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凌何无稽的这群人领头的那公子哥做派的叫叶曜,此刻他正摇着一件扇子法器,满眼戏谑地看着两眼喷火的何无稽,如今这个叛逆的家伙已经成了他最好的玩具,三天两头他都要寻上对方一次麻烦。
“兄弟们,你们打过落水狗没有?那可是好玩的很呐,我告诉你们,打落水狗最关键的就是别让他爬上岸,游到这边,就用棍子敲一下,他就会扑腾扑腾往对岸游,然后站在对岸的也依样画葫芦,让落水狗不停在水中游来游去,就看它能坚持多久了。”叶曜嘴角抹起一股残酷的笑容。

跟随他的那批归元宗弟子轰然大笑,他们当然明白叶曜的意思,就是让何无稽回不了静心殿,只有在那个地方,才没人敢肆意闹事,毕竟那是老祖定下的规则,很多时候何无稽就是呆在哪里躲避搔扰,可是他需要做事,不可能永远躲避在静心殿。

叶曜等人刚开始还只是暗中使绊子**,后来随着何无稽越来越不得人心,尤其是三师哥口中也露出对他的不满,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于是大白天也公然在外面拦截,拿着石头朝他丢掷,对方胆敢还手,立刻轰然而上,将各种刚刚学会的诀法就朝他身上试验,只要不打死,怎么都无妨。

何无稽这两年来被欺负惨了,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学习法术,基础功法也滞留在第八层,就算和他们一对一也是打不过,更别提和一堆人对干了。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跑多块就跑多快。可惜对方很快就找到方法来整治他,不等他逃跑,就预先堵死了路,这样一来,除非他们玩到尽兴了,否则他是在劫难逃。

二年来何无稽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归元宗,可是他若是擅自离开就等于是背叛宗门,一旦被宗门追杀,天下之大恐怕没有他容身之所。想要脱离此地唯一的办法就是被废黜功法,做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然而对于向他这种满怀理想的青年,此种方式相当于判处他死刑了。

事实上,很多时候他脑中不止一次闪过当初牧风白和他说过的话,也有过很多后悔的念头,但每当他想要放弃,心中就有种深深的屈辱,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又将无法避免遭受一番欺辱,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对方的唾沫和拳头。

他并没有看见,不远处牧风白那略带佝偻的身影出现了,看他慢吞吞地走着,似乎对此地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

直到即将靠近,牧风白才抬起头,诧异地望着眼前这群人,然后故作意外地叫道:“啊,叶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

叶曜瞥眼见是牧风白,对于这个极为配合工作的‘胆小鬼’他心底是相当鄙夷的,虽然听传言说此人有个拜在金丹期师祖兄弟的背景,可是入山几年了从未见那个传言中的兄弟过来与他相会,想必根本就是捕风捉影,子虚乌有。如此软柿子本该是他揉捏对象,不过师兄曾经放过话,只要下面的人配合,就不能刻意为难对方,大师兄这样做也是为了竖立自己的威信,叶曜也不得不遵从。

他不屑地望着对方,轻哼道:“小白,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在什么地方关你什么屁事。”

“呵呵,当然不关屁事,不关屁事。”牧风白唯唯诺诺赔笑,他这种不伦不类地回答像是语带讽刺,不过配合他老实巴交的模样,倒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没事就滚蛋,少在这里碍眼,惹得本少心烦,就连你一块整治了……嘿嘿,我似乎记得,你们两个应该是朋友吧,莫非你打算为他出头?”叶曜不怀好意地望了望圈内神色委顿的何无稽。

牧风白摸摸头,老实地回答道:“他的确是我的朋友。”

听了这话,脸上满是污垢的何无稽眼角牵动了下,忍不住看了牧风白一眼。这两年他刻意避开从前的朋友,就是不想别人受到自己的牵累,他不敢奢望有人会在这种形式下还能和他站在一起,但每当绝望的时候,内心还是盼望有人和自己说说话,但是除了葛申偶尔还会悄悄找到他,塞些灵石给他救急,至于牧风白就像是消失的空气,完全和他隔绝了来往,每当想起,他总是苦笑,品尝着‘日久见人心’这句古训。

难道自己看错了,他居然还认我当作朋友么?

然后,牧风白接下来的一句彻底粉碎了他的念想,依然是那种温吞慢火的口气:“朋友是朋友,不过是过去的朋友,我早和他没有来往了。”

我看错了,此人果然是个小混混出身,哪来的什么风骨,我何无稽真是瞎了眼,心中居然还存了一丝奢望。

牧风白才不管何无稽内心有什么想法,自顾自对着叶曜说开了:“叶师兄难道没有听说俗务堂执事变更的消息么,好像俗务堂的执事要离开归元宗远游去了,上头有意将俗务堂的管理权下方到我们这辈的弟子中,这件事我可是听那些预备弟子亲口说起过的,现在大家都在绞尽脑汁要竞争那个名额呢。难道叶师兄没有兴趣?”

俗务堂虽然地位不高,但管理着数千名试炼弟子,可说是个油水十足的地方。对于这等大事叶曜怎会不曾听说,不过他自知资格远远不够,又岂敢生出觊觎之心,咳嗽了声,掩饰着尴尬,说道:“俗务堂么……你也是试炼弟子过来的,怎么会不清楚那边的情形,名义上是尚师叔掌管俗务堂,实际上还不是他几个弟子李宗杰和章柄他们两个副执事来主持,就算尚师叔要离开归元宗,如此美差李宗杰还不死死抓住,那会轮到别人过去强他的饭碗。你这小子不是消遣我么?”

牧风白连忙摇手:“我哪里敢消遣师兄啊,李宗杰是俗务堂实际掌管者不假,可是师兄也别忘记了,他们的师父就要离开归元宗了,也就是说他的靠山很快就没有了。另外李宗杰是个什么人物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如果有人出来跟他竞争,此事不见得就没有机会。”

叶曜目光一闪,有些动心,随即又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别忘记副执事还有章柄,就算能够挤走李宗仁,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人做嫁衣。”

“师兄怎么糊涂了,章柄醉心于修炼,从来就不管俗务堂的事情,稍加说辞,他肯定请辞。按理说这等位置师兄也许还稍欠火候,可师兄背后有大师兄啊,他如果愿意支持你,即便最后俗务堂的执事的位置落在大师兄身上,凭着你们的关系,你要捞个副执事当当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大师兄肯定对俗务堂是没有兴趣的,如此一来,您不就成了俗务堂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了么?”牧风白态度越发恭敬,仿佛站在眼前的叶曜已经成了俗务堂执事一般。

而他的眼光却悄悄观察着场中每个人脸上表情的变化,果然如他预期的那样,所有人表情均不相同,可是那种贪婪的眼神怎么掩饰都掩饰不去。

叶曜也不例外,被牧风白这么一说,他心中陡然就亮堂了起来,心思无比活跃,如果让他得到俗务堂执事这个职位,别说其他仅仅是每年预备弟子进贡的灵石都可以让他睡着笑醒了。

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眼里露出一丝疑惑,看着牧风白道:“你这个家伙平时言行木讷,想不到看事情这么透彻,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牧风白早就有所准备,满脸无辜地道:“师兄怎么都蒙在鼓里阿,其实这件事大家都在议论呢,我也是听几个师兄议论起来,在旁边听到了些,本以为师兄肯定早就在准备,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叶曜还有些狐疑,说道:“还真是巧啊,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

牧风白指了指半空的育草圃,毫不介意地道:“我租来的育草圃就在这里啊,刚刚我去换了些灵石,刚来就看到你们了。”

“哦,你小子最近倒是活得滋润,居然搞起了育草圃,这个开销可不少呢,赚得灵石也很多吧。”

牧风白笑着说道:“都是师兄们的照顾,否则哪里有风白的今天啊。说起来我的灵草过几天就要成熟了,到时候我送师兄几株吧,小小礼物,先预祝师兄能心想事成。”

叶曜听了此话心中大悦,越看对方越是顺眼,挥挥手道:“算了算了,种些灵草也不容易,我也不耽误你了,有事你先去忙吧。”

牧风白朝对方施了一礼,又朝着一干同门施礼,眼睛扫过中间的何无稽,丝毫没有停留,随即就转身上了育草圃,取出禁制令,身形立刻没入屏障当中。

叶曜收回目光,看起来对方果然只是凑巧遇到他们,刚才这番话料想也不是他能够胡诌出来的,看起来俗务堂的职位真是引起巨大争议,越是如此,越表面机会的存在。

他心中思索,感觉自己成为俗务堂执事并非渺茫,心中就越发焦虑起来,想要竞争执事的必定已经四下活动开了,自己这样迟钝,真错失良机后悔莫及。心思如麻,哪里还有兴致修理何无稽,敷衍着辱骂几句,就撒手不再理会,带领着狐朋狗友,呼啸而起。

何无稽站在原地很久,然后向着跟前那座育草圃的巨岩望了一眼,这才一瘸一拐,举步维艰地缓缓离开。

牧风白一直就站在育草圃边缘,透过禁制注视着何无稽略带萧瑟的背影远去,口中才轻轻吐了口气,小声地说道:“这次还要委屈你一下,用不了多久,眼前的障碍都会逐一清除,到时候就没人敢这么欺辱你,在你面前大声吆喝了。”

说着话儿,他目光变得炽热起来,犹如当初拐来十车灵石那样。这看似凑巧的事件里蕴藏着他隐忍的功夫,刚才这番说辞绝非他信口开河只是为了化解何无稽困境这么简单。

望着天边远眺,夕阳使得各处山麓镀上了一层血色,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话将会引起归元宗师兄弟之间的猜忌,为了争夺俗务堂执事的位置,混乱一触即发。

那个姓叶的傻瓜依仗自己是大师兄的远房亲戚,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殊不知他那些狐朋狗友中有多少是寒秋棠的眼线,有多少是忠于二师兄的亲信。在他回去和二师兄献计的时,其他人势必不甘落后,届时只要他稍加使些手段,归元宗这些貌合神离的家伙们立刻就四分五裂,血光一起,从此归元宗多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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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好少……俺真可怜,俺让牧风白算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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