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八章进京(四)
谢小飞这个剑神被人一巴掌就掀得吐了血,果然不愧是十二年没有赢过一场的百败剑神。

“我没事儿,早就习惯了的,别的不敢说,这挨打的本事,我谢小飞要是认了第二,整个蜀州城里再没人敢认第一。”

见陈平抬着袖子来给他擦嘴角上的血,谢小飞那张有些狭长而质朴的脸上,丝毫找不到一点点的愤怒和仇恨,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又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天底下哪里来的这么个理?

恶人闯进了自己的家里,还把主人给打伤了,凭什么要理所应当,凭什么要表现得这么卑微。

或许,这就是弱者在强者眼里的渺小和卑微。

看着眼前咧着牙傻笑着的谢小飞,陈平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是六年前的自己,自己还是杨家那个小小的家奴一样,任人呵斥,任人摆布,到头来,不会有人在意你的死活。

虽然谢小飞在笑,可是陈平却看得心里发酸,低身从火堆旁边将那把削得极为粗糙的竹剑帮谢小飞捡回来,他认真的拍了两下谢小飞的肩膀,说道:“小飞,其实尊严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忍让和宽恕别人,只有强者的忍让和宽容才会得到别人的认可…

我虽不善武道,不过面对强者,我不管自身再如何的弱小,但也敢用于亮剑…

我总相信,任你智慧再高,布局再如何高明,这天下间依然没有破不了的局,同样,武艺一道,任由你武艺再高,依然永远存在破绽,剑神不应该是自己封出来的,应该是有一颗坚强不屈的心,用无畏和智慧闯出来的,你觉得呢?”

亮剑,勇于亮剑,这些话虽然听起来比较空泛,但句句是陈平的肺腑之言,他当年地位比之现在的谢小飞还要低微,能有今天,其实全都是他陈平自己勇于出亮剑,一点点用命博来的。

若是别人,陈平定然不会说这些话,直接丢出一叠可以让他富贵生活一辈子的银票走人就是了,不过谢小飞是一个有理想的人,既然如此,陈平是打心里希望他活得更有血有肉一些。

也许是看见现在的谢小飞有太多像这具身体记忆深处的自己,又或许是这一场大雪他的到来让自己避免了尴尬,又或许是谢家村和陈家村毗邻的总总原因,陈平在面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谢小飞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言尽于此,心里还在担心被忽兰公主抓走的老爹老娘,陈平便没在多说转身走出了谢小飞这个生活了整整十二年的木屋。

谢小飞手里还拿着那把削得十分粗糙的竹剑,傻傻的站在火堆旁,目送着陈平离去的背影,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的看着陈平那锦缎宽松的长袖上面那一抹清晰的血迹。

是的,那一抹血迹是刚才陈平浮起衣袖从他的嘴角上擦上去的。

不多的交流,陈平在无意中四次打破了他谢小飞这十二年独自一个人生活的第一人。

第一个没有嘲笑和不屑他理想的人,和他聊天感觉很自然,就像是很多年的朋友。

第一个大口大口的吃他谢小飞要来的馊馒头。

第一个不嫌他脏,拿袖子帮他擦掉嘴角的血的人。

或许,这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不过对于谢小飞这种受尽了冷漠和嘲笑的人来说,心里的感动和温暖,已经胜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嘿…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他来到门边,冲已经走远了的陈平喊道。

陈平转身,考也没考虑:“行啊,到时候你来叫我,我家就住在河对面。”

“好!”

……

“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

……

走到那块刻着‘陈家村’三个字的石碑哪里,迎面的村民老远就欢呼雀跃的叫了起来,声音一个高过一个,这一声声呼喊里,有一种比过年还浓烈的喜悦。

长生和福久今天竟然没有去忙造纸厂的事情,听见有人喊大少爷回来了,他两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

一双双湿润的眼睛,分明是在陈平回来之前这二人是哭过的。

长生围着陈平转了好几圈,然后激动的说道:“大少爷回来了,回来了,回来就好,经过这一次,我看以后在蜀州城里,谁还敢欺负咱们陈家村…”

福久也是一脸的激动之色:“可不是嘛,只要有大少爷在,咱们怕谁?咱们谁也不怕,你们说是不是?”

“是…”

“是…”

“是…”

……

源源不断从村子里跑出来的村民,全都迎合着福久的话。

当然,这都是完全出自内心的!

往日里总是听从落河县的陈家村过来的人说咱们的大少爷是多么多么的神奇,又是多么多么的厉害,不仅有点石成金之能,还全世界就没有他能办不成的事情。

这牛都让他们吹上了天上去了!

说句实话,大家平时光是应和这些陈家村出来的人吹牛都能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不就是一个地主家的大少爷嘛,要不是为了生活,都已经跟着来到了蜀州这个地界上,他们才懒得听这些不着调的龙门阵。

当然,这是以前,经过了这一次蜀州的事情之后,他们现在是真的信了。

试问武朝立国三百多年来,有谁能带着一群村民跑到蜀州城里去大杀四方?可是整整杀了两千多人啊!

试问武朝立国三百多年来,有那一个东家敢霸气的说:“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敢动我陈家村一个人,我要你满城染满人头血!”

这可不仅仅是说而已,最最关键的是,他还真真切切的做到了。

此刻的陈平,在他们的眼里,说是神仙也毫不为过,当然,这里面有恩情,有情义,更多的是一种无理由的崇拜。

“大少爷…”

“大少爷…”

……

拥挤的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高呼而了一声,整整三万多人的陈家村,又开始高呼起了‘大少爷’这三个字。

“呵呵…”

陈平苦笑了一下:“都闲得蛋疼了不是?造纸厂已经建好了?房子都盖完了?地都翻好了?西山那边的桑苗都插上了?买蚕种的都买回来了?什么?既然都还没干完,全都跑这里来瞎耽误功夫干什么吃的?本少爷可告诉你们,现在的钱可是本少爷借给你们的,等过了今年,我可就从村头到村尾,家家户户的挨着要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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