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
牧风白几个在童陵县百川府账房处领取了他们收割麦田得来的工钱。胖子甑子庄揣着灵石,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步履仿佛也变得轻盈起来,像是完成多么了不起宏伟工程。

到了府外,牧风白掂了掂手中的灵石,笑道:“本钱已经有了,接下来的活儿才是重中之重,你们准备好了么,可别失了手到时候偷鸡不着反而蚀把米吧。”

甑子庄搓搓肥手,嘿嘿直笑。

牧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百川府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你们不想和这些人一样这辈子碌碌无为吧。所谓富贵险中求,在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你不去争,只有被人当成肥料,这个道理你们总是明白吧。”

宋一文目光有些畏惧地朝那几名矗立庄门口的几名守卫壮瞥了瞥,又打量着那些取了钱,欢天喜地离去的农户,低声道:“牧哥,你的计划真能行通么,那些家伙看起来可不是吃素的。倒是这些小户人家看起来是比我们还小的小鱼,他们刚刚领到了灵石,颇有油水,不如我们在半途打劫,凭我们几个的能耐,风险绝对不大。”

牧风白听了这话脸色一沉,低喝道:“滚,瞧你这点出息。你以为偷富不偷贫是因为贫困人家没东西好偷么?这些人都是庄稼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兢兢业业。他们中有的盼子成龙,省吃俭用,将挣来的灵石全用来供养自己的儿子,期望有朝一日儿子能够修到七层进入大宗门光宗耀祖,然而他们大部分的血汗都给老财给剥削去了,最终得到的根本不够修炼所需,虽然他们的梦想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不过毕竟是梦想,你想将他们这点微小的梦想都夺走么。”

宋一文俊脸微红,垂头道:“我可没这么想过……”

牧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大事胆气就要壮些,别净是做些偷鸡摸狗的琐碎。”

甑子庄咬了咬呀:“妈的,豁出去干了,大不了老子将这几百斤肉交待掉。”

牧风白眼里光芒一闪,轻笑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这招叫也有个借字,不过这次借的不是光,而是借势。现在我们先去购置行头,然后随我到邻县上次‘凿壁借光’的那季府去一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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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牧风白等三人出现在清流县的街头时,造型已经焕然一新,牧风白作为车夫驾驭着一辆厢车,一脸憨厚的样子;甑子庄绸衣纱冠,腰佩玉符,靴镶宝石,全身富人端坐在坐在车厢里头,他满身肥肉,这身打扮倒是既符合他的身段,看起来犹如某个富家公子;而宋一文则打扮成小厮,青衫皂靴,斜坐在车缘边,他面目清秀,这幅垂眼顺眉的样子显得很是乖巧。

马车缓缓驶入一条街巷内,停在了季府门口,牧风白跃下马车,迎上季府守门家丁。他递上门帖,持鞭行礼,却略带傲慢地道:“我家公子有要事同你们主人相商,还请朋友速速通报。”

那家丁打量了他身后那辆略显破旧的车厢,心中很是疑惑,要知道季府在清流县也算大门大户了,前来拜会的哪个不客客气气的,这家伙口气也忒嚣张了点吧。他低头扫了眼那张制作算不上精良的门帖,随即目光便是一凝。

百川府陆家?难道是童陵县的百川府?

说起来邻县铜陵的百川府可是鼎鼎大名,家大业大不说,最重要的是百川府出过一名资格上佳的修仙者,据说还是宗门内的核心弟子,那可不比普通的修士。有着宗门在背后撑腰,就算是县太爷也要买百川府的面子。季府虽然也算是富贵家族,但是与之比较明显就差了几个等级。

“请问,您家主人可是童陵县的陆家?”

牧风白倨傲地道:“除了童陵县的百川府还有哪个陆家。”

说话间,那头胖子在宋一文的搀扶下步下车厢,只见他满脸不耐地道:“报个话用得了这么久么?季家架子也太大了吧。”

牧风白说道:“这便是我家少主了。”

少主?那不就是陆家公子了?那家丁看着胖子脸色不渝,神色变了变,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我立刻进去禀报,陆公子稍安勿燥。”

看到家丁慌忙进去通报,牧风白暗中朝甑子庄竖了竖拇指。

不到盏茶功夫,牧风白几个已经被慎重万分地请进了季府精阁内,并由仆人奉上香茶,引路家丁恭敬地道:“陆公子稍后,我家主人立刻就来。”

甑子庄答应了声,便低头吹着碗中的茶叶。

牧风白两人作为下人自然没有好茶供奉,无奈地束手站立,闻着茶香,知道这是顶级的冻龙茶,心中暗暗腹诽,不过他们三人只有甑子庄最像富家子弟,这场戏主角非他莫属。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福禄绸衫的老者便匆匆而来,还未跨入房门便拱手笑道:“久闻百川府大名,早想过去拜访,无奈俗世缠身,行程一拖再拖,不想陆公子居然亲自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老者正是季家家主季田生,甑子庄倒是认得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季员外吧,有礼有礼。”

“不敢当,不敢当,要说赫赫有名也只有百川府担当得起。”

两人客套了一阵,这才相搀落座,季田生摸不准对方突然来访的用意,但碍于百川府的名头,对方既然没有开口,也不好直接询问,免显唐突。只是旁击侧敲了几次,对方只是含糊其词,让他心中疑窦丛生,隐隐中又有些忐忑。

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知道有些话如果让主人说出来不免有**份,当下对旁边伺候的管家使了个颜色。管家跟随主人多年,察言观色,立刻心领神会,当下走到牧风白旁边,轻声道:“这位兄弟车途劳顿,不如随老儿出去饮杯酒水如何?”

牧风白“嗯嗯”答应着,表情木纳地跟着那管家走出房门。

管家命人备了一桌小菜,亲自给对方斟了杯酒,几杯下肚后,两人便熟络起来。既然对方身份不过是下人,那管家也就没那么多顾忌,问道:“不瞒小兄弟,我对你们此行的目的可真是好奇的很,陆家和我们季家素无瓜葛,陆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牧风白大着舌头笑道:“哪里……哪里有什么用意,以前是素无瓜葛,以后就说不准了。”

管家奇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牧风白凑过去,故做神秘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乱说,否则公子回去必定会拿我问罪。”

管家连连点头,又连忙给对方斟酒。

牧风白说道:“听说你们季家小姐长的俊俏,我家公子这次是过来一睹芳容的,他说如果真如传闻中那样,就托媒人前来下聘,但要是……”

管家满脸愕然,追问:“要是什么?”

“要是传言虚假,我家公子自然就当没这回事了,呵呵,你也知道,我们陆家一举一动都会惹来非议,因此这次公子行事低调,否则也不会这般轻车简行了。”

管家露出原来如此的模样,心中明白此事可非同小可,如果能和百川府结成亲家,对于季家而言可谓是天大喜事,可是这陆公子也实在莽撞,居然用这种方式来见季家小姐。他当然不希望那个陆公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要将此事禀报家主,或是个机会也不一定。

他暗藏心事,寻了个借口便出去了。牧风白慢吞吞夹着碟子里的花生,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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