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元旦年节已过,符德安也要从东京赶回来了。昨日他已经从途中派快马到晋城发号施令,让包括田虎手下头目在内的各家将领都到晋城大营中会齐,他回来之后要马上点名聚将,宣读圣旨。
果然这天午时刚过,陪着宋江从高平回到晋城的吴用,正与董平、朱武、戴宗在帐内分析朝廷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忽听中军帐聚将鼓响。吴用站起身对两位兄弟说:“走吧,看来咱们这位都总管大人这次是要发号施令了。”董平抓起头盔往脑袋上一扣:“这家伙还真不把咱们弟兄放在眼里,刚刚回来就要擂鼓行令,也不跟几位大哥们先通通气?”朱武一乐:“符德安可是升了官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走吧,可别去触这个霉头!”从事情报工作,在军中并无职衔的戴宗拍了一把朱武的肩膀:“你可是大人眼前的红人,怎么也说起怪话来了?你们几个快去听令吧,小人我可要去睡觉喽!”

吴用几人整好衣冠来到中军帐,见宋江、卢俊义、田虎和诸将大多已按班站好,其余的人也陆续赶来,唯独不见符德安的那几个亲信。人群嘁嘁喳喳,交头接耳,纷纷打听这次聚将会有什么内容。符德安的中军副将见人基本都到齐了,转身向后帐打了个手势,只听见后帐中轻咳两声,中军高声喊喝:“符大帅升帐了!”诺大的中军帐中顿时鸦雀无声,符德安一团和气地走了进来,环视了一眼众人后径直往虎皮椅上一坐,他的三名亲信将领杜预、施奈德、彭冲紧跟在他的身后从后帐出来,各自归班,师爷冯四喜依旧手捏纸扇,立在符德安的身旁。

符德安队自己这种“一鹰飞来,百鸟哑音”的威势显然很是满意,双手往帅案上一按:“众将官,日前本帅奉诏进京面圣,圣上对我军前次一举平靖晋东,招抚田虎将军深感欣慰,特旨颁奖我军!”他身子不动,右手向后一伸,身后的亲兵连忙将捧着的黄绫圣旨双手递过来。符德安接过圣旨,起身展开,高声喊道:“圣旨下!”中军帐中的大小将领纷纷伏地听旨,一时间铠甲叶片稀里哗啦地响成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上得天相授,普领四方众生,又兼虔心向道,更有神明庇佑,故天下归依,四海清平,山西疥癣覆手而平。此皆皇帝贤通,教化万民归德之功也。然忠义军诸将卒凛雪宿寒,亦有辛劳,特旨加封:

着威盛军都总管符德安领枢密院副使同知、权知河东路军事、加晋城长治潞州兵马巡检使,晋南安抚使,晋衔正三品,着总领威盛军兵马。符之部属将佐杜预、宋江、施奈德等人颇有功绩,各自擢升一级,权知威盛军兵马事,晋衔从三品,令之分统三军;彭冲、卢俊义等人亦有军功,各晋一级,升从四品副都总管,随军听用。

迂夫田虎旧多顽劣,获罪地方,幸能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今上有德,特赦前罪,暂充正五品军厢指挥使,随营听令,其属旧部,亦俟日后军功另行恩赏。念儿郎效命,军卒苦旅,特赐御酒二十坛,绫罗三百匹,钱十万贯,以资犒赏。钦此!”符德安念完大段圣旨,不免有些气吁。他抬头向下扫视,见自家将佐个个抬头望着他,脸上开了花一样;而梁山、田虎旧部除少数人外,俱都低头向地,不觉心中暗骂:“一群贼坯子!”他把黄绫一收,喝道:“诸将望旨谢恩了!”下拜众人齐声应道:“末将谢恩!”

待众人起身归班,符德安望着站在前排的宋江、卢俊义、田虎几人问道:“几位将军对皇上的赏赐满意否?”宋江抢前一步拱手答道:“圣上天恩眷顾,末将感激不尽。只是为国效命日短,些许微功,怎领得如此厚赏,令宋某汗颜了!”符德安点点头:“宋将军无需客套,当今万岁乃是有德明君,功赏过罚自有分寸,还望宋将军日后多多疆场扬威,必然封侯拜相,蒙妻荫子啊!”宋江连忙一揖到地:“全仗大帅提携,末将才有今日。”

符德安大度地一摆手:“宋将军多礼了。今皇上有旨,准我军扩编,将军有何高见?”宋江答道:“宋某原本微末小吏,军国大事知之甚少。大帅久居天子身畔,又及枢相指点,高屋建瓴,见识过人,一切愿听大帅将令。”符德安很满意宋江的态度,哈哈一笑:“我想把威盛军原有的五万人马拆为三份,田虎旧部作为充实。兼之就地招募青壮,不日南下剿灭江南方腊贼寇。宋将军以为如何?”宋江心中暗自骂道:“小贼忒的狠毒,刻意拆散我等兄弟,妄图分而化之。”脸上却不动声色:“如此甚好。各军均有久经沙场的老兵,以此教授招募的新卒,事半功倍耳!大帅果然高人一等。”说完又深深地揖了下去。

符德安摇了摇头:“可惜现在还做不成此事,”见众人不解的样子,他回头给师爷递了个眼色,冯四喜马上让亲兵又捧过一份圣旨来:“如今枢密使大人已奉旨调集全国兵马围剿伪越方腊”,符德安慢慢地展开圣旨:“我军也须即可整军南下,挥师剿贼。扩军之事,恐难如愿了!”他把目光从黄绫上收回来,望着众人说:“本帅以为,剿贼事大,刻不容缓。为今之计只得分出轻重了”。

他把身子坐正,将适才在后帐与亲信们商量好的计划意义布置下去:以杜预、卢俊义为前部,率原威盛军主力两万即刻动身南下,与其他各路人马一起参与合攻被法律占据的重镇江宁府,他自己带领彭冲、董平、秦明、冯四喜、朱武等,以威盛军一万五千人、田虎旧部一万五千人共三万人为本队随后出发,留宋江、施耐德带威盛军和田虎旧部各五千,以晋南安抚使府的名义留驻山西,一边清剿残余农民军,一边招募青壮新卒,筹集粮草,供应前敌。

散帐的时候,吴用给宋江使了个眼色,又向卢俊义努了一下嘴,自己便倒背双手回到寝帐,半倚在床头想如何破解符德安这一手恶招。不多时,只听的孔明在帐门外低声问:“先生,可以进来吗?”吴用刚刚想出个大概,一跃而起应了声。一撩门帘,宋江走了进来。孔明孔亮兄弟俩在帐外并肩漫步,以为警戒。

宋江坐到桌边,看着吴用问:“先生如何教我?”智多星低头玩弄着手指上的绿玉扳指,并没有应声,半晌猛地把脸扬起来,似乎决心已下:“哥哥无需烦恼,为今之计只得再来一次“太尉坠马”了!”宋江闻言一惊,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吴用说:“我等只需抱定一个念头——为国事死!凡是有利于这个目的的事情但做无妨。如果一味缩手缩脚,难免因小失大。”见宋江神色间颇多疑或,他微微一笑:“哥哥可是在想,此人与当年那几位为人不同,并无大恶,且平素待我等尚可?”宋江点点头:“从湖北到山西,此人对我们兄弟还说的过去,虽有些偏见,但朝中文臣武将对梁山没有偏见的有几人?”吴用把手按在宋江的手背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宋江无言,良久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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