐朝还不曾走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此时的女子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就拿婚嫁来说,此时的男女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恋爱,如果男女双方情投意合,私定了终身,那么不管男方的家长还是女方的家长都是不能拆散他们的,因为唐律中有明文规定。不过如果女方不中意男方,而男方想霸王硬上弓,使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成事实来成就美事,则会受到严厉的刑罚。另一方面,如果女方发现男方有十分越轨,不利于家庭和谐的行为而女方不欲与其继续生活下去,那么她可以提出离婚。而且离异或者寡居的女子再嫁在当时也很自由,没什么忌讳或者非议什么的。这从李唐皇室多位公主一再改嫁就能看出来。

至于女子识文断字在唐朝更不是什么奇异的事情,武则天当政时曾设有女官,其中最为后人所知的女官便是一代才女上官婉儿。而另一位虽然名声不甚好的才女则是鱼玄机。所以纵然郑润娘以及金秀之流熟读诗书,萧逸也是能够认同的,之所以会惊讶是因为濂溪村是个小村子,郑润娘娘家所在的郑村也如此一般,萧逸奇怪的是她们的学识从何而来。

“好了,别再打趣金秀了,要知道人家在你受伤昏迷这一段时间里可是好生把你照料了的,否则你还不知道睡何年马月呢。”看到金秀有些薄怒的郑润娘赶紧出来圆场。

“还是润娘会说话,不像某人,哼!”说道这,金秀还不忘白了一眼一旁的俊秀少年,接着说道:“没大没小也就罢了,竟然还没心没肺。”此时听闻过郑润娘说的话后的姑娘早已雨过天晴。“不过润娘你这个新娘子真是天赐福泽的人,没想到刚成亲这小子就醒过来了。现在村里的人都认为你是个很旺夫的媳妇哟,她们还说娶了你这么一个媳妇,小逸子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的。”

“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呀。”

“好了,我也就是代我娘过来看看,既然他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金秀说完看也不看萧逸一眼就抬腿往外面走去。

“不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吗?”郑润娘看着金秀就要离去,马上招呼道。

“不了,看到某人就有气,在这里气也叫人气饱了。”看来金秀说然表情已是红红的艳阳天,但是其中还是隐藏着晴天霹雳的。

看着金秀远去的背影,房子里的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

“你呀你!”

“我怎么了?不就是说了几句……”萧逸说着说着似乎连自己也觉得不是很妥当,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悄不可闻。

“一个黄花大闺女要是被认作了干娘,还不人耻笑了去?”

午饭吃完后,当郑润娘正在洗涮碗筷的时候,老妇人对一旁翻着一本已有些时候的线装书的萧逸说道:“萧逸,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是你们成亲后的第三天了,你准备准备和润娘一起回去。”

“润娘要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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