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姐不是个坏人。我跟她接触还算比较多。只是蒙书记以这种方式离开,太折人了!”刘新常刚出来,忍不住低声说道。
吴蔚点点头。他也相信郝姐不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从刚才的话里听得出来,郝姐基本上就是个色厉内荏型的人,表面上很强大,但内心软得像块豆腐。

…………

不知沈洪是怎么想的,让吴蔚请上高冬至和任高飞,到红喜家的农家乐吃饭。

吴蔚本来不想去,但一想到沈洪的处境,不去又觉得不太好。

随着工作的不断深入,吴蔚对乔君梦超常的权力掌控欲体验更深。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高冬至已经适应了泉城节奏,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说起高冬至在市局的种种,最让吴蔚佩服他的,就是他成功收服了刑警队那帮妄自尊大的臭小子。刑警那些小伙子们,一个个精明能干,而且有超于常人的毅力。

高冬至拿下那帮小伙子们是有资本的。是骡子是马,得先拉出来遛遛。他刚一上任,就在刑警队搞了个比赛,把陈年的积案翻腾出来一部分,分成几个小组,小组破案,哪组最先破案哪组获胜。年轻的小伙子一个个血气方刚,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在干好本职业务的同时,开始了侦破积案的活动。

当然,高冬至不能置身事外,他亲自带了一个小组,他这个小组带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干警和一个女警,被视为最弱的一组。就是这样一个小组,高冬至硬是在两周之内破获了三年前市区发生的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

服不服,看干部。有的刑警还没摸着门儿,人家“高局”已经把人给抓起来了。用了两周的时间形成了闭合的证据链,移交到检查院公诉去了。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高冬至用自己的魅力成功征服了众人,尤其是跟随他一起办案的年轻女警佘立枝,更是对高局配服的紧。

通过一个活动,威望不足以真正建立起来。虽然视角各有不同,但凶案每天都在发生。

高冬至上任后,破获的最著名的一个案子就是金店抢劫大案,案值高达三千万元。从案发到破案,居然只用了短短五十个小时,他那种超常的侦破方式,让那些从警多年的老刑警们眼花缭乱,直叹息自己年轻不再,否则一定向这位高局挑战一把。

“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案子?”吴蔚主动问高冬至道。

“李家铺一个案子。”

“李家铺有什么案子?什么情况?”吴蔚对李家铺太有感觉了,疑惑地问道。

“连续几起入室抢劫。”

“抢劫?”吴蔚重复问了一句。

“对。抢劫。那个地方是准备搬迁的。有些老百姓就是想不开。要是你我,早就搬出来了。四周都是高楼,就那个小地方都是平房,生活也不方便,那么多人都搬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搬的几十户,几乎家家都被抢了。”高冬至道。

“家家被抢?”吴蔚惊讶道,“现在侦破到什么程度了?”

“虽然证据链还没有形成。我看哪,就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入室抢劫。目的在于迫使各住户搬出现有房屋。”

“你是这么看的?不太可能吧。”吴蔚道。

“怎么不可能?有的户一次不成还抢了两次。而且抢劫的手法是一样的。村里成立的那个巡逻队反映,那些人一直开着两辆白色面包车,也不知道怎么进到村子里的。村里的路都是堵死的,就好像那两辆长了翅膀一样。”

吴蔚沉默了。李家铺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圆满解决,虽然现在他主管城镇建设,拆迁也在他的工作范畴之内。但乔君梦不知出于哪种考虑,让杨卫东把这副担子挑了起来。杨卫东很不愿意,但他没有办法,他也不可能违背乔君梦的意愿。

他想,高冬至想的不是没有道理。那里的路都是堵死的,就是为了防止拆迁的车辆进入村子里。就连村里的车辆,都各自想办法停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果换成其他岗位,吴蔚想自己也不会理解这些人的做法。他了解过清武区的拆迁补偿办法,不可谓不高,但这些老百姓还是不想迁走。原因有很多种,有的老人住了一辈子,不想从这里离开,表现出一种故土难离的情怀;有的则是干脆为了多得一些补偿;有的是在这里有小门店,拆了以后会失去赖以生存的收入……不管出于哪种考虑,吴蔚都予以理解,作为那些房屋的主人,他们有权力那样做。

可是,如果站在他的角度,站在大局的角度,他又希望那些老百姓也能理解一下市委、市政府。

“吴书记,昨天马厅长打电话来,说要过来看看,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高冬至打断了吴蔚的沉思,说道。

“是吗?那好啊!哪天都行。没有时间,挤出时间来也要跟我那马老哥好好聊聊啊。”

“那我就这么回电话了!马厅长又想跟你喝酒了。你是不知道,吴书记,嫂子对马厅长下了禁酒令,可把他憋坏了。他这是想着法儿来潇洒潇洒呢。”

“哈哈——”吴蔚一想起马睿声在老婆面前的怂样儿,就开心大笑,“要说这喝酒,是个调调儿。一群人在一起,不喝酒,干坐着,还真是没意思。不过,酒喝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在敬之县的时候,有一个乡镇干部,就得了酒精依赖。每天上班都得带瓶酒,别人喝水,他就喝酒,不喝就浑身难受,整天酒气熏天的。”

“这种病,得治啊。不然会瘫痪的。”高冬至接话道。

“基层干部哪会想这些事。我在四道沟的时候,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所站长,上午还上班,中午到家吃了点儿饭,往后一仰,没用几分钟,人就走了。有时候,人的生命是很顽强的,有的时候却非常脆弱。”

“的确如此。沈市长的车到哪儿了?怎么开的这么快。”高冬至伸长脖子朝前看了看。

“看不着了。没事儿,那水库我知道。鱼做得真是好吃。还有啊,那里有个叫红喜的姑娘,原来在平泽打过工,很机灵的一个姑娘。”吴蔚话里有话的说道。

“你说的这个红喜,不会是你以前……”

“高冬至!不许胡说!再敢胡说,我让兰馨回去揍你一顿。”吴蔚笑骂道。

“我就是说说吗!一个农村姑娘而已,值当你这么生气吗?!”

“你看我像生气的吗?”

“没有哈。真吓死我了,我这小心脏啊,架不住你这么吼。”看着高冬至耍宝的那副德性,吴蔚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刚开进院子,红喜就小跑过来,看到吴蔚,笑着问好。现在的红喜比原来更漂亮,也更时尚了。

“吴大哥你好!沈大哥已经进去了。这位是……”红喜看到泊车下来的高冬至,局促道。

“这位啊,你叫高哥好了。冬至,这是红喜。”

“啊哈,红喜啊,你好!你好!”高冬至上前,抓着红喜的手摇晃着。吴蔚赶紧把他拉开,轻轻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窗外发生的这一切,全都落到了沈洪眼里。沈洪嘴角含着笑,对任高飞道,“真是羡慕这些年轻人哪。看看小吴和冬至这两个人,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比我可是强多了。”

任高飞赶紧答道,“沈市长你也很年轻。”

沈洪微微一笑,“高飞,来,坐下吧。让他们俩在外面说笑吧。再过一段时间呢,就要调整干部了,我刚才跟你提起的那几个人,可要好好考察一下他们。真不行的,千万别给我面子。”

“嗯,我知道。不过,沈市长推荐的人,一定是人中龙凤,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呢。”任高飞见沈洪给了他一根长杆子,赶紧顺杆爬了上来。

两人相视一笑。吴蔚代管组织部期间,全市的干部只作了小幅调整,这次又有消息传来,说要动干部了,自然会有一批人上窜下跳,找门路拉关系,一心想要谋个好点儿的位置了。

吴蔚和高冬至进来。红喜正端着一大盆鱼往桌儿上放,高冬至笑道:“一看这架式,我今天是当小兄弟的,这服务的事儿,就由我来。红喜,酒呢?”

红喜红着脸,把炕沿上的酒递给了高冬至。高冬至麻利地拧开瓶盖,给别人满了一大杯,自己的空着,笑道:“今儿我开车,负责把领导们安全送到家。我就不喝了吧。”

“你不喝怎么行?要不,我不喝了。回去我开车。”吴蔚笑道。

“你们俩都别争了。喝一点,都别多喝。咱们又不是来喝酒的,是来聊天散心的。红喜,弄些白豆腐来,放些盐就行了,整块儿的。”沈洪道。

“凉拌豆腐最解酒,这个我喜欢。”高冬至道。

“年轻人,哪里还用得着解酒,出去转一圈儿就没事儿了!”任高飞笑道。

“任部长,你可别忽悠我。我这人最不禁忽悠,一会儿我豪情大发,把吴书记给灌趴下,你们可别心疼他。”

有了高冬至无所顾忌的臭屁,桌上的气氛倒是非常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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