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被一刀正中面门,霎时间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疼得一声咆哮调头就跑……
那黄狗见老虎逃走,狂吠几声就想追出,怎知才追出几步,却最终倒在血泊之中,因伤势过重而一命呜呼……

黄狗虽死,但黄狗在门墙阻挡猛虎的气势,却无疑点燃了周围那些旁观村民们心中的怒气,又一见老虎被一刀砍伤竟转身逃走,一时间村民们士气大振,长久累积下来的怒火怨气终于倾泻而出,于是成帮结队冲入虎窝,要将老虎杀死而后快……

老虎见冲入虎洞的村民们士气高涨,早已吓破了胆,哪儿还有之前那副嚣张气势,虽也朝着村民们故作张狂地怒吼了几声,但村民们人多势众之下早已不为所动,最终将吓得缩成一团的老虎乱棍打死,扒皮抽筋大卸八块,又分肉食之方解其恨……

老虎死后,村中张灯结彩锣鼓齐鸣,大摆筵席庆祝了三天三夜,唯独一户人家门庭冷落,门口高挂一条白绫,家中空荡荡的狗窝里已不见那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的踪迹……

将这故事讲完之后,毛小方道长苦口婆心地告诉我们说,人,自始至终都是一种群居动物,没有谁能抛开群体而独立存在,而群龙都不能无首,又何况人群,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去领导其他人的思想、精神以及行动。

这个领导者的所作所为,将会影响周围大部分人的思想行为,大部分人,又将会影响各自身边更大的人群,久而久之,无论对错,所有人的思想都终将形成统一,由于集体意识而造就出一个不容置疑的局面。

无疑,这个故事中的村民们,正是这一局面之中的受害者,一人惧虎而十人惧虎,十人惧虎则万人惧虎,最终导致整个村庄在猛虎的淫威之下彻底沦陷,不单没有一人敢去反抗,反而都畏畏缩缩成为了那老虎残害生灵的帮凶。

却不想,最终挺身而出激起全村民愤的,竟是一条看门的老狗。

毛小方道长告诉我们,天诛府,便是老虎最终都无法逾越的那扇院门,而我们这些驱魔人,则正是那条‘看门狗’。

驱魔人即便粉身碎骨也必要守住那最后的门户,只因世人纯善却又盲目,易受邪魔外道引诱荼毒,又因生性怯懦而常屈从于淫威之下选择隐忍,若最后的门户一破,邪魔大举侵入,寻常世人中又有几人再会站出来维护自己,维护他人?

所以,为救世间,为救自己,驱魔人必须挺身而出甘当先驱,正面与邪魔外道抗衡到底,以自己一颗真心、一副肝胆,化为世人楷模,永生永世鼓舞着盲目的世人向正而行,不为邪魔所屈服……

毛小方道长这番话说完后,再场的考生们真真切切地全都明白了这第二场考核的重要性,更再没人发牢骚,抱怨天诛府的阴险和不公。

而后毛小方道长又好好将那六名落榜者当众教育了一番,见六人茅塞顿开羞愧认错,毛小方道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天色已晚,于是叫考生们各回居处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八点,准备开始第三场考核……

同样,毛道长临走前并未对我们泄露出隔天的考核内容,以及主考官身份,这让考生们难免又都有些心神不宁,只因经过了这连续两天的惊心动魄、死去活来,即便有二十四人最终咬紧牙关通过了考核,但早已被折磨得神形具备,而且包括我在内的将近一半晋级考生的身上,更多多少少都受了些轻重不等的伤势……

如此积劳积伤之下,如果每天的考核再继续这么大的强度,别说我们只是区区的血肉之躯,就算是钢筋铁骨,只怕也得丢了性命……

然而,考生们虽都难免有些焦虑,但也都清楚毛小方道长的脾气,因此哪儿敢多问,只能按照毛道长吩咐,各自都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我也又跟着陆馨兰、慧音以及黎檬三人回了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医务室去。

回去的一路上,我朝黎檬抱怨道:“小姨,天诛府举办的这真的是入门考核吗?”

“不然呢?”黎檬边推着轮椅往前走,边随口问道。

我又抱怨道:“这哪儿是什么考核,这简直是给我们上刑啊!我看天诛府这次是非得把我们都给折磨死不可,咱有这么大的仇吗?”

“别胡说!”黎檬在后面狠瞪了我一眼,又接着道:“你懂个屁,天诛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可知道,拿到了枭玉,成为了天诛府的驱魔人之后,每天要面对多少危险,多少生死险境,如今天尊们对你们的要求这么严苛,也是为免你们真入了天诛府后丢了性命,那样岂不惋惜?”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更不理解的了,”我又问道:“你也说了,入了天诛府之后可能终日身处险境之中,自然,天诛府的驱魔人们在执行任务时必定难免会受伤或送命,这没错吧?”

“那是当然了,”黎檬回答道:“天诛府肩负大任,终日徘徊于正邪交锋的最前线,几乎每天都有人被邪魔外道害死,又每天都有人挺身而上,补到最危险的位置上去……你问这干嘛?”

“我只是好奇,既然天诛府每年在人员上都有这么大的损耗流失,而每年年初的考核最终通过名额又不足百人,再加上天尊们这么折腾我们这些考生,我估计最后能顺利通过全部考核加入天诛府的考生,肯定也没多少,那么大的损耗,如此小的补充,天诛府岂不是入不敷出,能从明朝时撑到现在,足足六百多年,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了……”

“你懂什么,你以为天诛府只靠你们这些界内术士?”

听我说完话,陆馨兰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又接着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天诛府虽名为以‘佛道儒法墨’五家为首组建而成,但实际上天诛府的大部分战力却并不是来自于这五家之中?”

“还有这种事?”我顿时一声惊问。

只见陆馨兰点了点头,回答道:“其实早在明朝初期,天诛府刚刚在明太祖朱元璋的支持下成军之时,就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四海之内驱魔修行之人虽多,但只凭他们远不足以分散天下四方,而且术士们来自于五湖四海各大派系,各派之间自古以来难免都会有些摩擦,因此各派弟子入了天诛府在合作时也是磕磕绊绊极难管教,后来传说是天诛府的初代府主花小云向太祖提了一个建议,以朝廷名义从当朝军队之中调集一批官兵加入天诛府,直接听从天诛府调遣,并且委派各派驱魔高手加入其中任职教官,为这批官兵进行秘密的驱魔术法和技巧训练。这批官兵直接听命于府主以及加入天诛府的各派驱魔高手们调遣,如此一来,才终于弥补了天诛府人手不足的问题。而这批官兵,也正是天诛府最初时期‘五军都护府’的前身……”

听到陆馨兰这话,我恍然大悟,答道:“也就是说,所谓的五军都护府,其实其中人员倒也不全都是各派派来的驱魔人和术士,只不过是以‘佛道儒法墨’五大家驱魔人做了个名头而已,我是不是能这么理解?”

“虽然不太准确,但你这么理解倒是也不全错。”陆馨兰答道:“最初时,这一雇佣外援兵将辅助天诛府的做法只在五军都护府内流行,因五军都护府本就是天诛府四大机构之中的先锋军,日常驱魔为道时损耗最大,后来因靖难之役,天诛府遭燕王朱棣迫害,人员潜逃漠北苟延残喘,如此一来天诛府的人手也就更加紧缺了,于是后来为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连十三道御史台也开始雇佣外人加以训练,有此弥补人员不足的问题,而我们六部中书省本就是个文职部门,日常并不需要太多专业的驱魔人在部门内工作,所以绝大部分文职人员也都在外面找来、或者是自己培训出来的人员担任的,只有负责镇守九州各地的九州镇抚司,因职务的特殊性不能疏忽,所以直到今天还一直只由驱魔界内的个中高手们担任……但这几年,世道不太好,邪魔频出,又有异人教暗中作祟,导致九州镇抚司中许多镇抚使在执行当地镇守任务时遇害,人员补给也成了问题,无奈下也只能了些外援,来弥补各地镇抚使不足的问题……”

听陆馨兰说完之后,我又问道:“那么,这些外援又是从哪儿来的?明朝初期时,天诛府可是大明朝当朝扶持的除魔机构,有能力动用当朝军队实属情有可原,可眼下今非昔比,天诛府早已流落民间,根本得不到官方的支持,谁还会把军队借给你们用?人员不足时,你们天诛府该不会去满大街发传单、广播电台去登广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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