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我绝对不会在这时候遇见赞卡莎——那位号称最近惹上麻烦的兽人战士多格兰的妻子。I她和她那头名叫乌米的大熊在奥格瑞玛非常有名,没有那个孩子不知道她。
赞卡莎有着一双罕见的清澈紫眸,长长的黑用几根带仔细绑了起来。她坐在一小簇篝火旁边,身边摆放着一架奇怪的机器。这个机器正从一端的喷口里射出一束锥形的光束,投射在乌米圆滚滚、宽大的背上,而机器上还有两个不停向同一个转动的圆盘,一根深褐色的胶带正同时搭在两个圆盘上。

渐渐的,光束里出现了图画,它原本是模糊的,赞卡莎在机器上调试着,她转动那些齿轮,让图像逐渐清晰起来。在乌米那身雪白的皮毛构成的幕布上,出现了一个简单的笔画勾成小人,那人居然会动——褐色的透明胶带上有着一张张连续的图画,当它转动起来的时候,这个利用视觉暂留而形成的美好幻觉就成功了。

所有的孩子们已经在她身边围成一圈坐定,兴奋地吵闹着,对画面指指点点。我拉着凯尔过去,捧着椰子羹在孩子们的后面席地而坐。我偷偷瞄了他一眼,毫无悬念的现,他的表情和那些小孩子完全一样,只是没有指指点点而已。

“噢,欢迎新加入我们的旅行者们,”赞卡莎现了挤在一堆小孩子当中的大人们,笑了起来,“就当这是命运的巧遇吧。”

幕布上出现了一排兽人语写成的字:飞翔的心。



最先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个非常卡通的兽人小孩,他扎着冲天小辫,坐在一棵树下。很多同龄孩子从他身边跑过玩耍着,他还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他总是看着天上的鸟,想象有一天自己也能飞。渐渐的,孩子们长大了,到了拿起武器和盾牌的年龄,这个兽人孩子长大了一点,他和所有的兽人战士一样,拥有健壮的身体和圆形的肌肉,却仍然只喜欢看着天空。他经常在训练的时候走神,然后被教官狠狠地训斥。

有一天,他捡到了一只受伤的鸟,他没有试图吃掉它,而是耐心地治好了它。有一段时间他不再孤独,因为他终于有了一个朋友,一个同样仰望着渴望天空的朋友。而区别在于,鸟儿最后可以回到天空,他不行。

他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办法,画了一张又一张的图纸。他曾经在身上绑了十个左右的圆形翅膀,从楼梯上往下跳,失败;也曾做了两个巨大的鸟类的翅膀,在屋顶上呼扇着助跑以后往下跳,失败;还有过在身上绑了几十只气球,一开始他确信他成功了,但是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来了一群尖嘴鸥……

他渐渐的老去了,在一次次拖着摔断了的翅膀往他那间棚屋走去的镜头中,他越来越老了。依旧有很多人途经他的生命,又离开,他始终孤独。他还是喜欢小动物,有一天他捡到一只长相很奇怪的小动物,它喜欢吃他做的烤肉,他给它起名叫福伯斯,于是他们在一起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面前——脑袋上戴着头盔,背后背着刚做好的翅膀。黑龙公主的额头上暴起一根青筋,然后深吸一口气,一口烈焰把他吹飞了。他的**上冒着烟,在画面里越飞越远,直到变成了一颗星。看到这里的时候,孩子们都笑了起来。

他沮丧地把奥妮克希亚从计划书上划掉。

但是当被pia出n远的他花了几天时间回到棚屋的时候,他现福伯斯已经饿跑了。于是,他没有再进行任何尝试,他确信自己已经老去,老得容不下一颗飞翔的心。他坐在树下,偶尔会看看天空,很多旅行者从他身边走过,他只是对他们笑笑。不再有梦,可能会活得轻松一些。

白爬上了他的鬓角,有一天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家门口烤肉,忽然他现自己被一个巨阴遮住,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只健壮而年轻的双足飞龙,它欢叫一声,俯下头叼走了他的烤肉。而他认出了它——福伯斯,它长大了。

福伯斯让他坐到背上,它振动宽大有力的翅膀,带他一起飞上了天空——就像他千万次憧憬的那样,他们一起飞越过高大的山脉,俯瞰广阔的平原和壮丽的海上落日,他们就这么一起飞向天空的深处,不再回来。



突然,画面抖动起来,乌米终于忍不住在空气中寻找着什么东西的味道,在现目标后它再也坐不住了,它挪动着巨大的身体爬到我和凯尔面前——小孩子们惊叫着跑开,乌米扑到凯尔的膝盖上,把脑袋一头扎进他手里装着椰子羹的碗里。

“乌米!你在干什么!”赞卡莎连忙上来拉它,但是那么大头熊怎么是她拉得住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吃完了凯尔的再来吃我的。然后,所有人一起大笑起来。



夜已深,我帮赞卡莎把放映器材搬回了她的屋子,后面跟着吃饱喝足就懒得动弹的乌米。

“这故事真不错,是你画的?”我聊起了刚才的电影。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整天都很闲。”

真看不出来,那架机器是那么的重,平时都是由这个坚强的女猎人独自搬动的。

“为什么不叫人帮忙呢?也好省点麻烦。”原本我想说,为什么不叫多格兰来帮忙,但是想了想,还是不想被她看出来我认识多格兰。

“我习惯了。”赞卡莎爽朗的笑容不带任何戒备,“我的丈夫总是很忙。”

“是这样啊,一个人照顾大熊很辛苦吧?”我趁机把话题引到大白熊身上,不想过多注意多格兰的事情。

“还好,乌米是从冬泉谷带回来的,我一直以为它不太习惯奥格瑞玛炎热的气候,不过它现在也习惯了。”赞卡莎提到乌米总显得精神奕奕,就像所有重视自己最忠实的伙伴的猎人一样。



“这个……是什么?”凯尔被赞卡莎房间里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机械所吸引,正捧着一个方形的匣子来回摆弄。

“凯文,别乱动别人的东西,我们不该打搅……”

“不,这没什么,别这么客气,小伙子。”赞卡莎把机器整理好收起来,“这东西我已经很多年不用了,当年它可是伴随了我不少岁月。”

相比起领们对待血精灵的过分谨慎和拘谨,赞卡莎的热情好客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淳朴的、简单的,就像辛多雷期望从盟友那里得到的一样。这样的情谊所给予的帮助并不能算得上翻天覆地,但这是建立在理智和感情之间的坦荡和平衡,这只是个小小的帮助,但足够给深陷绝望的人带来希望。如同一个行走夜路的流浪汉所看见的,一盏温暖的烛光,或者是另一个陌生旅者友好善意的笑容。

仅此而已。

“它可以记录下你所看到的景色。”赞卡莎示范着小盒子的用途,“我叫它照相机,它的特别之处是,不像人类明的那些那么大,不用任何胶片,它使用一张奥术薄片就可以呈现图像,永远不用担心没有胶卷。”

“这很方便,太棒了。”我想起人类现在仍然在使用的那种巨大的分体式相机,在拍摄的一瞬间,其中较小的那个会出火球爆炸般的强光和烟雾——在它刚诞生的时候,拍摄对象经常因此四处逃窜。

“我记得我还留了很多照片,”赞卡莎站在挤满杂物的架子面前翻着,“啊,有了有了,就是它们!”她把一大本影册拿到我面前,“当然不像那种大照相机拍的那么好,但是我喜欢随到随拍,那样很好,要知道,你不能试图对着一群暴躁的迅猛龙使用闪光灯。”

“这些真美。”赞卡莎真的去过很多地方,大多数照片是在卡利姆多拍的,她甚至潜入过联盟的占领区域。我一页页地翻过去,看着她到过的每一个地方,还有她看着世界的方式,渐渐地开始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敬意。她似乎正用一种脱离了阵营倾向的眼光看着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这个世界和她正所处的战争无关,它就是它原本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你,我一定会认为你是一名德鲁伊!”



正要翻下一页,忽然有人按住了我的手,迫使影册停留在某一页。“这里……”一直沉默的凯尔难得地亢奋起来,“这是哪里?”

老实说,这只是一张拍糊了的照片,赞卡莎只是随意的把它夹在一张瀑布之后,只剩半张显露着一大片橙红色交错的树林,阳光从树林后透过来,有些晶晶亮亮的金色飞絮从树梢间飞过去。

“辛特兰吧……大概是。”赞卡莎看着这张照片,糊得她自己都看不清楚,“这张太久了,我都快忘了。”

“不是辛特兰就是……艾萨拉吧?”我也凑过去看,阔叶植物抽新叶本来就是很快的过程,一不留神就会错过这般景致,这回我都分辨不出来是哪里。



“艾萨拉?”凯尔疑惑地重复道,“我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

“我们会见识那个地方的,如果你想去…”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去艾萨拉的路线,还好不是很远……可是凯尔不光没有想去的表示,而且还伸手去拨那张照片。

“别动人家的东西,”我小声提醒道,但是他似乎轻而易举地无视了我,继续去抠那张照片。他的手指仿佛是被什么人牵引着,控制着。他的表情让我觉得,如果这时候有人阻止他,他将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拿走它吧,如果你喜欢。”赞卡莎轻轻将那张照片抽出来塞给凯尔,“对我来说这只是张拍糊的照片,也许对你来说不仅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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