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至少有三对眼睛盯着它泪光莹莹,却没人肯第一个下手。还是陈峰先动手夹起一个放进嘴里,三对饿狼般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他,“好吃不?”
“真好吃!”

说实话,陈峰觉得真不好吃,可他话音未落,六只手蜂拥向铁盘子冲去。

饺子吃光了大家才想起来红酒还没喝呢,好在都是“海量”,数了数还剩下四瓶,正好一人一瓶。话说今宵有酒今宵醉,于虎兕丛中唱小桥流水,在杜康唇间解万古之忧,浅吟清唱之后,醉了王诗,倒了吴燕,笑了窦槐,愁了陈峰……

酒意阑珊,各回各家。

陈峰把王诗抱在床头,心里觉得暖暖的,他第一次庆幸自己变得半人半鬼,若非如此,又怎能有今日的旖旎温情。

正在凝眸转盼,心思微动之间,陈峰忽听外面“呜嗷……”一声低吼,他把王诗的被子轻轻掖好,望了一眼那如花美靥,转身提起鱼叉带上“炸弹瓶”走出了船舱。

悬崖之上,那只巨大的血尸昂首向天,又是一声低沉的嘶吼。

陈峰轻声跳上小舢板,在黑夜中绕过岬角,向码头的方向划去。

上岸之后在沙滩上向前走不远,陈峰就已经嗅到了那初级血尸的气味,那两枪并没让它死之又死,而只是消耗了一些能量疗伤。而这时血尸的状态提示颇让陈峰觉得有些古怪,并不是狂暴,而变成了警惕,难道血尸真的对自己也有一种恐惧感,可它又为什么主动来挑衅?

血尸显然也觉察到了陈峰在靠近,它却仍一动也没有动。陈峰感觉今天血尸的嘶喘声与上次也完全不同,似乎有着某种节奏和韵律。

不过他已经不想再考虑下去了,他把这急促的喘息当作血尸攻击的前兆。

陈峰从沙滩跳上沿海公路,那只巨大的血尸果然站在路当中,两只大爪子叉开,血红的眼睛瞪着陈峰。随着陈峰一步步向血尸逼进,血尸的情绪明显变得更暴躁起来,它的喘息声也显得更加急促,可陈峰不能再等了,箭已在弦上。

他猛地抡起右臂,扬手把那枚“炸弹瓶”扔向血尸,瓶子脱手的一瞬间陈峰把左手的鱼叉交在右手,紧接着弓身一纵,奋力把鱼叉投掷了出去。

数天来,这一招陈峰也不知练了几百次。

那血尸显然不知道陈峰扔过来的是什么,他伸出蒲扇大的爪子,一把把瓶子抓住,正好奇地转头盯着它在看,陈峰随后扔出的那柄鱼叉破空而至,正击在“炸弹瓶”上。只听“轰……”地一声炸响,血尸瞬间变成一团大火球。

血尸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嚎,带着一团烈火向陈峰猛地扑了过来,在那双大爪子挨到陈峰的身体之前,这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很快就被烧成一个焦黑的肉球。

火光照亮长空,陈峰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死之又死,尘土归于尘土。

陈峰用鱼叉把血尸剩下的部分拍散,在那里他果然找到了一枚寄魂,把寄魂装进兜里,陈峰用鱼叉在路边的废墟上挖了一个坑,把血尸的残骸扫进去埋了起来。他不知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也许只是单纯对死亡的一种感叹吧。

血尸一死,渡轮的线索也就中断了,陈峰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总算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他相信在望海市现在这个阶段,不应该有更多的血尸出现。冷库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并不多,而象死掉的血尸这么聪明的丧尸也不多,而机缘巧合进化得这么迅速的更是寥寥无几。

陈峰并不知道,在无形中,他扼杀了丧尸世界的一个天才人物。

而在这个天才人物背后,那缕恐怖的气息依稀可见,水塔上那张面目不清的面孔若隐若现。陈峰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上而丝毫不知道危险的存在,而在不久的将来,他将凭着手中的这柄大鱼叉,挑起一道又一道烽烟。

把血尸掩埋了之后,陈峰向着码头走去。

东方的海天之间,一缕金丝浸亮了天空,这金丝映在陈峰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已从一个懵懂初涉商海的产品推销员,变成了内心和身体都极为强大的斗士。

人生就是一场战斗,有的时候对手是敌人,有的时候对手是自己。

超越自己,才是最艰苦的一场战斗。

走到码头之后,陈峰没有急着跳上小舢板返回散货船,而是从兜里掏出那枚寄魂仔细观察了起来。借着喷薄而出的朝阳,他看到一枚青黄相间的软囊体,陈峰轻轻嗅了嗅,让他没想到的这竟然是一枚更高级的青铜寄魂!

刚才他还在狐疑,为什么能量这么强的一只初级血尸,体内却只有一枚寄魂,而自己杀死一只中级战尸就曾得找到过三枚黑铁寄魂。现在看来这青铜寄魂的能量远非黑铁寄魂可比,在这同时陈峰在心里又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如果一只丧尸可以肆意吞吃其它丧尸的寄魂来增加自己的能量,那级别高的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把所有的低级丧尸猎杀,来取得寄魂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甚至可以进一步假设,弱肉强食,当这世上所有的丧尸寄魂都被一只能量最高的丧尸吸收,那这最后一只丧尸身体里的能量就会变得无比强大,甚至可以与神相媲美了,到那时,又有什么人能够真正制服它呢?

这推论看似合理,却一定是一个悖论。

现实也证明并非象陈峰假想的那样,在丧尸的世界里极少见到自相残杀,即使有争斗也只是为了夺取人类这种食物,而更少有丧尸吃掉丧尸的例子。

陈峰这样就更加觉得疑惑,那这寄魂之中到底又有什么样的奥秘呢?

毕竟在陈峰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而踏进这个世界,就要明白这里的规则。而这个规则的制定者,并不是他。

上船之前陈峰把那枚青铜寄魂吞了下去,这次没有蚁行,而是如万枚钢针刺入体内,接下来一种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他看到自己拳掌间青筯怒突,肌肉在不断跳动着,身体的皮肤又一次向内收紧,浑身感觉如钢铁般坚硬。

几分钟以后,陈峰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纵身跳上小舢板,向散货船划去。

刚登上散货船,陈峰就见窦槐从吴燕的船舱里偷偷摸摸衣衫不整地逃了出来,一眼见到陈峰,窦槐挤眉弄眼两下,转身闪进自己的船舱里。

春风一夜露华浓。

陈峰心内窃笑,“这老家伙终于得手了,只是不知道有一天他若见到吴燕儿铅华洗尽后的真面目时,会不会吃上一大惊呢!”

美人与胭脂的厚度成正比,看来此言不假。

陈峰却管不得这么多,服下那枚青铜寄魂之后,他便有一种浑身能量无处释放之感,想到王诗美人在床,又怎一个忍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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