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萧非认识,江由有跟他提起过,当朝户部尚书,张熙。
他这个人不说年过半百吧,人做的是不错,做狗也很有经验,据江由登基的时候调查,他之前跟叶致走的很近,又不是太近,就是普通朋友关系,说更明白点儿,他像是太子的幕僚。

在太子眼里,跟太傅是一个等级的了。

张熙今日在这里说的一番话让萧非嗤鼻,他自然是晓得百终下了圣旨,让景连赫驻兵不前,这个计划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要让南裕泽误会江由有什么私心的想法。

当然这件事已经让萧非解决了,他私下里去造了一个虎符,让景连赫赶去支援,他认为自己这件事做的十分没毛病而且成功了。先下张熙说起这件事话语里的洋洋自得让他感到……可笑。

与张熙在一起的是黑市的一个商人,不是萧非认识的人多,而是这两个人想不认识都难,一个个混的实在是惹人眼球,江由登基时的头号狗腿子张熙,和黑市铁霸乡廷坤……

那人应该就是乡廷坤,如果萧非没记错的话,他对人说话的声音很敏感。 姜林别的本事没有,认识了百终这么一号长的很像江由的人,又跟乡廷坤的私下关系很好,百终又是靠乡廷坤在黑市里赏的一口饭吃,那么这条关系线就出来了。而张熙,可以这么说,他平日里闲的就

好写信,很会跟人维持关系,什么事儿该谈钱什么事儿该谈感情他一清二楚,可以说是活成人精了。 张熙虽然也认识晋临不少朋友,但是朝廷认识的没几个,他跟姜林扯上线也是因为乡廷坤。这个偷梁换柱的计划是姜林提出来的,张景去实施的,找到了百终,顺着摸到了乡廷坤,乡廷坤说在朝里认识

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叫张熙,能帮衬着。

这么一来二往的几封信过去,这件事就成了。

萧非也是后来从张熙的口供中知道了这些,而现在,他正喜滋滋的听别人吵架。

乡廷坤十分的不理解“姜林可是一朝丞相,我们就这样胆大妄为的先斩后奏,难保他不会以此为借口收拾我们,正好过河拆桥,解决了我们俩。” 张熙冷笑,他也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乡廷坤会有这样的念头,全世界就姜林一人大了是吗?他一拍桌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不就是百终死了我们换了个人当皇帝嘛,姜林他

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即将要亡国的丞相吗?我还要谢谢他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张熙的笑实在是太渗人,这让乡廷坤有些毛骨悚然“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熙道“你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大瑶人吧?”

乡廷坤点点头“是啊,你要怎样你直说吧。” 其实张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说他谢谢姜林想出来这个法子,并且成功的把帝位上的人换掉了。张熙在知道江由接了这个帝位的时候,着实颓废了一阵子,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在没什么大

的出路了。

他不认为自己能跟毒宗叫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帝位上的人虽然张着一张江由的脸,但他不是江由,反而是自己的属下,张熙现在莫名的有一种自己已经是皇帝的错觉。

他话里的话乡廷坤能听出来,萧非自然也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当时萧非脸色不大好,他在想着该如何挽救这个局面。

如张熙的意思,现在帝位上的江由仅仅只是江由的一张脸而已,换言之江由那张脸就是大瑶的一张通行证,谁顶着都能指挥江山,既然这样……萧非突然有了主意。

他又在这个酒馆里呆了一会儿,听到楼下乡廷坤越来越妥协的声音,他不禁哑然失笑,姜林这算是玩儿脱了吗?

乡廷坤妥协了,他是大瑶的人,张熙许诺给他,若将来有朝一日帝位坐稳了,他就许给乡廷坤一个官位。

萧非喝了口酒淡淡的摇了摇头,多少人眼红,一头栽进权势里,就再也爬不上来了,这些东西只要能不沾身,便是很幸福的,起码在萧非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他这辈子,从不缺权利和金钱,萧非想,但他又很缺,简单来说,他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就想尽办法去维持,因为这些东西一来是漂浮不定的,二来是永无止境的。萧非蓦然感慨起来,这世上,越拥

有什么,就越缺什么。

莫名就矫情起来了,萧非喝了几壶酒,写了一封信,盖上毒宗宗主的印玺,让小二送到帝都里的一个桩子里,离这里最近的,也就是那个喜乐糕饼铺了。

喝的半醉不醉的躺床上睡过去了,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这么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天将昏沉,人还没醒,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听到一人在身旁忙碌,这种感觉就像是……江由?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睡的时候是合衣睡的,先下只穿了里衣,身体像是被擦洗过的,他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僵硬的扭头去看是不是江由。

也是一袭白色的衣裳,走路跟江由一样轻。 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希望过后的失望,萧非就是这样,在看见那人的脸的时候,他恍若又一次从那个悬崖上跳下去,这种想见一面的奢求都变的很可笑,他不禁想嘲笑自己,又真的很想很想看见江由,想

抱着他,想以前他站在面前笑着问东问西,或是严肃的说着什么,一点一滴,全在眼前。

自己那时候还不相信他,还让晚饭监视他,不理解他,生气他跟南裕泽有来往,那鞭子打在身上多疼啊,萧非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江由,他似乎瞬间懂了那些以前他所不齿的情情爱爱。

对,他懂了。

也晚了。

那个白衣服的人……在毒宗是伺候江由的,跟夏宇一样,叫木七。

触景生情啊有木有,他跟江由在一块儿待的久了,他身上便有了江由的气息。他是江由调教出来的人啊,萧非这样想着,问了一句“你主子呢?”

“宗主您醒了?”木七心下一喜,几步走过去拿了衣架上的衣服,萧非顺势起床,看着一桌子满满当当爱吃的菜心下就越想念江由。木七道“江护法不是在皇宫……”

萧非不对劲的脸色让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终服侍他穿衣的手停下了“江护法出什么事了吗?”

萧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很像江由,甩甩脑袋不该有这个想法,淡淡道“没什么。”

“木七。”萧非看着他。

木七怔了一下“您说。”

“以后不要穿白色的衣服。”

“您跟江护法吵架了?”木七问

“没有。”萧非自己系上衣带,打了一个很丑的结,自己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丑就丑吧……

木七觉得这件事不太正常,平日里宗主谈及江护法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萧非静静的坐在那里吃饭,木七去收拾床铺,萧非闲着问了两句。

木七本来是在毒宗的,最近因为夏宇被派去护送落世千,江由身边没人,就被调到了大瑶,来的匆忙,他是近几日才来的,刚好住在那个糕点铺里,收到萧非的求助信,就先赶来了这里。

萧非问清了缘由,有些诧异“什么时候调动影卫这种事不需要我的允许了?”

木七身子一僵“属下确实是收到调动令的,许是江护法和万护法的主意。”他不知道毒宗的政权到底在谁手上……

萧非忘了,自己平日里是不理会这些东西的。

“你是说你过几天要进宫?”萧非问。

“是的。”

夏宇离开了,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木七是做顶替用的,萧非看了他一眼“过来。”

可能他要打鬼主意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木七心下有点儿慌“您说。”

“我说过来。”

木七磨蹭了过去。

萧非俯身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

景连赫不大理解他是什么意思,直接拍桌子站起来“那南沼皇帝您的意思是若是一天找不到皇后就一天不开战吗?”

南裕泽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等她回来。”

落世千给他捎了消息,叶青青在姜林手上,然而救出来的消息至今还没传进南裕泽耳朵里。他的镇定跟景连赫的暴躁成正比。

在场人都很尴尬,南裕泽又道“我的意思是……她这两天就回来了。”

方清峰“???”你怎么知道?落世千并没有传来消息啊。

南裕泽看了他一眼,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倒是让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说“你跟我来一趟。”

方清峰就很懵逼的跟着他去了寝房“世千并没有说怎么救叶青青出来,也没有说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能说出要等叶青青来了才肯出兵的话来?”

“我也说了,她这两天就回来了。”

“这么肯定?你比落世千还肯定?”

“直觉。”

“……”方清峰哑然无语“你叫我来干什么?” “嗯……帮你们宗主传个话。”南裕泽说道“他想让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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