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画面开始渐渐消失,弗雷正在关闭这段回忆——他不想看到这些。可是我却觉得后面应该还有什么,不能停下来,“看下去,弗雷!看下去!”我大喊,“继续回忆!”我不知道弗雷有没有听到,但是画面的确是继续下去了。


弗雷站了一会,忽然回身又走进了帐篷。

凯尔还是背对他坐在那里,根本没有动过。

“一场恶战在即,你却在赶我走,为什么?”

“……”

弗雷绕过去,在凯尔面前站定,他吃了一惊,凯尔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别走……”血精灵呢喃着抬头看着弗雷,肩膀轻轻颤抖。但是在弗雷作出反应之前,他忽然换上了狡猾的笑脸,将一个小瓶子扔到弗雷身上,“你还是太容易被利用了,别人叫你走,你肯定不会走的,真是记不住教训。”



弗雷低头摆弄这小瓶子,“水?”

“在煽情的场面上,这东西真管用。”凯尔冷笑着站起来坐到床上去,“我累了,你出去吧。”

弗雷摇摇头,走过去把瓶子扔回给他,“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用这东西次数比你多得多,”他勾起凯尔的下巴,“我都不知道这眼药水可以把鼻子弄成这样,要我给你找面镜子看看吗?”

凯尔慌忙把脸别开,包括那个已经哭红的鼻子。

“主人,我们认识太久了,久到我们想在对方面前撒谎不被揭穿都难。其实你根本不用这么说,你是个领袖,很多人愿意把一切交给你,你要记住这一点,你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我是你的影武者,无论你叫我去送死还是去演戏,我都会去的……”弗雷柔声说道。

“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冷血动物?”凯尔的绿眸里满含隐怒,他突然失控地大吼,“我这两天都在梦见自己正在吃你的手,把那些血肉撕开来往嘴里送!我知道你已经牺牲了左手,就为了加里瑟斯那个混蛋!

……我感觉到你的痛苦,所以我才跑出来找你。你知道你被人推到湖里去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你代我喝下那碗毒药以后昏迷了三个月,我却在隔壁房间的衣橱里躲着……我是什么感觉?你醒来后失去了和元素的沟通能力从此只能与暗影为伍,我看了是什么感觉?当你穿了我的衣服吸引了几十个缝补憎僧从悬崖上跳下去,而我在五里外的营地里安全地坐着,我是什么感觉?当你冒充我去和那些贵族玩那些深夜香艳的应酬,我一想起这事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们!

但是在命令你做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并无愧疚,那些人……提布-火叶他们,我清楚的知道我和他们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但是对你,我完全不知道!我觉得我和你是同一个人……我完全不知道我和你的界限在哪里,我完全不知道!再这么跟着我你会死的!拜托……你回去吧,回奎尔塞拉斯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原来你每件事都记得……”弗雷蹲下去,“可是你每次不是都救了我吗?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为什么……”凯尔的眼泪掉在弗雷的手指上,“星术师不需要忠诚成这样……”他的话还没说完,弗雷用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温热的手指向后拂过金色的长,他将他楼进怀里。

“我要你记住你是谁,我也要提醒你我是谁,”弗雷说,“你是凯尔萨斯-逐日者,辛多雷的领袖;而我是弗雷迪恩-织星,你的影武者和大星术师,我会为你承担所有伤害,你只需要往前迈进。”如果说那晚他们有没有生什么,那答案一定是模棱两可,他们从未像这样拥抱过,紧紧贴着,没有一丝空隙。

你总算找到了成为弗雷迪恩-织星的理由,你的名字终于成为了一句咒语。弗雷,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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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揉着额头上的包,惊魂未定地趴在北地哨塔的围墙上。

【你……你再说一遍我到底对殿下做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你疯了三天三夜,人家的骨头都快被你拆散了。”我拼命忍住笑,继续逗他。



这是怎么回事呢……话说刚才我是第一个醒的,一睁眼就看见凯尔钻在弗雷身边睡得正香,我就很有暗示性的解开他领口的扣子,露出一角肩膀的皮肤,将手搭在他腰上,然后悄悄放松了精神力量。后来么……就可以想象了,弗雷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猛然跳起来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旁边的灯台……我也很疼的说。



“噢不……”弗雷痛苦地抓着脑袋,“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悲剧啊!这绝对是辛多雷的悲剧,啊,永恒的太阳啊,我该怎么办!”

旁边银色黎明的卫兵很紧张地交头接耳,一个说,“迪恩副队长又要疯了,我们让他出来放风好像太冒险了。”另一个说,“他要是又那样了你打的过他吗?”俩人一合计,一会还是先跑了再说。

“弗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后面站着谁,弗雷浑身一颤,勉强回过头去。

凯尔走了出来,解开的领口在风中显得飘渺,锁骨上细腻的皮肤在清晨蒙蒙亮的光线里,泛出象牙般的色泽。弗雷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喉咙微微干,什么都说不出来。

【弗莱雅,你又耍我,我要杀了你!】弗雷在现某人的身上没有任何痕迹的时候,暴跳如雷。



“你……”凯尔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这个月来生了太多事情,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

“凯文…,过来。”弗雷看看天色,又把视线挪回到凯尔身上,他伸出手,“我能有这个荣幸……请你陪我看日出么?”

凯尔轻轻一笑,将手放进弗雷的手掌中,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前段时间太忙,天天疯疯癫癫的,”弗雷用手撑着哨塔的矮墙,“不过,我们现在终于有大把的时间了。”

此时,清晨第一缕阳光正努力刺穿厚厚的阴云,将光芒投射向大地。瘟疫之地不太见得到太阳,这瞬间正因为稀有,才弥足珍贵。



“恩,确实不怎么样,我想卡利姆多的日出比这个壮丽的多。”弗雷如实评价道。

“而你正要带我去看?”凯尔莹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笑意像涟漪一样慢慢晕开,“到那时,我们也能这么看日出?”

很多年前,一个孩子在如镜的湖面旁问他能不能陪他一起看日落,他含糊其辞。时过境迁,他在时空的另一头,安静地回答:“当然,这一次你想看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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