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第二次从东方升起的时候,白衣飘飘的神秘女子再次驾着迷雾来到冰雪之巅,冷漠地看了看神色灰败的绝情剑,幽声道“十年不见,托勒密的传人竟败落如斯,可悲可叹,看来是熬不过三月惩罚之期了。”
绝情剑终于忍耐不住,昂然问道“你究竟是否玉凝烟?为何不由分说将我锁来这神仙罕至的绝巅,这是何道理?”

“难道你不是托勒密的徒弟么?”神秘女子掉过视线望着绝情剑,顷刻间绝情剑有着目眩神迷的错觉,他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他的一切内心想法般,令他无处遁形。

“不……不是,当然不是。”但绝情剑仍是挣扎着否认道,“我当然不是托勒密的徒弟。”

绝情剑倒也并非撒谎,他虽然偶尔也尊托勒密一声师父,但他确实并未真正拜师,否认师徒关系亦非大逆不道之事,或者自从他恢复心性以来,这种率性而为之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神秘女子略带嘲弄地望着绝情剑,冷冷地问了一句“是么?”

这一眼直看得绝情剑像阳光下的污水,所有的内心想法皆无所遁形,懊恼之情从心头泛起,绝情剑呼了口气软弱地说道“便算我是托勒密的徒弟,亦不须承担他决斗失败的惩罚罢?你理应找他本人才是。”

冷冷一笑,神秘女子的眸子越发明亮,冷声道“托勒密已经于数日之前兵解,你当我不知晓?所谓师债徒偿,你就好好承受这三月冰雪酷役吧,希望你能活着离开这儿……可怜托勒密英雄一世竟收了这么废物的一个弟子,唉……”

“那你总得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便是死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绝情剑冲着神秘女子的背影遥遥吼道,“难道堂堂玉女门门主玉凝烟竟然是这样一个毫无人性的女魔头!?”

“你说什么!?”

玉凝烟飘然而去的白色身影鬼魅般一掠而回,一片长长的白色衣袖从她的白袍里荡起,有如实质般伸出霎时缠紧了绝情剑的脖子,令他难以吸引。

“混小子,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若再敢胡乱称呼,我就掐断你的脖子,哼。”

绝情剑的脸已然憋得通红,但他的眸子深处却分明掠过一丝狡色,忽然奋起余力一挥手,缠住他脖子的白袖已经轻轻断裂,一方洁白的衣袖便从他脖子上缓缓飘落,落在他盘坐的膝盖之上。

神秘女子冷哼一声,收回被绝情剑割断的衣袖,冷厉地以眼神警告了一下后驾起迷雾隐入远处茫茫的天际,竟如仙子般来去无影踪……

确定神秘女人已然去远,绝情剑才咧嘴浅浅一笑,脸上浮现起一丝得意的微笑,轻轻地拈起掉落他膝盖上的那方白色衣袖,正是他所希望的质地!

将冰雪融化为雪水,滴在白绫之上,绝情剑长长地吸了口气,躺倒在雪上上,然后缓缓将汲满雪水的白绫覆裹在自己的脸面之上,严密地封住自己的口鼻。

这是绝情剑灵机一动想出的唯一脱困之计。

在欢喜禅宗,每一名弟子皆知道一样保命绝学,他们往往会在神志遭受极度压抑时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力,许多平时根本无法企及的困难之事在那种时候做来却是轻而易举!当然,这种神奇的念力固然威力巨大,但祈求的办法亦是凶险异常……

稍有闪失,便会有性命之忧。

片刻功夫之后,绝情剑的胸脯开始急促地鼓动起来,因为无法呼吸而产生的强烈的烦闷感如亿万只蚂蚁抓挠着他的心胸,令他有一种将要爆炸的痛苦……但同时间,亦有一股越来越强烈的灼热顺着他的四肢百脉激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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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暗香失魂落魄地下了雪山,越接近拉萨市她越感到害怕。

该如何向绝情剑解释呢?自己瞒着他偷上雪上已经不对了,可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越发难以解释,而更重要的,其实是她的芳心里悄悄的已经发生了一丝变化!与绝情剑的牢固的爱情,似乎因为杰克的身死而出现了一丝小小的破绽……而这些,既便是身为当事人的水暗香亦不曾发觉……

在雪山下,神色落寞的水暗香与神色肃穆的砣佗不期而遇。

“师兄?”水暗香望着熟悉的高大背影,此时却忽然觉着有些陌生,一双美目亦开始略显慌乱地四下游走,砣佗在这儿想来情剑亦在不远处了,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如何向他解释雪山上发生的一切呢?情剑听了之后,他心里会否有芥蒂呢?

一想起这个,水暗香便感到茫然和无助。

“咦,你怎么在这儿?”大喇嘛一眼发现神色落寞的水暗香,不由分说抓住了她的小手,凝声道,“快随我走,如果不抓紧时间师弟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水暗香神色惨然一变,刚刚遭受打击的神经颇有些承受不起,差点软倒在雪地里,颤声问,“你说……什么?情剑他……”

“啊呀,快走快走。”大喇嘛的脸上浮起焦躁之色,不耐烦地说道,“他让妖女给掳走了,若不抓紧些去救他怕是要像唐三藏一样让人给煮着吃了,快走快走。”

“这……”水暗香被动地跟着砣佗在雪原上急步前行,一面阻止与她同行的人试图的解救,示意她并无危险。

护送水暗香下山的几个老外无趣地摊了摊手,略略犹疑间水暗香的倩影已经随着大喇嘛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暗香一面紧跟着砣佗急促的步伐,一面感到心力交悴,今天接连发生的事情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对她造成的打击要巨大得多,便是当初绝情剑骗她说分说时,都没有今天这般令她感到难以应付……

“你到了便知晓了。”

砣佗双目注定前面,对水暗香娇靥上的憔悴之色视若无睹,几乎是拖着她在前进。

当水暗香感到再也无力为继,几乎恨不能在雪地上躺下时,砣佗终于喘息着说出一句“呼呼……终于到了,希望还来得及。”

水暗香吃力地直起腰来,清冷地摇了摇头,她都已经在雪原上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了将近整整一天了,现在想想该是一股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她?能够坚持如此之久?

对,是情剑!对情剑安危的挂怀令她超脱了自己的极限,竟然狂奔了近乎整整一天,在这样高度的雪原,对她一个柔弱女孩来说,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之事……

抬眼望去,竟然已经到了一绝美的所在。

这是一处幽谷,三面矗立的绝壁遮挡出一片世外桃源,在幽谷的入口处,是一汪清冽的天池,倒映着三四壁立的冰崖,辉映成一边瑰丽的冰雪世界……

而在天池的彼岸,傲然挺立着一栋银白色的建筑,其式样一如江南秀美的亭台水榭,飞檐画壁,精致考究,建筑四周种植着青青葱翠的植物,给纯白的世界点缀起星星点点生命的气息,一草一木的种植亦极讲究,仿佛包罗了天宇星象排列之诀窍而隐含某种气息……

仿佛神话故事里的冰雪宫殿,水暗香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张开眼,那美丽的冰雪宫殿并未曾消逝,而是仍然清晰地存在着……

砣佗松开水暗香的小手,令她瘫倒在地雪亦不多加理睬,只是扯开了嗓门壮着胆子狂喊道“妖……妖女!快点放了我师弟,否则我便打破你这鸟宫殿,令你追悔莫名。”

水暗香略略惊异地望了砣佗一眼,这样清冷的所在,会居住有人么?

不过无论如何,在这里竟然有这样美丽的所在,实在是一件令人惊奇之事。

但很是出乎水暗香的预料,砣佗的高喊声方落,一把冷冽的声音已经从天池对面的冰雪宫殿里突兀地响起“是何方鼠辈,在此大吵大闹扰我清修?小白去替我教训教训他。”

一时间,水暗香只感惊骇莫名。

那冰雪宫殿明明远在天池彼岸,便是有人在彼岸扯开了嗓子高喊,亦不见得能在这边听得清楚,但那清冷的声音明明来自冰雪宫殿,听在她耳际却是如此清晰!仿佛那声音分明是她耳边所就一般,但她明明知道那声音来自天池彼岸的冰雪宫殿,莫名的感触时将水暗香笼罩,令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吱吱吱……”伴随着一阵欢快的清啸,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已经踏着天池的波浪飞渡过来,如一道银亮的闪电直刺屹立如山的砣佗……

砣佗虎吼一声,拉开架势,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嘴里却是厉喝道“又是你这畜生,今次佛爷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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