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周云深住的地方,百加加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她在想,到底是哪一次出了错,才让她怀了孕。

最后终于想起来是他在云水间见了慕安安的那一晚。

他让她开车去接她。

她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去接了他。

结果他才刚上车,就将她按在车子里给……

一下车,她就跟斐岸要了避孕药,他没给!

说到王宫里让人送来。

可是那晚,他不但没让人送来,还又要了她几次。

第二天,因为接到医院的通知,说母亲不行了,她去的冲忙,就忘记了。

再后来,母亲死后,她就要求离开。

斐岸却将她囚禁了。

为什么?

她明明都已经逃离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还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此刻她也终于明白,跳江的前一刻,他为什么说要娶自己了?

恐怕是因为她怀孕了,而他又急需要一个继承人吧?

想着,她的眼神儿愈发决绝,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存在!

她放空的眸子终于有了焦点。

扶着墙壁慢慢站直了身体,扫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面无表情。

走到镜子跟前,她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脸色看起来好一些,这才推门出了洗手间。

她刚回到餐桌旁,周云深立即就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再去医院看一下?”

百加加摇了摇头,温婉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不用了,周大哥,我只是胃口不太好。”

周云深怕逼走了她,见她不肯说,便也没有勉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打掉孩子而产生的愧疚,一整个晚上,百加加都没有睡好。

她一直在做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但是只有两个梦让她印象深刻。

第一个梦里,斐岸找到了她,逼问她为什么要打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他说她好残忍!

而另外一个梦境里,一个小小糯糯的孩子,拉着她的手,喊着:妈妈,妈妈,不要抛弃我!

第三个梦境里,她梦到自己生下了一条蛇!

再后来,她就被吓醒了!

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她忍不住用手摸上腹部,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要她杀了他,她如何不心痛。

可是,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不说自己跟斐岸的关系,就说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人,都不能留!

用早饭的时候,她状似无意的冲周云深开口:“周大哥,我今天还想去一趟医院。”

周云深一听,脸色便露出关切的表情,他仔细的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半响才无声的叹了口气:“吃过饭,我陪你去。”

百加加急忙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

周云深闻言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而后勾起一抹暖心的弧度:“怎么跟周大哥还这么见外?公司也没有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真的不用,周大哥,你不用陪我去!”

她是真的怕周云深跟着她一起去,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冲周云深眨了眨眼睛,百加加脸颊蓦地红了一片,她故作不好意思的道:“周大哥,这病男人不方便陪着,我想我还是自己去好了。”

周云深见她这般说,也不好再坚持:“那好,等吃过饭,我让手下送你过去。”

百加加这才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的端起餐桌上的牛奶喝了下去。

医院————

百加加坐在走廊旁的椅子上,看着一个个做完人流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们每个人脸色惨白都的像是去了半条命。

心情愈发忐忑不安,她不停的用双手抚摸着肚子,眼中的痛苦却越来越深。

她的痛苦全部都是斐岸造成的,她有时候也在想,如果不是对他的恨意那么的深,她现在是不是也能够十分惬意的接受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眼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她的一颗心狠狠揪了起来。

就在这时,走廊里面传来一阵呼救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从南溪身旁匆匆跑开。

“医生,医生,求求你,先救我的孩子!”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整个人都被血糊住了,可她仍旧请求别人先救她的孩子。

“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先救我的孩子。”

“救我的孩子!”

那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惨。

百加加死死的盯着那双沾满血水,却依然紧紧护着肚子的手,神情迷惘。

病床从她的身前推过的时候,她甚至能清楚的看见那人下半身正不停的流出血水,殷红的鲜血像是鬼门的催命符,顺着衣裙浸透了女人身下的白色床单。

女人凄凉无助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的响着:“医生,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病床已经消失在急救室,女人凄惨的声音却犹在耳畔。

百加加一双手紧紧的护在肚子前,心里像是一下子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真可怜,好像是在临产的路上出了车祸,孩子像是保不住了!”一个护士忍不住对身边的护士们感慨道。

而另一个护士却有意无意扫了一眼百加加这边,意有所指的道:“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伤成了那个样子还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可不像一些人,要将上帝送给自己的宝贝舍弃掉……”

——医生,求求你,先救我的孩子!

——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伤成那个样子还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些话和方才那个浑身是血,却依旧呼喊着的声音在百加加脑海之中不停的重放。

一遍又一遍。

它们不停交织着,像是一把不快的刀,钝钝的划着她的心脏。

百加加白皙的双手在肚子上微微收紧,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她以后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长在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啊?

她怎么能忍心,杀了他?

这个孩子是她怀的,是她的肚子生长的,是上帝赐给她的礼物,就算她再恨斐岸,关孩子什么事情?

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怎么能把对斐岸的恨转移到一个幼小的生命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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