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王爱红“嗯、嗯”几声就挂了。只见她把电话“啪”一下扔到地上,“你们几个,还在等什么?马上把那个姓吴的抓回来!”
屋里的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动。王爱红怒了,吼道:“刘至远、戴志民、徐文灿!你们几个都等什么呢?想让杀人犯从你们眼皮底下跑了?”

点到名的几个人浑身一震,都把目光转向了蔺安良,就连徐文灿那巧舌如簧的嘴也闭上了。这种事,他这种小人物,插不上嘴。

“王主任,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吴主任怎么成了杀人犯?”蔺安良也黑起了一张脸,听到他的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王爱红的身上。

王爱红气得一翻白眼儿,“你以为我自己没事,摔个跟头就弄成这个样子?无凭无据,我会冤枉你们吴大主任吗?赶紧的,你们几个稳住他,别让他跑了!”

“吴主任是那种不担事的人吗?如果真是他伤了你,他也不会跑!王主任,我们几个不是公安,虽然有见义勇为这一说,可现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所以我们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蔺安良的态度,把王爱红气得直捶床。

今天她算栽到吴蔚手里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早知道这样,就稳扎稳打,不用急于那一时了!只是看他今天一点刺儿也没有,越看越像潘冬,越看越让人喜欢,谁知?谁知?!气死她了!

“赶紧走,都走!都是没用的东西,胆小如鼠!我告诉你们,要是让那个杀人犯跑了,老娘饶不了你们!”王爱红这次彻底露出了本来面目,原来刘铁寨的人还算能适应,可从四道沟和其他地方过来的,可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基层官场的女人都泼,这好像已经成了定律。在男人称霸的基层官场,一个女人若想站稳脚跟,必须敢说敢干敢辣。面对男同事和村干部张口闭口的成人段子,做到脸不红心不跳,才会配得上一个“泼辣”的评价。

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想泼辣,可是不泼辣在乡镇根本没有任何发展。文文弱弱的女人,在乡镇就等同于废物,只能做些抄抄写写的活儿,甚至下乡包村都不会点到她们的名字。

至于百里挑一的女干部,那更是得该喝就喝,该骂就骂,甚至……该脱就脱。

基层官场,女人是无需存在的“存在”。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活儿都不适合女人,比如计生“四术员”,还是很受女人欢迎的。但谁愿意整天面对女人的私密?剖开人家的肚子破坏掉输卵管?谁愿意看到已经成了人型的胎儿被终结生命?

王爱红什么都干过,包括计生工作,她就曾经主管过计划生育,那种疯泼的劲头儿一上来,一般男人还真打怵。

牛丽文留在了卫生院,几个大男人看着也不太方便,便跟着蔺安良回到了办公室。

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吴蔚的屋子。吴蔚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盘着腿,床上放着花生米,还有一瓶啤酒。今天这事儿,把他搞得真够烦的。

“吴主任,你还有这闲心喝酒?王爱红已经打电话叫刑警来了!”

“屁的刑警,刑警要是管这个,这个世界不他妈乱了?”吴蔚烦得要命,说话也不客气。

“王爱红报警说,你把她砸成了重伤。说你是故意杀人!你们俩怎么回事?她怎么那么大气?”蔺安良问道。

“我把她砸成重伤?她还真会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成杀人犯了?我这个杀人犯当的也太容易了吧!随便她,抓就抓吧,抓起来更好。”吴蔚喝了一口啤酒,冷声说道。

“吴主任,你可别这样。咱们一起回来的时候,王主任还打过电话找你,你们不是说的挺好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戴志民通过在蛇仙那件事情,对吴蔚的印象极好,所以不自觉地站到了吴蔚这方。

“一言难尽。都别问了。要抓就抓,任他们怎么调查,我也跟这事儿没关系。你们放心好了,我和王主任没什么。她可能是今天在别处受了点委屈,无处发泄。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吴蔚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出去。

“吴主任,我这人呢,爱说,说到说不到的,您也别见怪。这事儿吧,得这么看,所谓无风不起浪,无火不起烟,你要是没跟王主任发生冲突,那她为什么说你是杀人犯呢?怎么不说我,不说刘主任呢?你把事情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可别等着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

徐文灿在卫生院的时候,就想冲到前面去。可看到刘至远和戴志民都不说话,他这个年轻人也不好说什么,憋了半天,等到现在才把这话说出来。

“文灿,如果我说的话你不信,那就别信好了。我没什么好说的。都去休息吧,我没事儿。一会儿我也要休息了,在蛇仙解决了半天事情,真是有些乏了。”吴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其他人听完这话,都退了出去。蔺安良却没有走,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吴蔚,“兄弟,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了大事?你怎么这么萎靡不振的,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今儿必须把事给我说清楚。你从蛇仙回来了,王爱红找你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有冲突?还有最关键的,你是不是对她动了手?

“老兄,你不相信我的人品?我会动手吗?如果她不是罪孽深重的,我根本不会考虑去如何去对付她!那些话……真的……老兄,难以启齿!”吴蔚没有把瓶里的啤酒倒到杯子里,而是干脆对瓶吹了起来。

蔺安良正认真地分析吴蔚的话,“难以启齿”?如果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间有什么事难以启齿的话,肯定与性有关。莫非,真像王爱红所说,吴蔚对她动手动脚了?不对啊!吴蔚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会对一个老妈子感兴趣,不会跟正德学的吧!

突然,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警笛声,蔺安良马上站了起来,“老弟,不会是公安的真来抓你来了吧?”

“抓就抓吧,跟他们去,正好有些事我能好好想想!下周六省电视台和省报的记者们来的事,蔺主任你可得千万要安排妥当。来的人中,有一个叫萝萝的姑娘,他是我同学的女朋友,好好招待招待!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有别的事不能陪他们。”

蔺安良突然也烦躁起来,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王爱红小题大作,不就头上有一个破口子吗?缝上长好不就行了吗,值当的非把人送到看守所里去?这个女人,心比蝎子尾巴还毒。

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想救他也无从下手。蔺安良急得乱转,一会儿看看吴蔚若无其事地喝着酒,摇头叹息个不停。

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五六个公安一起涌进来了,手里拿着电警棍之类的东西。

“哪个是吴蔚?”为首的一个穿警服的黑脸汉子走了过来。

吴蔚慢腾腾地穿好鞋,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是!铐上吧,你们不是得了命令,说罪犯穷凶极恶,一身好功夫?不用害怕,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吴蔚笑呵呵地伸出双手,向黑脸汉子示意。

“我认识你。”黑脸汉子突然说道。

“认识我?看来我还挺有名的。说来听听,你怎么认识我的?”吴蔚一边跟着他们向外走,一边问道。

“那天在陶瓷厂那儿,我看见过你。你那时候是孔书记的秘书。”黑脸汉子看上去挺生猛,可一说起话来,还挺温柔,特别是语气语调,给人的感觉挺舒服。

“哦,那天人不少,我没看见您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您见谅哈!”

几个人下了楼,吴蔚低头钻进了警车里。

到县局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一路上,黑脸汉子一直不太说话,其他公安也严肃地跟便秘似的。

“黑队,是不是要连夜突审哪?我会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的,你们放心。另外,如果方便的话,把这事汇报给王中磊。”吴蔚淡淡地说道。

“黑队?黑队是谁?”黑脸汉子莫名其妙的问。

“您不是姓黑吗?”

“谁告诉你我姓黑了?长得黑就一定姓黑吗?什么逻辑!我姓梁!”黑脸汉子不满意的低声吼道。

“哦,我听错了。梁队长,幸会,幸会。今儿是落你手上了,要是别人手上,恐怕我可得吃点苦头呢。”吴蔚不着边际的话,让梁队长很不愿意,可又不好意思批他,只好装作看向别处。

“你跟王局长关系挺好的?”黑脸汉子想了半天,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还可以吧!”吴蔚装作超级牛叉的样子,看那样子,恨不得把脚翘到桌子上去。

“可以到什么程度?”

“我说你是审问犯人,还是别有所图?我可告诉你,我不会为你当官儿去求人的!”吴蔚先封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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