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朱三太子,居然是赵敏之兄王保保?!古剑冰当即被这真相震得不轻。不过转念一想:如此一来,便可拉拢义兄助我一道抗击蒙古,建立汉人新国,也省得赵敏要和她的亲人彻底决裂,却也不错。
一灯感叹:“唉,我那徒儿、忠仆自是舍生取义,那蒙族女子与其家中奴婢,却终是无辜

佛说,众生平等,朱三太子虽然出身显贵,却也不过是众生之一。为他一条人命,赔上这许多条人命,该是不该?朱长龄本该享受富贵安乐的生活,如今不明真相,竟要负担起抗击外胡、恢复大明的重担,其中凶险自不必说,说不定有一天还要和他真正的亲人在疆场上残杀我所做的,究竟是功德,还是罪过?我日夜苦思,始终不得其解

后来,又发生了另一件大事,一个母亲在绝望中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论起罪过根源,亦出在老衲身上

终于,我不饮不食,苦思了三日三夜,大彻大悟,将皇位传给我大儿子,就此出家为僧,心想:若是老衲不是南帝一灯,不是天下五绝之一,不受这许多俗世因果左右,夫杀妻、母杀子这种惨剧,断然不至于发生”

王语嫣泪下:“九真妹子的爷爷亲手杀死她奶奶,想来定是伤心得很了,若她爷爷真的无情,也不会自尽相陪夫君,这就是你常说的大义么?为什么听起来如此悲伤?如此不幸?”

古剑冰几乎也要流下泪来:“是啊,这就是被很多人歌颂的大义,听起来如此让人感动,如此让人悲伤,人世间就是有很多这样无法两全的无奈为了一个出身高贵的人活命,就要打着大义的旗号,牺牲很多无辜的人如果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哼,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将要创建的世界里,也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将王语嫣拥在怀里:“在表哥怀里痛快哭一场,让这件事过去吧!――――-语嫣,你放心,如果还有类似的所谓大义,要表哥牺牲掉你或是别的无辜女子才能完成的话,那哥哥一定会让那种所谓的大义见鬼去!”

一灯又道:“这一真一假两位朱三太子的真实身份,老衲本当早告诉他们的,只是出了家,斩断尘缘,这些事也就不再记挂心头。

只是看到如今蒙古人四处侵掠屠杀,真正的朱三太子不明真相,只怕也要助纣为虐。若不告诉他真相,未免太不对不住当年为他牺牲的人。慕容施主,听说你是王保保的结义兄弟,可否帮老衲一个忙,告诉王保保他的真正身世?就算不能让他继承先祖遗志,反击蒙古,他若以后想起自己本是汉人血脉,少造些杀孽,也是好的。”

古剑冰点点头:“便依大师所言!”

段正淳也道:“大师放心,正淳也当在这方面出出力。若那真正的朱三太子不承认自己身世,正淳在江湖上好歹还有一点人脉,便将这件事广而告之出去,他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总之绝不能让他再助纣为虐。”

一灯大师见段正淳已经安全,便告别而去,古剑冰等人回返曼陀山庄:“舅妈,人我已经带来了,甥儿先行告退。”

古剑冰说完,便与王语嫣等人退下。

段正淳未等古剑冰等人退出房间,便上前两步:“阿萝!你的容貌一如往昔,我却已经老了。段某曾经年少轻狂自命风流,如今才食得苦果。若真算起来,段某亏欠你们母女甚多,这笔债怕是还不完了,只能尽心弥补,能还多少是多少了。这次我再不离开你了,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李青萝心中感动:“段郎,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是做不成皇帝了,才拿这些好听话儿哄我的吧?其实这么多年,我已经全放下了。”

不得不说,段正淳哄女人着实有一手,而且他虽多情,所言也确实出于真心:“做皇帝、做王爷又有什么好?阿萝,你放得下,我却放不下啊!我错了这么些年,今天才明白什么是真正宝贵的。不是你在做梦,是我啊!我在做梦!”

李青萝满脸羞涩,低声吟道:“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芙蓉陵霜荣,秋容故尚好。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段正淳:“你还记得……‘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愿得连冥不复曙,一年都一晓。’”

古剑冰还想听墙角角,王语嫣手上用劲,把他硬是拉走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青萝带了段正淳,春光满面,递给古剑冰一册书:“这件差使你办得不错。舅妈也没什么好赏你的,寻常的武功典籍、金银珠宝料来也不入你眼。我离开父母时年龄尚幼,本派更高深的武功也没学到。这儿有本《小无相功》的秘籍,你自行参悟吧。”

古剑冰心想,段正淳自身是个武功高手,又曾是大理国皇帝,登高一呼,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便起了激他随自己共同抵抗蒙古的心思。遂笑道:“那可多谢舅妈了。段王爷,不对,该改口称您一声岳父大人了,‘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您就这么着,就不怕世人都骂您是亡国昏君?”

段正淳却已对这些大事厌倦了:“贤婿应该也记得前四句是‘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我这一生为了大理国已经辜负了太多人,如今段氏气数已尽,非人力可挽回。我就把一切未竟之志,都托付给你了。我手上的武功,也就一阳指还拿得出手,你拿去参详一下吧。”说罢,将一阳指秘籍递了过去:“贤婿不是受一灯大师之托,要将王保保的身世真相告诉他么,还不过去?”

李青萝咪咪笑着:“猴小子少使坏心眼,又想唆摆着别人给你当送死的炮灰。除非你们实在无能,让鞑子兵杀到了江南,那我们也只有拼得一死;否则别怪舅妈要端茶送客了!”

古剑冰心中感叹,舅妈一眼就看出我打的什么主意,真不得了,拉人出力的算盘打不转了:“不敢不敢,小婿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舅妈……不,是岳母您老人家。就不在这碍着您二位鸳梦重温了,告辞、告辞!”

古剑冰退出门外,心想,赵敏在原著中的吃醋程度可是不低,若我把王语嫣和阿青一道带去,要和她拉近关系怕不太方便。便叮嘱王语嫣:“告诉王保保身世的事,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和阿青身子还没恢复,就在曼陀山庄休息一段时间吧。你与父亲妹妹们刚团聚,也多抽些时间陪她们”

次日,古剑冰坐上马车,到了汝阳王府,寻到王保保。

“便是这样,忽必烈已被我斩杀,令妹便不用怕有人逼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又将王保保本是朱三太子的身世说了,“只是,兄本是大明朱三太子,如今知道自己身世,将何去何从?”

王保保听了那话,便如当头一个霹雳击下,有心不信,但多年不解之谜就此解开,却不由得自己不信,失魂落魄地苦笑:“原来如此,哈哈,我长得不像妈妈,也不像父亲,更不像义父,那一次我随大汗打到大都,却有人指着前明皇帝遗像,说我颇有帝王之气哈哈,原来如此!我一直当自己是汝阳王子,如今却突然变成了前明朱三太子,慕容兄,你说我应该何去何从?”

古剑冰斩钉截铁吐出八个字:“认祖归宗,反蒙归汉!”

王保保犹豫:“兄弟,你这可让我好生为难!养之恩与育之恩,君以为孰轻孰重?”

古剑冰反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受之生父母,还是养父母?大哥,你说呢?”

王保保终于点了点头:“不错,身体发肤,自然受之生父母。若非这些义士舍命相救,王保保今日岂能存于世上?若是无动于衷,那便太对不住良心了。

我手上虽有万余兵马,但都是蒙族之人,只因我是蒙古的汝阳王子,这才听命于我,若我恢复了朱三太子的身份,要他们助我恢复大明,他们一哄而散都是好的,怕只怕他们当场就要倒戈相向,不知兄弟有何良计?”

古剑冰心想,义兄说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正在寻思,赵敏却带华筝出现在二人面前。

华筝泪下:“保保哥,你不要华筝了么?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很喜欢华筝的啊,为什么?”

赵敏更斥责道:“我自幼生在大草原上,只看到新生婴儿,有一大半都活不到成年。可见生儿易,养儿难。良心?父亲若不养你,你早就追随生父于地下了,还能在这和人说长道短么?如今只是为了一个出身问题,父亲对你的多年恩情,你就全然忘记?你反蒙归汉,日后迟早要与我父为敌,在战场上干戈相见,这就叫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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