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左翼四艘轻型舰脱离编队,向达文波特转进!”
爱尔兰号战列舰司令塔,舰队临时指挥官亨利上校伫立在沙盘前,将黑洞洞的背影留给他的下属

“右翼和中队左转向,结成战列线!”

亨利上校的声线有些嘶哑。仅凭一艘无畏舰和六艘老式战列舰显然无法照拂那四艘航速缓慢毫无防护能力的辅助军舰,脱离编队独走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也可能是最残酷的丧钟。

亨利的手下猜不出舰长此刻的心情,正如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见明天的朝阳。坎贝尔朝左舷看了一眼,轻声道:

“祝……好运!”

地中海回援舰队的巡航阵型迅速分崩离析,四艘辅助军舰收到来自旗舰的命令后,开始调转船头。由旧船改装而来的辅助军舰拖着遮天蔽rì的浓烟,踏上生死未卜的新征程,向西北方向的达文波特港狂奔。

半分钟后,地中海回援舰队右翼和中队也开始乱糟糟的转向动作。 ”“

这些老式战列舰的舰长和核心指挥官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但是以预备役形式存在的核心舰员制度注定驾驶这些老式战列舰的水兵能力层次不齐。再者,爱尔兰号战列舰乃是服役不到一年的新锐舰,最高航速21节,而剩下的六艘老式战列舰普遍存在舰体老化,动力系统陈旧等问题。服役年限最短的伦敦级战列舰目前还能保持17节最高航速,但是1895年服役的威严号战列舰只有在过载状态下才勉强能够达到

混乱不可避免。从位于右翼的爱尔兰号超无畏舰、庄严号和威尔士王子号老式战列舰陡然提速并且向左转向开始,阵型就脱节了。

从12节经济航速到牛刀小试的17节航速,服役不到一年的新锐舰几乎不费吹飞之力,不过对于分别于1902年和1904年服役的庄严号与威尔士王子号老式战列舰来说。那几乎是要了老命,于是旗舰爱尔兰号与庄严号、威尔士王子号却渐渐拉开了距离。

右翼跌跌撞撞的继续转向。为了避免与右翼发生碰撞事故,位于中队的威严号、海洋、仇怨、不惧号老式战列舰开始放慢航速。当右翼队尾的威尔士王子号战列舰超越中间队首的威严号战列舰,整个中队才重新加速,加入松散的战列线。

回援舰队浪费了二十多分钟时间去调整阵型,第一侦查舰队也没闲着,四艘全速开进的战巡顺势将交战距离缩短至15公里。

15公里,这是一个令亨利上校颇为尴尬的距离,因为无论是威廉怀特爵士倾力打造的jīng品,十九世纪九十年代最优秀的战列舰威严级,还是世界上第一种使用水管锅炉的老人星级。亦或是老人星级改进型可畏级战列舰和伦敦级战列舰。它们普遍列装的,定型于1895年的12英寸/35倍径的MarkVIII型主炮虽然极限shè程超过22,870码(20,900m),但是其有效shè程却只有14,860码(13,590m)。还有,这些老爷舰们落后的观瞄设备太过陈旧,根本无法支撑超远距离炮战。

老爷舰们的战斗距离从来就不在15公里范围外。然而远距离炮战却是第一侦查舰队的成名绝技。德国炮手有着残酷的远距离炮战训练和大量的实战经验,再加上德国在光学工业上的积累,他们能够轻易在15公里外掀翻对手。

让老爷舰们迫近德国人,贴身短打,博取一个未来还是让老爷舰们与德国人保持距离,然后祈祷德国人的炮弹不到落在自己的头上?…,

亨利面临艰难的选择,前者固然壮烈和热血,甚至还有可能获得意外惊喜,但是这无疑会加速老爷舰们的死亡。后者固然有益于绕道怀特岛方案。可是回援舰队距离怀特岛太远了,时间会帮助德国人闲庭信步般的击沉这些不能还手的老爷舰。

“亨利,你得做出选择,德国人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坎贝尔提醒道。

“爱尔兰对吕佐夫,庄严和威尔士王子对德弗林格尔,威严号、海洋对塞德利茨。仇怨、不惧对毛奇。”上校的视线终于从沙盘上移,他转过身,迎着司令塔观察孔照shè进来的阳光,对他的下属恬淡一笑:“让老爷舰与德国人拉开距离,向怀特岛以西运动。如果我们能够支撑到那一刻,或许还可以与怀特岛海岸炮台形成交叉火力……”

机要员记录亨利上校的命令并且交由舰长签字。亨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落款,但并没有急着将电报本交还机要员。

“还有一封电报需要即刻拍发。”亨利上校望着一头雾水的机要员,带着些许的难堪和些许的期盼,轻声道:“回援舰队实力有限,除了上帝,能够拯救我们的还有刚刚明码呼叫发出jǐng告的科林伍德号。让电报室向科林伍德号发报,请克莱门特莱伊上校看在不列颠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形势万分紧急,机要员接过电报本,马不停蹄的折回电报室。

司令塔重新沉寂下来,尽管亨利上校竭力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失败的情绪仍旧如病毒般蔓延开来。亨利上校无意去苛责他的下属,因为任何鼓动在第一侦查舰队和海蒂西莱姆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从海军两个系统中抽调和补充至大舰队“计划编制之外”的爱尔兰号担任正副舰长而素有龌龊的亨利与坎贝尔在死亡面前对视了一眼,到有了些泯恩仇的感觉。

“如果能够活着回到朴茨茅斯,去酒吧喝一杯怎么样?”

“荣幸之至!”

(华丽的分割线)

拉近距离后,第一侦查舰队开始放慢航速,有经验的水兵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安东炮塔准备完毕!”

“布鲁诺炮塔准备完毕!”

“凯撒炮塔准备完毕!”

“多拉炮塔准备完毕!”

吕佐夫号战巡的火控中心,火炮术语此起彼伏。为了一次jīng准的shè击。从负责测距和计算方位角度的主炮观瞄塔到观测落点的瞭望塔,从计算相对航速的舰底测程部门到负责输入数据解算诸元的参谋团队。从红着眼睛的枪炮长到炮塔内脖子上挂着防毒面具的炮长,从水线下方的弹药库装填手到最上方的炮塔cāo作手,整艘军舰都用上了全力。

枪炮长扭头看了看双手环胸沉默不语的海军中将,王海蒂伸手微微压了压军帽,枪炮长会意,按下shè击电钮,打响了朴茨茅斯海战的第一炮。

凄厉的蜂鸣器响彻甲板,耳朵里放着耳塞的瞭望员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探出瞭望塔装甲堡,望着舰艏那两门背负式的安东和布鲁诺炮塔。

开火了,巨大的炮口猛地爆出两团火焰。浓烟顿时笼罩在炮塔后方的甲板上。标准排水量三万吨的战巡舰体微微颤动并且向右横移,舰身在右舷侧拍出层叠的细碎的波纹。

“16时38分,吕佐夫对爱尔兰,第一轮全炮塔左半炮shè击!”…,

目睹这个星球上最壮丽最令人血脉喷张一幕的瞭望员收回脑袋,背靠着拥有装甲防护的护栏。掏出钢笔在瞭望塔rì志上记录。

(华丽的分割线)

“16时40分,吕佐夫对爱尔兰,第一轮炮击,四枚穿甲弹,左舷远弹!”

摩擦空气的呼啸声刚消失,巨大的爆炸声接续而来。四枚穿甲弹溅落在爱尔兰号战列舰左舷大约150米外,成吨重的海水被轰上天空,又狠狠砸在海面上。

半蹲在瞭望塔一侧,抓着话筒的哈里森显然被六百公斤级穿甲弹巨大的破坏力惊吓到了。年轻人捂着嘴,望着掺杂了硝烟的水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罗宾逊没有时间安慰可怜的新人,他熟练的cāo控瞭望塔装备的方位盘,测量吕佐夫号的方位角。

“哈里森,这他妈的是战争!”方位盘延伸的基线对上15公里之外的吕佐夫号。罗宾逊飞快的念出了刻盘上的数字:“别愣着了,快向火控塔报告,吕佐夫号方位97!”

得益于外销舰身份,英国主力舰普遍装备的半自动化德雷尔火控系统和自动化程度更高的伦坡火控系统在爱尔兰号火控指挥塔全无踪迹。缺乏弹道计算机的辅助,负责cāo纵shè击盘的炮术参谋就好像海军部绰号“阿瑟王”的那个暴君,焦头烂额的支使他的下属。

“瞭望塔?”

“方位97!”

“观测塔?”

“距离16700码!”

“舰底测程舱?”

“航速25节!风向西南,风力一级!”

炮术参谋将各项测距值人工输入距离平均仪,求得平均测距值后再将平均距离连同舰体摇晃、风向等数据输入shè击盘,经历复杂的运算后求出最终的shè击诸元。

shè击诸元被反馈至爱尔兰号每一座主炮塔,液压驱动的13.5英寸主炮塔在cāo作手的驱使下微微修正方位与俯仰角。

“A炮塔准备完毕!”

“B炮塔准备完毕!”

“P炮塔准备完毕!”

“X炮塔准备完毕!”

“Y炮塔准备完毕!”

shè击指挥台上,一盏盏象征着可以发shè的指示灯依次亮了起来,这时,一枚350毫米穿甲弹在距离爱尔兰号左舷25米处爆炸。

爆炸裹挟起的水柱微微摇晃战列舰舰身,炮弹破片爬上爱尔兰号由单薄的造船钢构成的上层建筑,发出凄厉的摩擦声。

“16时40分,吕佐夫对爱尔兰,第三轮炮击,一枚左舷近失弹!”

火控塔内回荡着观测塔罗宾逊上士气急败坏的声音,于是爱尔兰号的炮击动作因为这枚近失弹小小的停顿了一下。炮长和炮手们仔细检查炮塔服役状态后将完好无损的消息反馈至火控塔,枪炮长按下shè击按钮。

回荡在炮塔内的电铃声就好像战斗号角,伴着炮长的嘶吼声,第一枚13.5英寸被帽穿甲弹出膛。(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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