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酒楼之中,司博遥见师玉霓屡屡向门外张望,暗道:“莫非还有帮手?须得尽快下手。”他已认定了这三人不怀好意,也不再多问,使个眼色,他门下众人各掣兵刃在手,一齐围上前去。
适才僵持之时,司博遥已然扫视三人,与太平九对视之时一如平常。太平九心中一惊,暗猜:“莫非他不认得我?”为了确保,佯怒大声道:“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斗殴,你们还把官府放在眼里么!”司博遥又看他一眼,仍是毫无异状,太平九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师公延大声笑道:“来得好!”迎上去同众人战在一处。师玉霓功力不深,且战且退。太平九心下既宽,忧虑已除,左手持剑,唰唰刺倒几个。

这酒楼中每日都是顾客盈门,这三楼正是人多之处,一旦动起手来,有被误伤的,有大声叫好的,有粗言咒骂的,有往人群里扔盘子的,有吃了白食趁机溜走的,不过大多数人都怕误伤自己而向楼下退去,拥挤在楼梯口,一时间嘈杂如市,好不热闹。太平九见对方人多,剑尖连挑,将身边桌上的碗盘杯碟击向敌人,又飞起一脚,将整张桌子踢成碎片,木屑碎瓷纷飞,众人纷纷避退,场面更为混乱。师公延这边也是得心应手,无人能近他身前。只有师玉霓在人群中勉强自保,已经移到窗边,却是无力伤敌。

司博遥见沈宽同马存渊垂手静立一旁,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心中暗骂了一声,移步过去,向师公延靠近。师公延见司博遥眼露精光,心知他随时可能出手,啪啪两掌,击退两名敌人,飞身向师玉霓而去。司博遥大喝一声,纵身跟上。师公延一把抓住师玉霓,径直丢出窗外,这时司博遥也到了他身后。师公延回身双掌一并,“嘭”地一声巨响,司博遥受力不住,一连退了三步。此时师玉霓身在半空,恰好落在酒楼外的旗杆上,手掌在旗杆上一搭,借父亲一掷之力盘旋而下,甚是美丽优雅。

师公延只道司博遥功力深湛,丝毫不敢怠慢,使出十二分力气对敌,竟然将其震退三步,心中大畅,暗道:“那太平小子真是猪油蒙了眼睛,竟然怕他怕成这样。”见司博遥又冲上前来,不欲恋战,双手扶住窗棂,轻轻跳起,劲贯双足,狠狠踹在楼板上,那楼板登时塌了一大块。他算准了时间和位置方才落足,使得司博遥随着楼板一起陷落下去。

亏得司博遥反应奇快,虽然事出仓促,大半个身子都落了下去,左手却及时地在楼板上一捺,整个身子又从楼板上的大洞里窜了出来。师公延见己计得售,开心无已,“哈!哈!”大笑两声。司博遥此时双足尚未落稳,受此一激,一时站立不定,单膝跪了下去,触地即起。师公延不欲恋战,“嗖”地飞身出窗,也跃到旗杆上,“哧溜”一声如猴子般滑下。

太平九见他父女二人已经突围,也跃出窗去,看准时机,左手剑伸出,剑脊在二楼的窗棂上搭了一下,将下坠之势卸去大半,轻轻落在地上,收剑入鞘,向楼上朗声道:“三位掌门请了,在下向来对前辈尊敬有加,绝无冒犯大驾之意。今日之事,小小误会而已,还请多多见谅。”过了好一会儿,司博遥从上露出头来,微微点了点头。太平九略一拱手,转身就走。他对前辈守礼,师公延却对此甚是不屑,满脸鄙夷,拉起师玉霓,从另一条路走了。楼上之人也没追下来。

走了几步,师公延道:“我们可不能这么走了,张随那小子还没回来!”转头看看,又觉得回去不妥,道:“我们去丁家找他罢。”师玉霓道:“这样只怕容易走岔,不如我们在暗处看着酒楼大门。”师公延点点头,父女俩便找了个背风的墙角躲着。

一阵寒风吹过,师玉霓身子微微一缩。师公延歉疚道:“人家的女儿都能锦衣玉食、绣阁香闺,惟有我的女儿跟着我漂泊江湖、食宿不安,爹爹对不住你。”师玉霓摇摇头笑笑,道:“爹,今晚之事,女儿觉得你做得不对。那人在那好好坐着,你干么要动手伤他?何况他还是张随的朋友,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是……”师公延沉默不语,似在后悔。师玉霓忽道:“来了!”

张随同张潇正走到酒楼下,沈宽正在向下张望,见到张潇,叫道:“是他!”张随已听得背后师玉霓话声,向上拱拱手笑道:“三位掌门身子安好?首阳派张随张潇在此见礼了,叨扰不便,就此别过。”他不屑于沈宽所作所为,也不待沈宽答话,长笑一声,转身就走。张潇朝上作个礼,跟了上去。

走出一段距离,转了个弯,出了楼上众人的视线,师家父女才从旁掠出。这架势不用问就是两边打起来了,张随也不多问,引着张潇同俩人见了,只问了一句:“太平九呢?”师公延正要以实相告,师玉霓道:“他前面先走了,说去探探路。”张随“哦”了一声道:“那我们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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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然黑透,月亮也被浓云遮住。此刻尚未度过元宵三天狂欢,灯笼到处都是,师玉霓去路边人家借了两盏,交与张随一盏提着。城门早已关闭,四人施展轻身功夫越过女墙,向城西而去。

直待走到距离树林外数十步,师公延忽然脚步一顿。以他身份实力,自然是这一行四人之首,他既停下脚步,三名小辈便也不再前行,都看向师公延。张随见师公延面上表情古怪,于是凝神倾听,果然听到前方似有人声,便轻声道:“前辈,你们三人先在路旁歇会儿,我去看看情况。”说完正要走,师公延一把抓住,摇头道:“我们一起去。”

四人熄了灯笼,蹑手蹑脚,悄悄逼近树林。习武之人本就身子轻捷,何况他们刻意掩饰,举足落地之时竟没有一点声音。到了树林边上,张随同张潇伏身于地,师公延、师玉霓两人藏在树后,缓缓向林中推进。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柔声道:“我知你心中定有极大的冤屈和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如说了出来,我给你昭告天下,让世人知道你并不是无德女子。”张随心头一震,略略抬头看去,只见此人一身黑衣,脸上也罩着一层黑纱,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另一人声音虚弱,道:“我背叛夫家,做下无耻之事,本就该死,又有何怨?世人看法,于我何干?我若说出那些故事,倒似我刻意追求谅解了。”

张潇伸手在张随手心写道:“后面那人是丁钰二妻。”张随亦在张潇手心写道:“前面那人是魏婆婆。”他这时才知道为何师公延适才表情古怪,原来是听到了魏婆婆的声音。没想到苏雅芹竟是魏婆婆劫走,这人武功高超,此时出现在这里,不知是敌是友?莫非还和金龙帮扯上了联系?

只听魏婆婆叹了口气道:“你不愿说,就走罢。”接着就是“扑”的一声,似是什么柔软东西落在了地上。魏婆婆又道:“这包袱里是两件棉衣和一些银两,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罢,我也要去了。”说完转身就走。苏雅芹沉默不语,见魏婆婆愈行愈远,顿坐在地上哭了出来,边哭边道:“我……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没有想去的地方……”魏婆婆道:“那你就去找你那个相好的汉子,远远离开这里罢。”

苏雅芹尚未答话,只听一人道:“你自己偷汉子不够,还来教别人也偷汉子?”却是师公延从树后现身出来,昂然面对魏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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