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宝宝也立即起身,飞快的爬上了游轮。
  

  “我跟你一起去!”

  

  她坚定的说,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示意他不准不同意。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牧思远其实是明白她心思的吗?

  

  他什么也没说,将游轮发动了。

  

  有决心是一回事,真正到了茫茫大海上,她才知道没有经验和专门知识,想要在大海上寻找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

  

  然而,看牧思远的样子,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不但确定方向时他没有犹豫,驾驶室里那张专业的海域图也难不倒他!

  

  她不禁奇怪:“你...你怎么知道看雷达方位?”

  

  他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记忆却回到五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

  

  不过片刻,他又回过神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再想。

  

  而且,她现在已经回到他身边,就在他身边不是吗?

  

  “我学过。”

  

  他简短的回答。

  

  学过?

  

  闻言,她更加奇怪。

  

  他们一起长大,后来她又做了他那么长时间的秘书,为什么她不知道他有学过“航海”?

  

  更何况,看他这模样,根本不像仅仅学过那么简单!

  

  如果他有学过,又有实践的话,只能是她在美国那五年间发生的事情。

  

  心中突地愣了一下,她似有想到什么的...

  

  但是,她赶紧又暗自摇头。

  

  想什么呢!

  

  那怎么可能?

  

  她最近太喜欢胡思乱想了。

  

  她慌忙撇开头,往茫茫海水望去。

  

  驾驶室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他看看她紧抿的唇瓣,微微一叹:“以前我在海上找过人,而且时间不短,所以我大概知道怎么做。”

  

  她的心顿时漏跳了半拍。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心里一个劲的对自己说,他认识的人多了,自己没必要产生根本不可能的联想。

  

  可是,他却继续说:“你不想知道,那时候我找的人是谁吗?”

  

  她赶紧摇头,“我没必要知道,你爱找谁就找谁。”

  

  他的唇边泛起一丝宠溺又无奈的笑意,“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我在海上找了你一个月,你却悄悄的躲在美国,害我担心。”

  

  像是心中的选择题顿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猛地愣住。

  

  呆呆的,她转头来看他,好长时间都无法消化他刚才说的这些话。

  

  半晌,她才问道:“你...找我?为什么?”

  

  五年前,他们不是说好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钱货两讫”的吗?

  

  牧思远将游轮调了个方向,又将船身所有的灯打开,才继续道:“那时我接到一个消息,说你是乘船离开的,但这艘船是蛇头专门运输偷渡客的,因为年久失修,在离开码头没多久就沉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还记忆犹新。

  

  因为那份永远失去她的痛苦,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间。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心里一直那么在乎她,却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想。

  

  但是,当他听到助手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真的又急又慌,伤心至极。

  

  他一直没有相信这消息,即使找了大半年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他依旧没有相信。一直没有相信。

  

  “你...”

  

  她不敢看他,“你真的是在找我?!”

  

  是疑问,也是肯定。

  

  那时候他不知道乐乐的存在,只可能是在找她。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孩子生下来,我就离开,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他看着她,“宝宝,说好你离开,并不代表我再也不管你的死活。那时候就算你离开了我,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说完,他自嘲且故作忿恨的瞪了她一眼:“你倒是过得挺好,居然瞒着我一个人带着乐乐过了五年!”

  

  “我...”

  

  她无言以对,只觉心里一点点的,似明白了什么。

  

  --就算你离开了我,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这一段时间他做的一切,是因为他对郑心悠也抱着这样的态度吗?

  

  这时,只觉口袋里的电话震了几下,像是有短信。

  

  她的手机只有震动没有铃声,而牧思远有大半心思都在海上,并没有注意到她低头拿出了手机。

  

  真的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按开了短信,短短几个字一次全部映入眼帘:

  

  --宝宝,到没人地方,我马上打电话过来,文皓--

  

  很急促的语气,让顾宝宝有些心惊胆颤。

  

  她赶紧起身,狠狠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对着牧思远说:“我...我去洗手间。”

  

  牧思远点头,伸手给她示意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

  

  她便匆匆跑去了。

  

  刚走进洗手间,电话便再次震动,是另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喂,是文皓吗?”

  

  她赶紧问道,心里期盼又紧张。

  

  “是我!”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文皓,你在哪里?”

  

  她问着,心头的担忧变为疑惑。

  

  听他的声音,他似乎毫发无损,而且一点也不着急,这又是为什么?

  

  “宝宝,你听我说!”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异常怪异、决绝的语气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我说的每一个字,你一定要好好记住。”

  

  顾宝宝一愣,说不出一个字,只呆呆听着他说。

  

  “申文皓将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日期就是与郑心悠结婚的第二天,死于游轮事故!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

  

  “但是宝宝,你放心。郑心悠再也不会有能力伤害你。以后你自己多多保重,知道了吗?”

  

  “文皓,”她回过神来,却依旧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他打断了她的话,“你只要记住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还有,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话说到这里,也算是交待清楚了,申文皓觉得自己应该挂电话了。

  

  但一想到今后再也不能相见,他的心里,是如此的不舍与彷徨。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他为宝宝做的,只有这么多!

  

  问他,既然结婚了,为什么不能此生与郑心悠相守?

  

  而是要煞费苦心的设下这样的一个局?

  

  原谅他不能!

  

  他不能心里还装着她,却跟别的女人朝夕相对。

  

  原谅他不能!

  

  “宝宝,你要保重!”

  

  终于,他还是决定收线:“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生活...再见!”

  

  永别了,我的最爱!

  

  “文皓...文皓...”

  

  她不相信,他就这样消失了。

  

  他要去哪里?

  

  隐姓埋名,躲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

  

  他将会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还会不会有快乐与幸福?

  

  “文皓,文皓...”

  

  不再有他的声音,回答她的,只是一片忙音。

  

  *****************************************************************************************************

  

  她和牧思远海上找寻了一晚上。

  

  确切的说,是牧思远在找了一晚上。

  

  因为她,只是坐在甲板上发呆。

  

  渐渐冷静下来,她明白了文皓那一番话的意思。

  

  他早就计划好一切了吧,所以那天在婚礼上,发现端倪的思远才会质问他。

  

  只是谁又能想到,他计划好的一切地郑家来说,是如此的残忍?!

  

  第二天,海事处的搜救人员就找到了他们开去度蜜月的游轮。

  

  游轮已经毁了,说是的厨房电路起火导致沉船。

  

  他们又在沉船附近寻找了三天,都没有发现申文皓。

  

  牧思远觉得很奇怪,因为她的情绪,似在某一刻就忽然平静了下来。

  

  再也不说申文皓到底在哪里之类的话。

  

  更加让人奇怪的是,郑心悠的反应同样十分平静。

  

  他的丈夫失踪了,她却没有再来过搜救中心一次,而是在家里照顾着昏倒后好容易醒来的郑夫人。

  

  “宝宝?”

  

  牧思远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顾宝宝回过神,将放在窗外的目光转至门口。

  

  看到她,他提起的一颗心松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

  

  这几天她太安静了,虽然再说过要离开之类的话,但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他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大掌抚过她的面颊,“下去吃晚餐好吗?我让佣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她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淡淡摇头:“我吃不下。”

  

  她不是有意拒绝,她是真的吃不下。

  

  昨天,她无意中听到他在书房跟助手说话,说文皓早已将郑家所有的钱的都投入了一个什么项目。

  

  但现在,那个项目的负责人跑了。

  

  她知道文皓一定是故意的,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是在保护她,也是在惩罚郑心悠。

  

  无论如何,他都是为了她,可她为什么觉得,文皓的做法有些太过残忍?

  

  心中一旦冒出这个想法,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此,她真的连孰是孰非也不能分辨了。

  

  “宝宝,”他伸手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你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

  

  她心下骇然。

  

  不是她不说,是她不能说。

  

  “你去吃饭吧,别等我。”

  

  她又摇头,“我什么时候想吃了,会自己去的。你忙吧,真的不用管我。”

  

  听了这样的话,牧思远除了着急,还是着急。

  

  这时,卧室门被敲响,只听佣人在外面说:“少爷,二小姐来了,还带了一个客人,她们说要找少奶奶!”

  

  他皱眉,宝宝现在的精神状态这么不好,初寒又来捣什么乱?

  

  本想一口回绝,他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先问道:“宝宝,你要不要见初寒?”

  

  闻言,顾宝宝微微一笑,“我没有生病,也没有不方便见人的地方,为什么不见?”

  

  看着她的笑容,他愣了一下,继而傻傻一笑:“那好吧。不过...我也要在这里,如果她又欺负你,我就把她赶出去。”

  

  顾宝宝脸上的笑意更深:“不会的,你放心吧。”

  

  见他好像还是不愿意离开,她只好拍拍他的手:“你先去吃饭,我跟她们说说话,就去餐厅跟你一起吃饭。”

  

  “真的?”

  

  听到她肯吃饭,他的脸上随即露出孩子般高兴的笑意。

  

  她心中一动,“真的!”

  

  她保证。

  

  牧思远这才离开了卧室,走到楼下一看,初寒带来的人居然是岁岁!

  

  他不由气恼:“岁岁,你又来找宝宝做什么?”

  

  每一次宝宝见了她,思想就会发生波动,一定是她在作怪!

  

  岁岁才不理他,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便跟着牧初寒咚咚上楼去了。

  

  听到门被推开,顾宝宝站起身来,却见牧初寒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到她便泣声喊道:“顾宝宝...”

  

  喉咙梗咽着说不出话来,她走上前,紧紧的抱住了顾宝宝。

  

  感受到她发颤的身子,顾宝宝心中阵阵难过。

  

  她一定是知道了文皓的事情吧!

  

  在茫茫大海失踪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的。

  

  “初寒...”

  

  只是,此时此刻,让她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呢?

  

  她明明知道,文皓根本平安无事!

  

  “宝宝...”

  

  牧初寒流着泪,“早知道是这样...早知道是这样,我...”

  

  她说不出来。

  

  早知道又怎样?

  

  现在的她已自知,自己在申文皓心里没有任何分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她只能沉沉一叹,“顾宝宝,我真的很难过...”

  

  “别这样,初寒。”

  

  顾宝宝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说着不痛不痒的几个字。

  

  岁岁在一旁撇嘴,“这事情真的很不可思议吔,他们根本出海很远,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闻言,牧初寒恨恨的跺脚:“都是可恶的郑心悠,如果她不说要去海上度蜜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接她的话,顾宝宝是不知道说什么;

  

  而岁岁可能觉得这种事根本不能怪郑心悠。

  

  “牧初寒,”片刻,岁岁说道:“你来这里,难道是跟顾宝宝说这个的?”

  

  闻言,顾宝宝疑惑的看着牧初寒,难道她来,是有别的事情跟她说吗?

  

  却见她点头,“顾宝宝,我今天来是跟你道别的。”

  

  “道别?”

  

  “嗯。我要回英国去了。爸爸把我送去教会学校二年,我才读了三个月呢!”

  

  听着,顾宝宝笑了。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乖乖的回去教会学校读书;

  

  更没有想到,她会来跟她道别!

  

  “初寒!”

  

  她紧握住牧初寒的手,“你自己多保重!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优秀的男人,来深深的爱着你!”

  

  “谢谢你!”

  

  牧初寒真诚的说着,伸臂轻轻拥住她,“你也要好好保重,等到你和哥哥举行婚礼,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说着,她悄悄附上顾宝宝的耳朵:“嫂子,我祝你幸福!”

  

  顾宝宝一愣,继而开心一笑,“谢谢你,小姑子!”

  

  两人相视而笑,牧初寒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转身走出了卧室。

  

  她还想要跟哥哥去道别,顾宝宝和岁岁便不跟着去了。

  

  “这个大小姐倒是变了不少哦!”

  

  岁岁在沙发坐下,凑近顾宝宝的脸一看,“咦,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她奇怪:“难道你跟牧思远说要离开,他也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

  

  顾宝宝哑然失笑:“岁岁,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前支持我离开,其实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吗?”

  

  “也算!”

  

  岁岁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公孙烨,他呀,居然把我骂了一通!!”

  

  “为什么?”顾宝宝也奇怪。

  

  岁岁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那个呆子,说什么你不能离开牧思远,现在一时的冲动只会害苦了你!”

  

  闻言,顾宝宝低头,没有说话。

  

  岁岁一叹,“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他说的没错!说实在的,宝宝姐,你到底有没有决定要怎么做?”

  

  顾宝宝摇头,脚步焦虑的在沙发便踱了几步。

  

  “岁岁,”她苦笑,“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只要一想到文皓做的一切,她的心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心底更是一片茫然。

  

  “宝宝姐,你怎么了?”

  

  岁岁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以前当她们说起牧思远,她虽然失望伤心,但眼里总是流露出不舍。

  

  然而今天,她看到的却是挣扎与痛苦!

  

  “宝宝姐,你到底怎么了?”她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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