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具石棺?”我问。
“不,是这石棺中的东西——上古神将庚辰的尸身……”

“上……上古神将?”

“不错,”郭道长沉沉点头,又接着道:“上古大禹治水时期,曾在治水途中于淮水遇一奇妖作祟,大禹竟不能降,后多亏一天上金甲神将降世相助,才得以将此妖收服,但此妖刀枪不入竟不能斩杀,最终被镇在淮水龟山之下受千万年劫难,那妖,名唤无支祁,而那神将,正是如今躺在这石棺内的庚辰……”

话说到这儿,郭道长似乎有些神伤,一声长叹后,又款款道来:“当年天下大乱,书芳兄弟率源宗弟子四处辗转降服霍乱天下的妖魔异兽,误打误撞进入龟山,从此也逐步探知了隐藏在龟山之内的上古真相,而后冒险九进九出,终将这具庚辰尸身从龟山带出,但当时书芳兄也已察觉,异于探知当年神魔绝迹真相的人,远不止他一个而已,一股神秘势力也在他将尸身带出龟山那一刻开始,就将他视为了眼中钉。书芳兄弟自知此尸关系重大,由此尸甚至足以解开沉睡上千年的上古谜团,未免此尸落入歹人之手铸成大祸,书芳兄弟这才将尸体委托与我,毕竟我这九顶铁刹山乃仙家幻境,又有我这龙门派开山祖师镇守,邪魔外道轻易不敢入内,将尸身安置在我洞中最为安全……”

郭道长话音一落,只听胡秀芝又在一旁冷冷说道:“小王八蛋,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来我们都不准你踏进这洞府一步了吧,就你这张破嘴,天天叭叭叭叭的,我们可不能让这天大的秘密从你嘴里泄露出去……”

“没错,这秘密实在太过重大了,让你知道,其实也是对你不好……”郭道长笑道:“这一点,你从媪的举动上其实也该注意到了,当年书芳兄将尸体藏于我处之后,全天下他就只将此事告诉了一个人,那便是媪,之后媪隔三差五就来捣乱,表面上是垂涎我家小狐的美色,其实实际上是来巡视这尸体是否安然无恙,虽他从没说过,但这些却根本瞒不过我这老道的眼睛,这小子啊,表面疯疯癫癫蔫坏蔫坏的,其实比谁都仁义终成,凡事又都爱自己承担,这么多年为了朋友之事,害他跑来跑去没少挨小狐的揍,也算是苦了他了……”

“那他为啥不自己说明白,我看啊,他就是单纯的垂涎黒妈妈美色,仅此而已……”

“哈哈,你小子这就不懂了,这与他身份有关,”郭道长笑道:“你眼中所见的这只白毛异兽,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虽具体尚不知情,但有一点可以断定,这石棺中所沉睡的庚辰,以及那件被隐藏上千年刻意抹杀掉的上古旧闻,与他脱不开关系……媪从未提过,但我们能察觉得到,他忠于朋友之事,其实本就是对他自己最不利的,他为了忠于朋友,可能正在做一件背叛同类、甚至于背叛自己的事情,可他仍选择继续下去……”

郭道长说完,我沉默了,郭道长和胡秀芝也沉默了。

沉默许久之后,才听胡秀芝羞红着脸小声嘀咕道:“其实,其实把那百八十个缺点都抛开的话……媪……也挺不错的……”

为了打破僵局,于是我问:“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你们之前一直怕我了解此事,为什么现在又把我主动带到洞里来?”

“因为这件事非但和媪脱不开关系,也和你脱不开关系,你得境界已经有所提升,我觉得有些事,也该是让你分担一下的时候了,毕竟……宿命难违啊……”

郭道长说着抬手又按住石棺的盖子,手轻轻一推,就见那石棺‘呼啦’一声朝着另一方滑动了过去,石棺一开,棺中顿时一股金光缭绕,如数万条盘龙一般旋转盘绕而出,将整个阴冷黑暗的石厅照射得亮如白昼……

我望向石棺内,顿时惊得膛目结舌,就见石棺之中平躺一人,此人身披金甲威风凛凛,腰横一剑,但却只有一空剑鞘,剑鞘中该有的佩剑却已经不翼而飞。

我又往尸体上看,一层层环绕的金光之下,就见那一身金甲内所包裹着的尸体,早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甚至已经看不出五官来,唯独胸甲上心口处,几道裂痕所包裹着的一个深深嵌入心脏的剑洞清晰可见……

“他是被人用剑刺死的?”我问道。

郭道长点了点头。

“可这具尸体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问。

“别急,你看。”

郭道长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挽起袖子后将手伸进石棺,压在了那金甲尸身的心口剑洞上,微微用力一按,掌心堵住那剑洞的一瞬间,满堂的金光‘呼啦’一声消散无踪,整个洞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正当我为此大呼惊起之时,更令人手足无措的事情发生了,那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竟微微张开双目,一双滚圆的眼睛开始贼溜溜地环视四周……

看到这里,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都麻了……

“活……活了……”

我刚慌慌张张往后倒退了几步,就听那尸体已沉沉开口,口中发出一个微弱地声音来——

“六甲灵飞驱虎豹,五星齐聚扭乾坤……”

话音一落,那尸体又再度闭上了眼睛和嘴,一动不动宛如普通尸体,然而从他口中所说出的那两句话,却仍然在我脑海之中盘旋不止……

六甲灵飞驱虎豹,五星齐聚扭乾坤……

什么意思?

这时,郭道长松开了按在尸体心口上的手,手一松开,金光再度盘旋而出,在整个大厅里盘旋了起来,郭道长急忙走到石棺另一边,在胡秀芝的协助下重新将石棺的盖子盖住,金光这才消散……

“他……他刚说的是……”

我一时慌张,竟连说话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随后郭道长解释说:“你不用惊慌,这其实是一种术,一种古怪的术,不属天师道、不属全真道,甚至不属阴阳道,是一种我修行这么久都从没见过的奇特的术。这术就像是一种咒语,缠绕在这具尸体的身上无法脱开,只需掩住心口的剑伤,这尸体就会自然开口,不断念诵这两句话……”

“可,可他为什么念这两句话?六甲?难道他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说完,胡秀芝在一旁说道:“我和老头子仔细研究过,这缠绕在尸身上的术,应该是某种古怪的预言,古怪到以我和老头子的道行根本还不足以参透其中的奥妙,至于其中‘六甲’二字到底是不是你的名字,又或者是上古年间流行的某种脏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脏话?就例如现在的国骂?”

“小狐,别忽悠他了!”

郭道长没好气地瞥了胡秀芝一眼,胡秀芝逗得直吐舌头。

这时就听郭道长又说:“正如刚刚小狐所说,这预言中的‘六甲’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尚未参悟,但有一点,冥冥之中,你竟出现了,而你的名字,正叫马六甲……”

“这是巧合吧……”我说。

“这确实不无巧合的可能,但更巧的是,你偏偏阴差阳错被带入了驱魔界,媪又偏偏会围绕在你的身边,而你偏偏又是人曹官命格,阳魂出窍方有大成,正应预言中的‘六甲灵飞’四字,只一个‘巧合’二字,这些怕是说不过去了吧?”

“你的意思是……”

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我可能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叫马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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