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豪,我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闲来无事对着镜子照照,我这眼确实精神极了!
上大学不久,在餐厅门口,我无意中发现一双迷人的眼睛。虽然目光交织只有一刹那,但好象早晨第一道霞光,倏然映红了我的脸庞。那顿饭真糟糕,红烧牛肉是啥滋味,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是哪个系哪个班任哪个宿舍叫什么名字我全然不知,我决心弄个清楚。

还是在餐厅,我正低头品尝辣白菜丝是否辣的可口,忽然眼前一亮,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好飘到我这餐桌旁。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偷眼一瞧,她的菜碟就放在我张桌子另一端。桌子长不足两米,自然她离我不远。我撩起眼皮,想看看她是否注意到了我。天啊,她正在打量我。尽管她好象专心地吃她的羊肉包,实际*在一眼一眼地打量我,那眼神灵秀中带着几分温柔。我的眼睛可是又明亮又有神,怎么能示弱!一时间,我把“火力”集中在那白皙背景衬托下的两泓迷人的秋波上。她不好意思了,微微一笑,视线从我的脸上重返羊肉包。我也继续吃我的辣白菜,还没吃几口,我到底忍不住了,用眼角一扫,想弄清她是否还注视我,我发现她正和我一样做着同样的事。

在水笼头前洗碗时,一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对不起。”我赶快说。“没关系。”笑勇勇的她抛出这么一句,象一股甘冽的清泉淌进我的心里。我回到宿舍,仰身躺在铺,总想着那双闪烁的双眼,想着她那清泉流翠般的声音。从那以后,惆怅的日子便来了。

九O级国画系一班叶薇,这是我暗中调查的结果。我多么想再见到她!无论是在吵嚷的餐厅,在绿柳拂地的校园小径还是在静静的松林里,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吧,那怕是匆匆一瞥。正当我苦思冥想而一筹莫展时,忽然有了一个竟想不到的机会。谢天谢地,那可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

在公共汽车上,我只觉得眼前一亮,血一下子涌到头顶。她上车了!她看到我身边的空座了!她很礼貌地笑了笑坐在我身边,就在她冲我微笑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她的眼神科妩媚极了,并且意味深长。我报之以笑的同时,情意绵绵地看她一眼。一时又无话可说。真是难耐的沉默。我的心砰砰直跳,她却很自然地坐在那里,饶有兴味地欣赏窗外的街景。

“你是90级国画系一班的叶薇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

“不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她一歪头,送我一个迷人的眼波,一个娇美的微笑。

又是一阵沉默。我期望着她能用那清脆的声音详细地说出我的班级姓名。这样才不枉我总想着她。她什么也没说,是我自作多情了?不,刚才她的微笑含情脉脉,在餐厅里她偷偷看我不止一次。我相信我的眼睛。

“你到哪儿去?”一阵胡思乱想之后,我终于又找到一句话。

“百货商场。”

“我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叶薇没听清我的话吗?为什么不说我们一块儿去?

下车了,尽管我压根不想买什么东西,却跟着好一起向商场走去。

“你喜欢吃羊肉包?”真该死,我无头无尾地冒了这么一句。

她先是一愣,接着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那时,我根本来不及想象我当时的表情,也没辨别一下她那目光的内涵,以为她必定想起餐桌边目光交织的情景。

“你的眼睛很美。”

“谢谢,你的眼睛也很有特色。”她平静地望了我一下。

我有眯得意,忙说:“那一次,你一直在看我……”

“噢,对不起。你知道我是学画画的。”

“不,那时你不是站在艺术透视的角度。我总觉得你……说实在的我……你……”我放出一连串含混不清的话,但还没到一个节骨眼上,便哑然了。她已离我而去,并抛出这么一句话:

“人不能总轻信自己的眼睛!”

“……”周围的楼群在旋转。我的血液一下子凉到脚根。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夸耀我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了。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