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了了自己的心意,林妙不再逃避,也不再如上次那样被动,而是主动打了个电话给夏以南。
夏以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林妙担心地问:“你没事吧?你妈妈,现在人在哪里?”

她老人家可千万别又犯了心脏病,把夏以南累得人仰马翻,连带她也成了罪人。

还好夏以南说:“在家里,我好不容易把她劝回来了。她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理我,我做好了中饭她也不肯开门出来吃。”

林妙松了一口气,跟心脏病发作比起来,在自己关在房里生生闷气已经是小cae了。

当然,在口头上,她不能有丝毫懈怠,必须表现出对夏妈妈贵体的严重关切:“啊,那你妈妈不是两顿都没吃了?”一大早气呼呼地去儿子的办公大楼下去堵人,应该也是没心情吃早点的。

“是啊,早上没吃,中午又没吃,本来有心肌炎的人就不能着急,不能挨饿,不然会心慌,会心跳无力,最严重的,会导致心力衰竭。”孝顺儿子越说越煞有介事,好像他妈妈现在已经倒在地上衰竭了一样。

林妙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干嘛没话找话去刺激那对神经兮兮的母子?母亲十几岁的时候能冲动到不知死活地跟男人私奔,快五十岁的时候还能因为跟儿子赌气就发疯闯车阵,儿子还能不遗传到一点神经病的因子?她只好柔声抚慰:“不会的啦,你别自己吓自己。”

夏以南在电话那头着急地嚷嚷:“不行。我怕我妈妈真地昏倒了,不然她不会这么久不理我。1——6——K她从来不是记恨的人,不管我再怎么惹她生气,过一会儿她就忘了的,今天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林妙暗暗叹气。果然神经病是能通过母体传染的,听听他那激动劲!她深吸了几口气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夏以南咬牙道:“实在不行,只有打110了。”

有这么夸张吗?林妙又好气又好笑:“你想知道你妈妈的情况,自己把门撞开不就行了?干嘛打110,这种小事他们不管地。”

夏以南说:“她那门很结实,我一个人撞不开。再说,打110有个好处,万一我妈妈真的发病了。可以请他们帮忙送到医院去。”

林妙忽生一计:“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瞎猜的,也许你妈妈根本没发病,就是生气不想见你而已。所以我建议你,第一遍不要真的拨号,假装对着110报案,声音放大点,要是你妈妈没病,在里面听见了会出来阻止的。”

夏以南却告诉她:“恐怕行不通,我家的门很厚,隔音效果很好。要是门薄的话。我早撞开了。”

林妙想了想说:“那这样,我找人往你家里打电话,假装110民警确定案发地点,好不好?你妈妈房里肯定有电话吧。如果她没事,家里电话响了,即使她不接,也会拿起来听,看是不是找她的。因为她也是有职衔地人,不能跟儿子赌气就连电话都不接,连单位的事都不管了,对吧?”

夏以南沉默了一会儿才同意:“那你试试看吧。”

林妙当即找到了一个大学时候就好管闲事的男同学他乐呵呵地答应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夏以南就给她回电话了,声音中明显透着一股兴奋劲:“搞定了!还是我的妙妙聪明,那个假110一打,我妈马上从房里冲出来吼,你打110干嘛?还嫌我家不够惹眼啊。非得再给人增加一点谈资是不是?幸亏电话是我接的。叫人家别来,不然等警车真开到院子里。把左邻右舍都引过来,这丑可就丢大了。母子俩吵架,惊动110出警,多稀罕啊。”

林妙笑问:“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着实说,告诉她这个是我请朋友打的试探电话,要是她还是不回应,下一步我会真打

“嗯,把她哄出房就好了,现在你别讲电话了,快去陪她吧“我在厕所给你打的,她吼完我又回房去了,不过这回没有反锁。我在热汤,准备给她下碗排骨面,中午做的菜都冷了,就排骨汤还是温的,现在也差不多烧开了,我出去了哦。”

林妙叹息:“可怜地娃,在厕所里躲着打电话,快出去吧,这两天好好哄着你妈妈,就别理我了。”

夏以南忙解释:“你别误会,她不是气我跟你在一起,我们的事她知道的。她只是气我骗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小心你妈妈出来听到了。”

这样一说,夏以南也不敢讲话了,在电话里“叭”地亲了她一口就挂掉了。

夏以南挂电话的声音把林妙地笑容也挂掉了,看来,做一个善解人意的乖巧女孩也是需要修炼的。首先要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其次要习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做到“自己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别人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就比如刚才,在跟夏以南通话的全过程中,她必须压抑住自己地委屈与不耐烦,努力为他出谋划策,让人家母子俩重归于好,家庭和睦。

夏以南在电话里直夸她聪明,她真的聪明吗?聪明的女人,也许早抽身而去了吧。

只是,不搅这一塘浑水,再找个男人,他照样有原生家庭,也许家庭关系更复杂一些,到时候她还不是一样要面对?夏妈妈再难缠,好歹只有一个,不像她自己的爸妈,有数不清的老家亲戚,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她父母地家也是某某乡某某村据省城地办事处和招待所。

还有一点让她欣慰的是,夏以南肯听她地。就像刚才那个小计策,他毫不犹豫地采纳了,事情办妥后还不忘给她打电话“汇报”一下近况。他对他妈妈是很紧张没错,但对她也是真心的。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妈妈孝顺,怎么说都不能算缺点吧?

一边想一边走,满腹心事地回到办公室,还没坐稳,就挨了盛聪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你到底是来上班的,还是来混点的?一整天就见你站在走廊里讲电话,既然这样,你何必来呢?还有,别告诉我你是在联系业务,联系业务可以打办公室座机,你还没有有钱到可以不在乎电话费的地步。”

林妙没吭声,因为她今天确实一天都心不在焉,总是远远地躲在走廊尽头抱着手机讲,一块电池都快用完了,这叫她还怎么辩呢?

其实她也知道,盛聪之所以冲她发火,无非是心知肚明她在跟谁讲电话。今天早上她跟夏以南一起出现,然后夏妈妈发疯,原因是什么盛聪猜也猜个**不离十了,心里早燃起了一把妒火,不借机发泄一下会烧死的。

林妙的低眉顺眼越发助长了盛聪的气焰:“别以为夏经理不在这里就没人管了,还有我在!我可不管你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上班有上班的规矩,任谁都一样。”

林妙不紧不慢地说:“盛副经理教训得是,我现在要出去了,你慢忙。”

“上哪儿去?”

“请客户吃饭,盛副经理要跟着吗?”

“你有客户?”盛聪一脸轻蔑。

“好像有哦,要是这笔生意谈得成的话,我今年一年都有饭吃了。”

其实对新锐这个广告文案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就是不想看盛聪那嚣张样。

她很乐意跟公司唯一的女同事和睦相处,可是人家非要剑拔弩张,她有什么办法?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林妙其实很后悔,不该被人家一激就夸下海口。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吹牛呢?吹牛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因为,每吹一个都等于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到时候人家可以毫不费力地挖出来嘲笑你:“你说的那啥啥呢?怎么还没兑现啊。”

即使为了不被盛聪嘲笑,也要好好做这个文案。当然,最大的动力来自知秋,她现在等于是知秋的监护人了。给知秋筹学费从来不是她的负担,她更愿意说,那是她的力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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