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印也曾考虑过。”老李头儿突然愁眉苦脸起来,“不过这部书字数太多,又有许多插图,雕版十分麻烦,印好后又不能保证卖得很好,故而大书商不愿出,小书商出不起,这才想寻求官印。”
苏络沉默,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她脑书里似乎有个印象,《本草纲目》是在李时珍去世后才出版成功的,并且还是由民间书商刻印发行,第一版的书商姓胡。

在苏络看来,这个老胡无疑是极具战略眼光的,老李说了,有实力出的不愿意出,因为医书的针对人群有限,不能做成畅销书,而老胡却出了,这么一出,就成了名人,但凡介绍李时珍和《本草纲目》的信息里都会出现老胡的身影,不仅赚了钱,还出了名,不过现在……苏络双手合十朝空中拜了拜,老胡,对不起了,你出名的机会,米有了。

“一定是私印。”苏络起身踱了两步,“您先放心地去找王世贞作序,其他的事交给我……”说到这发现老李头儿的神情有点怪异,苏络连忙话锋一转,“这么好的书,我一定不能让它苦无出版门路。”

老李头儿的神情中带了一丝被认同的喜悦,又有点担心,“可是你怎么帮我呢?”

“你知道南京有一个商号叫秦记吗?”苏络说了个可以让人放心的名头。

老李头儿一脸茫然,苏络小窘一下,同时又暗自高兴,看来这老头儿对商界不太了解。

“那苏氏集团总听过吧?”

老头儿眨眨眼,他上哪儿听说去,根本没有名。

苏络摇摇头,一副你太孤陋寡闻的样书,一挑大拇指,“都是超级有名的大商号。”

老头儿突然开窍了,“秦记?哦哦……我家那好像有个粮铺叫秦记。”

“就是那个。”苏络佩服死秦怀了,不仅南京北京,连湖北的一个小地方也有分号入驻,“总铺在南京,各处都有分号,实力可想而知。”

老头儿点点头,“那苏氏呢?”

“苏氏就更有名气了。”苏络见这老头儿外行,不吹白不吹,“秦记那点资产在苏氏眼里九牛一毛。”

隔壁的云朗开始咳嗽,悍马挠着头问大众老板娘这是说谁呢?大众很尴尬,很尴尬。

“不知是做什么的?”

“是……文化产业。”苏络张口就来,娱乐也有文化。

老头儿一听高兴了,连忙让苏络帮着介绍,看看能不能拉点赞助啥的,苏络就等着老头儿上钩呢,干咳一声,貌似低调地向老头介绍自己:苏氏集团董事长,从河南来南京谈生意,半途被误会是强盗给逮进来了。

老头儿乐坏了,他完全相信苏络,事实上他觉得苏络也没有必要骗他,他没有钱,而苏络看起来也不像对老头儿有兴趣的。

“放心,”苏络拍着胸脯保证,“这个忙我帮定了。”说得又仗义又豪爽。

苏络这招叫“画饼”,跟画饼充饥的意思差不多,给老头儿画出一个又香又甜的大饼,展现美好未来,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说白了就是忽悠。

老李头儿有点激动,“姑娘,你为何肯如此帮我?”

“当然是……想为医学事业做些贡献,期待能培养出更多像您一样的优秀医学人才!”苏络继续画饼,没敢说她是想把首印者的名字换成自己的。

老头儿激动万分,握住苏络的手连声道:“好姑娘……”

云朗立刻从断栅栏处挤过来,抡飞了老李头儿,不满地将自己的手握上去,握了又握。

老李头儿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两眼泛着泪光道歉,苏络也十分感动,一脚踹开云朗,不让他留下破坏气氛,“刚好我与秦老板约好在南京碰面,您就跟我一起去见他,有我们帮您,绝对没问题。”

云朗一边揉着臀部一边不屑,“你们约好二十七个月后在南京见面?”

苏络立刻头痛了,她差点忘了这茬了,她到底该怎么出去?这么多天了,周崇文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是不能完全指望他了,必须自救!

目前的形势让她必须完成贩布的计划。手里有了钱,才能在出版问题上拥有话语权,虽然她的钱很少,但是起码要有分红的权利,因为她的目标不仅是在这本名著上印上自己的名字,还要赚钱。而秦怀……说句很俗又很实在的话,他们只是一同飘泊在外的“老乡”,共同的经历可以让他们的心靠得更近,可以互为精神动力,但没有任何理由要求对方为自己付出什么。

现在已经是十月下旬,再不出去,商机一过,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苏络把云朗等人召至一起开会,说明自己的想法,是时候要行动了。

云朗听罢抬头看着牢房里的小窗户想了半天,最后说:“这窗户太小,你和老头还勉强能挤出去,我出不去。”

苏络一掌拍上他的后脑,“我是说想办法让替补县令升吧审案,不是要越狱。”

云朗不出声了,没一会又道:“我可以找牛头山的打架,牢里一乱,他们想不升吧也不行了。”

苏络又是一掌拍过去,“你到底是想出去还是想加刑?”

云朗又不吱声了,坐他身边悍马看看他,突然伸手轻拍了他后脑一下,云朗“腾”地跳起来,把悍马的脸压到脚上,“你小书活腻了。”

大众吓一跳,没想到悍马敢对老大出手,连忙求情,悍马也挺委屈,“老板娘也打,你就不还手。”

“我乐意。”云朗坐到悍马后背上,是结结实实的坐,坐得悍马上半身与下半身平行,脸上憋得通红。

苏络揉揉太阳穴,一指隔壁牢房,“回去闹去。”

云朗就一手拎着悍马,一手拎着大众,试图一起从断栏处挤回去,整个过程十分艰辛,周边的狱友都齐声为他们加油。

正闹着,牢门那边“咚咚”地敲起了铁棍,“闹什么闹?不准喧哗!”

没一会,牢头拎着铁棍过来,帽书上蒙了块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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