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反映出来的花花绿绿的光亮,照在人的前身上,高洪波站在阴影里,硬是给小妹挤出了一个位子。旁边的人先是很不友好地看着他,但对上他那镇定而又霸道的眼神时,一个个就很自觉地把位子让出来了。
高洪波一直走到最前一排的长椅上,此时的长椅上坐着两男两女,正敲着二郎腿说说笑笑、搂搂抱抱的。

高洪波就将手往椅背上一按,扶着身子去看二姑父。二姑父是背对着屏幕唱的,根本不用看字幕,而且表情极其陶醉,虽然面向观众,但似乎谁也没有看在眼里。他的眼光,大多是放在人的下半截上,特别是女孩的腿。

高洪波将铁签往前一搭,先是把那女孩吓了一跳,瞪着惊恐的眼睛回头看了看高洪波。高洪波很有风度地一笑,示意女孩不好大惊小怪。趁机凌秀琳给他把铁签扯掉了。

高洪波最疼小妹了,关于是不是从人手里抢麦争执了有一会,最后高洪波妥协了。但管理点歌的那位很有眼力,趁着一首唱罢,跟二姑父耳语了一番。

高洪波酒喝得有点多,正想要点饮料解解酒,管理员已经把麦克风递过来了,说刚才孙老板点军歌,好像是说跟他一起唱的。只是人家没有那首“我爱你母亲”,先给装上了一盘嘹亮军歌。

高洪波左右一看,再找那位假唱的臂哥已经找不到了,老五、老六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音乐声一起,男男女女的就走了许多,剩下的多是年纪大一点的,高洪波也不管,拉着刘信武就过去了。老板见这几个状态亢奋,就劝说霸占着长椅的两对男女先让一让。

俩小伙身后还站着几个同伙,几人先是刁难了老板一番,然后很不情愿地搂着两个女的站了起来。女人也是一阵埋怨,好似她们先坐上了椅子就应该一直坐着。

这几人被劝起来后也没走,就围在边上歪着脑袋看高洪波。高洪波跟着唱了几声,有点跑调,一曲没唱完,又走了一部分人。

这一排门面房不止一家卡拉OK,许多店铺就指望这个卖个冰棍什么的,一些人来来回回,又看热闹似的转悠回来了。高洪波也不管,霸占着麦克风就是不让。

高洪波退伍之后去了缅甸,在一处赌场做所谓保安队长的工作,单纯的工资收入其实并不多,但高洪波说发展空间会很大,而且可以打枪。高洪波也就是为了可以打枪才去了部队,但他一贯不喜欢被人管束,所以回来之后很快又回去了。在那里,他发展了一拨徒弟,至少可以保证在小圈子里可以耀武扬威。虽然就在边境,但高洪波还是十分想家的。这个家的定义比较大,因为高洪波自小没有自己的家,所以他能想到的,其实还是哥们、部队这些,部队留给他的回忆,除了枯燥乏味,就是这几首军歌了。

高洪波的歌声是喊出来的,通过麦克风一扩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确实是鬼哭狼嚎的感觉,只是由于他帅,一些小女孩竟然留着没走。

这引起了方才坐着椅子那几个人的不满,一个就上前问刘信武,“你们什么时候唱完?”

刘信武最烦这些锒铛青年,看着他平头前头那一绺垂到鼻子尖的黄头发就不舒服。没好气地道:“什么时候过瘾了什么时候完。”

这人一听是外地口音,嘟囔了一句:“老冒。”

刘信武没搭理他,高洪波只顾得唱,也没听到。待唱完了,却听一个小**道:“唱了些屎,噪音污染。”另一个就哈哈大笑起来。

高洪波噌就站起来了,四下找了找,铁签已经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你说什么?”

“我说唱了些什么?走音严重啊!”另一个小**陪着笑道。

高洪波“呵呵”一笑,又坐回去。

“妈了个X的,你不服咋的?”头一个小伙嚷了一句。

在他们的心目中,这座位是别人让出来的,是他们地位的象征,这几个人花钱点歌,就把这地位剥夺了,这挑战了他们的权威,让他们很不爽。

这回高洪波听清了,把话筒放下转了过来。

轰一下子,人堆散开了一个圈子,当老板的赶紧向前劝阻,然后跟老板想好的人也围拢过来。

高洪波瞪着眼对老板道:“你让开,小X崽子欠修理!”

老板好言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相聚一场就是缘,都是爽快爷们,说话大意了点,其实心里都没有敌意……”

话没说完,出来一个小**对老板道:“涛哥你不用说好话,我又没犯着哪家王法,他不是要修理我么?让他修理!”

这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把脖子抻出来往前凑,一边凑还一边用手指画着自己的脖子。

高洪波张手拦开了老板,刘信武很隐蔽地往后一缩,从另一个角度盯住了在场双方的人。这是他们早年配合的习惯。

那小子一边狠呆呆地指画着自己的脸,一边骂道:“熊样吧,还打我!对面就是公安分局,你还敢打我!妈X的你混哪的?说你两声还乍翅?”

“啪!”一巴掌!黑影一晃,“二姑父”先一巴掌扇到了那人脸上,“滚!”

“臂哥!你干嘛?”小子登时就冒火了。

臂哥就手一拉那人,三旋两拽推出了圈外。高洪波看出来,臂哥还是有两下子的,他的手很巧妙地搬着小子的脖子,步子虚实分明,看似随意,实际或推或搂,始终很巧妙地拨弄着那小子的重心。

“回去唱歌!”高洪波没搭理余外几人。但就在转过长椅的时候,余下有三个小伙猛扑上来,待人反映过来的时候,头一个人眼看一个摆拳打上了高洪波的太阳穴了。

却见忽悠一下,这人猛然一栽,斜着趔趄出去,正撞在后一个人身上。而同时,扑上来的另外一个却也狗吃屎一般仆倒在了地上。

被撞的那人扶着自己哥们往边上一放,横跳一步就要起腿,高洪波身子一斜,二人的身子都同时一颤,那人也“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阵,头一个人才哇哇叫着爬起来,第二个人勉强爬起来,身子却似被抽了筋似的,很扭曲地佝偻着,一脸痛苦地看着高洪波。剩下那个爬坐起来,刚一站立又“呼嗵”一屁股蹾了回去。

被臂哥抽了那小子,赶紧跑过来搀起他,余外两个女孩也很惊恐地看着高洪波,然后过去使劲搀住了余外二人。

高洪波瞪着一双豹子似的眼睛,目光如刀,在众人脸上慢慢划了过去。然后走回去拿起了麦克风。几个混子骂道:“X你妈的!能打不是么?有种你别走!你等着!”

“别走?你先站住!”臂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拦在了众人眼前。

开头那小子急着回去叫人,往前一蹿却被臂哥一暗腿绊了个趔趄。小子张口嚷道:“臂哥你干嘛?”

“你们大了胆了,还敢回去给你们明哥惹麻烦?你知道这是什么人?”

什么人?几个人瞪大眼睛。

“操!玉明怎么教你们的?”臂哥一脸无奈地道,“你还妄称练武的,没感觉到这一腿跟玉明的有什么异同?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快去医院吧!”

这话把众人说得浑身战栗,当地黑白两道都很给臂哥面子,不是臂哥深不可测的武功,而是臂哥的预言能力太准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另一番的道理,但众人只看到、也愿意只看表面那一套。臂哥在他们心中是仙儿一般的人物,他说得话,通常不会有错。

众人还是骂骂咧咧地退去了,他们走了,老板劝高洪波也赶紧走,“兄弟,今天我请客,如果没这档子事情你随便唱,但这事闹的,要不咱把摊收了……”

“他们是什么人?你这么怕他们?”

“倒不是怕,都在一起玩,熟了。跟他们大哥关系不错,李玉明,这一片他管着。”老板说得客气,但话里话外透着警告。

“妈X的,老五呢?”高洪波骂了一声。凌瑞峰上来道:“怕是害怕被人认出来告他状吧?赵老爷子可是动不动就软禁。”

“小妹!唱个‘祖国啊母亲’,没伴奏就清唱。”

刘信武也过来道,“老三,算了,回去吧,别耽搁了火车。”

高洪波看了看表道:“耽搁不了,耽搁了就明天走,唱。”

话是对刘信武说的,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老板。

凌秀琳真就压一口气唱了起来。要不说专业呢,唱得真不错,地道的美声唱法,高亢激昂,满怀感情,虽然只是一个女孩子在清唱,但总能让人联想到各类乐器的合奏齐鸣。

这歌儿把臂哥听得都浑身哆嗦了,看架势是遇到了知音,单等着结束后鼓掌了。趁着这空儿,有小年轻凑过来请教,“二姑父,刚才怎么把人一晃就打翻了?”

臂哥很惊奇地盯着这人的脸看了很久,然后满脸放光,却语调深沉地道:“有眼力,有天赋,问得好啊!”

然后解释道,方才那个帅哥用的,是通臂门的转环掌与十字飞球腿,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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