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天又要了一坛烈酒,慢慢地喝着,时而招来在大堂上兜售闲食的小贩,买些本地的特色小吃。
忽然间,他回头看向大门,随即低下头来,喝了一碗酒。

门外进来两个熟人,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人,可是却躲不过去,修真者之间的感应很奥妙,很快,两人就来到秦小天身前。

“这不是……秦……师兄嘛,嘻嘻,没想到你在这里喝酒,嘻嘻……”

秦小天有些无奈道:“钱串儿小姐……曲崖道友,呵呵。”他心里嘀咕:“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师兄了?”

钱串儿看着满桌的蜜饯果脯、鲜果时蔬,欢呼了一声,坐到秦小天身边,抓起一块蜜枣塞入口中,说道:“呜,十来天没有吃东西了,呜,好吃……”手不停嘴不歇,塞了满口蜜饯,含糊不清地说道:“伙计,再来两盘……铜钱……他付……嘻嘻。”

曲崖苦笑着站在一边,秦小天急忙道:“曲道友请坐。”

曲崖心里暗暗叫苦,自从下山以后,自己和钱串儿分成一路出来散财,就没有一天安生过,好不容易散尽钱财,准备回山,没想到在成都府酒楼里遇见秦小天,他顿感大事不好。

钱串儿满脸是笑,她太高兴了,原以为秦小天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谁知他竟然在成都府的酒楼里喝酒。

这一年的经历,对她而言简直是不堪回,眼睁睁地看着钱财散出去,自己不但无法阻止,还要亲自去做。就是眼前这个笑咪咪的坏蛋,害得自己这么惨,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

不知道钱串儿饿了多久,她的胃口吓住了周围所有的人,桌上的食物被一扫而光,那坛烈酒也喝下去十来斤。

她摸摸小肚子,出呼噜呼噜的喘气声,脸上一副满足的神情,就像一只吃饱了的猫,蜷缩着身体依偎在椅背上,说道:“呜,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曲崖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修行了上百年,他自认为脸皮够厚,可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说道:“师妹!”

钱串儿翻了他一个大白眼,说道:“小气鬼,都不给我买好吃的。”

秦小天似笑非笑地说道:“吃饱了吗?”

钱串儿嗲声道:“饱了。”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媚眼。

秦小天不禁哆嗦了一下,说道:“那就好,曲道友,钱串儿小姐,在下还有事,告辞了。”

他不想和钱串儿多纠缠,这姑娘是一个财迷,最喜欢金银珠宝,自己害得她失去了所有的钱财,不被她怨恨才怪。

钱串儿一跃而起,神态自若地说道:“好啊,好啊,大师兄,你先回山,我和秦道友一起去办事……嘻嘻,终于找到饭碗了,哎,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秦小天一呆,没想到钱串儿如此直白,根本就不给自己摆脱她的机会,说道:“对不起,我习惯一个人……呃,别这样,唉……”

钱串儿的眼泪像钱串儿一样滚滚落下,她眨巴着大眼睛,一副被抛弃的无辜神情。

秦小天暗叹,这丫头要是去拍戏,绝对是万人迷,不过这一招对他没用,笑道:“钱串儿变泪串儿了,呵呵,这是给你的。”

他手中出现一个大大的金锭,足有两斤重。

曲崖一声不响地坐着,心里不停地念叨:“丢人啊,丢人……回去一定要和师尊说说,不能再让她这样敛集钱财了。”

金子的光芒晃花了钱串儿的眼睛,眼泪霎时间一滴也无,光芒闪烁的金锭深深陷入眼中,她伸出小手就抓。

秦小天手指一动,金锭蓦然消失,说道:“只要不跟着我,这锭金子就是你的。”说完,金锭又冒了出来。

钱串儿的致命弱点就是钱财,她见不得闪光的东西,尤其是金银的光芒,那玩意儿对她的诱惑比什么都厉害。

“给我!”钱串儿证据变得有些凶狠,身体微微倾斜,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样子。

曲崖实在忍不住,低喝道:“师妹!”

秦小天可不想让她扑上躰为,说道:“快,答应了就给你!”

“我答应!”

秦小天就像扔掉烫手的火炭,将金锭扔了出去。

钱串儿一把捞住,喜得连声道:“哇,好大,好大……”

曲崖愧疚道:“秦道友,对不起。”

秦小天摆手道:“你们还是回山吧,我也该走了。”

“别走!”钱串儿一把抓住秦小天的衣袖,说道:“别想甩掉我!”

秦小天有点恼火,说道:“你说话不算数?”

钱串儿嘻嘻笑道:“我说什么啦?我只是答应收下金锭,又没有答应别的什么……嘻嘻。”

秦小天无言:“啊?赖皮啊……”

“嘻嘻!”

这时,酒楼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夹杂着凄惨的哭叫声。

秦小天急于摆脱钱串儿,说道:“外面生了什么事情?我去看看。”

钱串儿立即道:“好啊,好啊,一起去一起去……”死死拽住秦小天的衣袖,跟着他向外走去。

秦小天回头看看曲崖,他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两人相视苦笑,向门外走去。

酒楼前围着一群人,哭叫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秦小天眉头一皱,用力挤开人群,只见一个老人躺在地上,额头上流着鲜血,云板掉落在身边,地上还散落着一包蜜饯,一个小姑娘跪在老人身边大声哭叫,声音嘶哑不堪,正是在酒楼卖唱的爷孙俩。

一个身穿黑缎衣裤的汉子,俯身拉着小姑娘的衣领,试图抓她起来,另外几个汉子笑嘻嘻地站在一边。

秦小天不假思索地冲上去,一脚踹出,那个黑衣汉子惨叫一声,身体飞出撞到旁边围观的人群,乒乓声中,倒下三四个人。他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

几个站在一边嬉笑的汉子立即围拢上来,二话不说,每人抽出一把像匕似的武器,对准秦小天就刺过来。

秦小天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钱串儿先飙了,拳打脚踢,出手极重,眨眼间,那几个人全都躺倒在地抽搐不止。

她抓住一个汉子的头,从地上提起来,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在干什么?那老头怎么啦?”

那人吓傻了,只是一个劲地哼哼,气得钱串儿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清脆震耳,牙齿和血一起喷出。

钱串儿猝不及防,身上被溅得到处是血点,只见她脸色一变,曲崖连忙喝道:“师妹,别杀人!”

秦小天蹲下身来,现老人已经断气,手中紧紧握着一锭银子。

他心里一动,大致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暗自叹气,五两银子害了一条命。

这几个人是当地的泼皮,专干欺行霸市的勾当,仗着无赖死缠烂打,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被送进官府衙门,也不过打几板子,出来后照样捣乱,所以无人不怕。

老人得到五两银子时,被其中一人看见,立即找到一群泼皮,等爷孙俩出了酒楼,便上前讹诈抢夺。争抢推搡中,老人一跤跌倒,头撞城石头上,当场毙命。

其中一个汉子想要拉开小女孩,抢夺老人手中的银两,被秦小天一脚踢飞。事情的过程很简单,只是这些无赖泼皮还不知道老人已经丧命。

秦小天不禁怒火冲天,愤怒中还包含着一份内疚,老人是因为自己给了五两银子而死的。

他吼道:“是谁推的?”

钱串儿蹦了出来,连声道:“我来,我来审!”

人越来越多,围了一大圈。

死人可是一件大事,不一会儿,甲长里长全都赶来。

人死要哪条街上,就由哪条街的甲长里长出面,必须报官处理。没等钱串儿审问,就有衙役捕头闻讯前来。

酒楼门口死了人,酒楼的老板脱不了干系,所以老板被捕头叫出来一起去见官,至于秦小天等人也都不许走。

秦小天想知道官府如何处理,于是跟着众人一道去见官。

有伙计帮忙用门板抬了老人的尸身,一大群人闹哄哄地来到成都府下属的成都县衙。

打官司要写状纸,有衙役来找小姑娘,让她找书办写状子,不然老爷不受理。小姑娘已经哭晕了,完全不知所措。

秦小天说道:“钱串儿,你去帮帮小姑娘。”

钱串儿这次没有与他作对,她也很同情小姑娘,招呼道:“谁去请一位书办?”

一个衙役急忙道:“我,我来!姑娘,一份状纸两贯线,要找好书办……至少要十贯,算了,看你样子也不是有钱人,就两贯……最便宜了,我负责找人来写。”

钱串儿叫道:“喂!太过份了吧?一张状纸要两贯,你不如去抢!”

两贯钱就是两千铜钱,那时候铜钱还是很值钱的,一个馒头一文钱,一个大肉包子三文钱,一碗大肉面只要六文钱,所以钱串儿直喊太贵。

秦小天差点要笑出来,这也要讨价还价?

那个衙役一脸不屑地说道:“没钱就别打官司。”

钱串儿眼睛一瞪,喝道:“你再说一遍?”

曲崖急忙上前,要是再让钱串儿交涉下去,包不准她会揍那衙役一顿。

他说道:“这是十两银子,你去找人写状纸……如果不能让家属满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身材高大,穿着华丽,一开口就将衙役的嚣张气焰压得无影无踪,那个衙役点头哈腰,满口应承。

钱串儿嗤之以鼻:“狗眼看人低!”

有钱好办事,秦小天开始撒银子,转眼间,不论是衙役还是捕头,态度都变得恭敬起来,对他就象是对待祖宗。

小姑娘也被送到签押房,安排了米饭菜蔬,还准备了洗脸的白布,全都是最好的招待。

状纸很写完,县官老爷升堂落座,众衙役拿着水火大棍齐声喝道:“威~~~武~~~!”

一干人犯全都跪在大堂上,秦小天站在后面看着。

案情很快就问清楚,接着县官要秦小天上堂问话,他已经知道秦小天出了很多银钱,这只肥羊当然不能放过。

秦小天旁若无人地走上大堂。

“威~~~武~~~!”恐吓声响起。

秦小天忍不住要笑,这太滑稽了,威武居然不是摆出来的,而是喊出来的。

“大胆刁民,胆敢见本官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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