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接走文森特的人是马奎尔(这人还记得吧?上一部的级龙套,弗莱雅和马库斯的生前好友),从辈份上来说,她可是文森特的婶婶.
她跑过来头一件事就是一面施放治疗法术一面把我和马库斯骂了个狗血淋头,“脑颅骨折、轻微脑震荡、全身软组织挫伤、失血过多!你们怎么看着他的?”马奎尔斜睨着眼睛把马库斯从头到脚鄙视了个遍,“你把我的侄子抢去当儿子我没什么意见,可是你至少也得好好待他,伤成这样你还不陪着,要是这孩子落下什么病根我跟你没完!”

很好,她进入角色比马库斯还快。



“是是是……都是我不对,您老教训的是。”马库斯连忙像条忠犬一样一边陪笑一边扶她上马,然后将文森特抱上马去。马奎尔刚想继续数落他,但是看见他抓着文森特的手,想放又不舍得的样子,倒也骂不出来了。

“行啦,知道你要去救人,到了我手上你还怕他死吗?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大胖小子。”她拍拍马库斯的头,“不过,我会把你从小到大的糗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的,一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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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谷雄踞西瘟疫之地最北部,以前是洛丹伦王国北部的一个城镇,现在则是血色十字军的重要根据地。兵力虽然不及提尔之手那么雄厚,但是也算是戒备森严,易守难攻。

现在距离破晓还有一段时间,梅林看了看天色,然后又低下头去搅拌着坩埚里的汤。



“在外将就点,有啥吃啥,一会都抢光了,就没得喝了。”他喃喃地说,盛起一碗递给身边的人。他身边的长精灵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女王在上,你看,岁数一大就记性不好,我都忘了你身上还有法术没解呢,那也没办法,您再怎么委屈,饭得吃啊,是不是?”梅林又把夹了烟肉的面包塞到凯尔手里,“吃吧。”

“是。”凯尔面无表情地把东西塞进嘴里,顺从得像个傀儡。

梅林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我见多了血精灵,可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长那么漂亮,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活着不容易,何苦那么折磨自己?”

“……”精灵没有说话,这句话当中没有命令,他也不必做什么。

“看来我都要一个人说话了……”梅林端起了自己的汤碗,“我怎么看出来的?你的一切都写在眼睛里了,你的哥哥不是很关心你么,觉得难过跟他讲就是了呗。哎哎哎,吃慢点,喝点汤,省得噎死。”

“是。”凯尔端起放在膝盖上的汤碗就往嘴里倒,半口洒在外面。

梅林啧啧摇头,“看来这法术还得改进改进,这么笨可不行。”他拿起餐巾,走过去将精灵脖子上的汤汁尽数擦去。



就在这时,哨塔下面传来一声怒吼:“住手!你在对我弟弟做什么!!”

梅林从壁炉谷外的哨塔楼顶探出头,对着下面说,“咦?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嘛!”我气极败坏地大喊。

“哟,忘了这茬了,”梅林回过头指了指我,对凯尔说,“看,你那常年缺钙的哥哥来了。”然后他又伸出脑袋,“你们来早啦,吃过饭了吗?”

“少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吃上来吃。”



燃烧军团的军官和血精灵的王子坐在血色十字军哨塔楼顶野餐……这情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我都差点看呆了。

织星大人你可以出来了,来看上帝。我默念。



“慢着!你在给他吃什么!”我抢上前从凯尔手里夺下汤碗,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抽出长剑指着梅林。

梅林不紧不慢地找出一把指甲刀开始磨指甲,“砍呐,你要是想让你弟弟一辈子这样,你就砍下去吧。”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回头看着凯尔,他倒是毫无损,但是一双眼睛暗淡无神,安静得像个洋娃娃,“夺心咒?”我愤怒地瞪着梅林。

“夺你个头,我从来不用这种恶咒。”梅林说,“现在,要么你跟我吵到仪式开始,要么喂你弟弟喝点汤,一会仪式的时间挺长的,你想让他挨饿我也没办法。”



“你!”我气结,我最讨厌和这种神经兮兮的人打交道。

【弗莱雅,把那碗汤拿过来吧,你先喝一口。】

“弗雷!怎么你一点也不着急!要是有毒呢?”我默念。

【你看到了,主动权完全在他那里。】

……

这话倒也是。我拿起碗喝了一口,别说,这汤味道还不错。

【没有毒,给殿下喝吧。】

不是吧?你吃一口就知道有没有毒?以前那个什么王朝是不是拿你当试毒替死鬼啊?我腹诽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奸笑了一下,对弗雷的灵魂耍起流氓:“照顾他是一回事,服侍他是另一回事,既然你这么说,自己喂他吧!”然后,我飞快得放松了精神力量,此刻更紧张一点的弗雷就被迫控制了身体。



我能感到弗雷一瞬间的振颤,他看着凯尔,不禁有些呆滞。

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大半天吧。你有多久没跟他讲话了?也就几天吧。

但是你用自己的意志驱使着身体走向他,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用自己的眼睛追随他的身影,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用自己的双手伸向他,去确认他的体温,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心跳一点点钝重起来,手指微微出汗,双腿有些冰冷,但是胸口有某块地方渐渐温暖起来,像是喝下了陈年的月光酒,热量慢慢扩散到全身。心中的原本巨大的缺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填上了,整个人都觉得懒懒的,暖暖的,好像觉得自己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遗憾——所有你想要的,都在你眼前。

那些从心口散出来的热量渐渐上涌,弥漫上眼眶,眼睛里热热的。一切都疯狂了,这种感觉……怎么可能是真的,这原本应该是妄想,即使在梦中,也不会出现的妄想。



我缩在他的灵魂背后,静静体会着他的感觉,听着他的心跳。

弗雷,你这样子,果然好温柔。



弗雷蹲下身子,将凯尔在清晨的冷风里被吹凉的手握在手里,低下头去轻轻哈着气,等着那双冰凉的手渐渐有了温度。

【凯文,饿不饿?喝点汤好么?可以暖一下】

我在凯尔的绿眼睛里看到了弗雷宠溺到了极点的温柔笑容,他的睫毛微颤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弗雷。

将热汤端过来,用勺子放到自己嘴边吹到刚好入口的温度,送到他嘴里。凯尔懵懂地靠过来,轻启菱唇含住了汤勺,那双苍白柔软的唇若有若无地擦到了弗雷的手指,弄得他一下子心惊肉跳,差点拿不稳勺子。

弗雷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仿佛想用力将他牢牢地记在心里,连一根头都不放过,这个人的每一个部分,都那么让他着迷。



一时间无比暧昧,弗雷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他连忙低下头去,禁止自己想下去。

——别想了,上天总是喜爱给以苦难,又忘记还以慈悲。这也许是一个幻觉,一个恶毒的幻咒。我已经饱尝痛苦的滋味,不想再承受一次,也不在乎再多一次。只是这一次,如果这真的只是幻觉,那就别醒来吧,在事实撕碎美梦之前,让时间永远停在这里!

忽然,那修长微凉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庞,在他的眼帘下面慢慢划过,凯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说,“你怎么哭了?”

弗雷被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他慌忙别开头,想用袖子去擦,可是他忘了自己身上穿的是血色十字军的板甲,护腕处的螺纹狠狠地给了他的脸颊一下。弗雷吃痛地连忙放开手——又出丑了,自己平时也算是冷静的人,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出丑呢?

直到一块柔软的餐巾贴上了他的脸,弗雷才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凯尔——凯尔好像在笑?

“别揉了。”凯尔慢慢把弗雷的手拉开,用餐巾擦去那些挂在睫毛上的泪珠,“……瞧你笨的…”



梅林知趣地别过头去,继续调戏干锅里的汤。而马库斯则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用疑问的眼神瞄着梅林,没有说话。

而梅林则翻了个白眼,用大拇指指了指凯尔,轻声说,“都说了不是夺心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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