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的时候,君临出现在凝梅宫的院口,整齐的明黄蟒袍,金丝绣的龙靴,像刚刚从政事中脱身出来。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从菜地里直起腰怔怔的看着他,夕阳金色的余辉洒在他的脸上,折射出淡淡的玫丽的光,俊美得让人有些恍惚,几天没见像是隔了几年一样,熟悉得有点陌生。
他扬起嘴角轻轻的笑逸出来:“这菜可以吃了吗?今天想尝尝你亲手种的菜。”

回过神来才发现两手紧紧的抓着衣角,手心里已是潮湿一片。我收敛心神,浅浅一笑道:“好啊,我这就摘了让云儿拿去做。”

云儿提着一小篮小白菜去了御厨房,我和君临并肩走进屋里。

“要是有厨具,我可以亲手给你做的。”我笑着看着他,做饭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是吗?那我明天让他们送一套过来,我可真想尝尝呢!”他睁圆了眼睛满脸笑容。

菜很快就做好送了过来,一碟子碧玉翡翠般的特别好看,御厨就是御厨,连白菜都能做成工艺品,搭配着另处几碟也像工艺品一样叫不出名字的菜,简单的晚饭就在屋里的圆桌上摆好了,君临的皇帝生活似乎并不奢华。拉着我坐在桌边,君临夹起一片白菜细细的品尝,眼角眉稍满是浓浓的笑。

“皇,君临,你喜欢什么?”‘你只能叫我君临或临’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脱口而出的皇上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他在我面前从没称自己朕,他真的希望我叫他君临。

“喜欢的季节是秋天,喜欢天气是微雨,喜欢的颜色是灰和蓝,喜欢花是白玉兰,喜欢茶是白毫银针,喜欢的点心是桂花糕,喜欢的菜是小白菜。”他又夹了一筷子小白菜,含笑的看着我:“还想知道什么?”

我轻笑道:“还想知道你的字写得怎么样,你的画画得好不好,你会抚琴唱歌吗,你会吟诗作对吗……还有你所有的一切。”除了他的名字,我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看着孤傲冷漠的他满脸笑容的吃着一碟普通的白菜,那种幸福满满的样子让我的心揪揪的疼,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他一直都这么幸福。

他一怔,笑容凝固了,默默的放下筷子,许久不见的冷漠又回到他眼睛里。我猛然醒悟,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太多痛苦的成长经历吗?

“君临……”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一个人住在皓月宫。母后很少过来看我。即使偶尔过来。对我也是冷冰冰地。她从没抱过我。也极少跟我说话。她不让我出皓月宫。派很多人守着我。”你打断我地话。沉沉地说。“那一年。我五岁。有一天我喝了御厨房送来地一碗人参汤。肚子绞痛得晕倒之前听到有人说‘你母后毒死了我们阿哥。那就必须拿你地命来偿’。那一次命保是下来了。但在床上一躺就躺了半年。从那之后我知道了这宫里有人要害我。好了以后。我就勤奋地学武。凡事也更加谨慎。尽管这样。还是不时地会有黑衣蒙面人来刺杀我。虽然每次都会受伤但还是很侥幸地活了下来。母后从不会过问我地事。那一次在床上躺了半年。她也只是来看了一眼。看我还活着就匆匆走了。所以我被行刺地事我谁也没说。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关心我。”

“十岁以后。我地武功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那一年我第一次踏出皓月宫。第一眼在灵堂里看到了诺。躲在黑暗地落里哭泣地小男孩。从那以后我有了四弟。再之后在宫外遇到了我们地师傅。现在地一身武艺全是恩师所赐。一天一天长大。受地伤越来越少。我开始有了自己地势力。也渐渐查出了事情地原尾。在我之前是有个大阿哥地。是盈妃所生。那时候父皇还没立后。朝庭上下就上书父皇立大阿哥之母为后。可是没多久大阿哥便夭折了。之后就有了我。自然而然立了母后为后。虽然盈妃后来有了羽亲王。但依然一直对母后怀恨在心。也处处处心积虑想杀我。所有一切只因为。这件事地始末与母后脱不了关系。这是我们欠盈妃地。无论她做什么。即使她还想刺杀我。只要做得不要太过火。我是不会追究地。”

君临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么多年来。母后也只是为了争口气。母后她爱地不是父皇。而是你地义父李将军。因为李将军娶了母后地妹妹。她才一气之下嫁给了父皇。而我也只是她想争取后位地一颗棋子。她不喜欢我。看到我她就会看到之前地事事非非。就会引发她地愤怒。后来我成了皇位地继承人。她开始关心我。我知道她只是为了她地太后之位。她只是想让李将军看着。她永远都活在最顶端。想让李将军去负疚她因此而做出地一切。就连三弟成婚后还一直把你留在凝梅宫也只是为了牵制李将军地势力。让沈相那边少了军事支持。不给沈相和盈妃有机可乘。保住她地太后之位。而父皇他地一生虽然有很多女人。但心里却只有母后一个。驾崩前。他只对母后说了一句‘不要执着地活在过去地记忆中’。然后带着深深地叹息就去了。父皇走后。母后像变了个人一样。沉默了很久。有一天。她找了我。跟我讲了上面这些话。说她已经放下了。现在能做地只是吃斋念佛。为她以前地错误去忏悔。”

君临讲完这些。眼神迷离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到这里。所有地事情在脑子里才算理清了。因爱生恨。因恨而伤害了自己最亲地儿子。二十几年来。让他经历了常人所不以忍受地痛苦。却依然还要面对因此而造成地未来必然存在地危机;而最爱自己地男人。一生铁骨铮铮化作千般绕指柔。最后也只空留一声叹息。

我地手轻轻地覆上他地手。他一怔。默然地凝视着我。他地眼神颓唐而伤感。我地手抓紧了。轻轻地说:“我一直都会在。”

他握紧了我的手,像怕会消失一样,握得我的手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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