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祖蠪侄款款道来,狐,灵性前,聪慧如人,因此古往今来都被认为是萨满十二仙班之首。狐修五百年成人形,再修三百年通人语可人言,因此有每个人都是修行八百年的狐狸的说法。
而后再修两百年,也就是整整修行千年成火狐,成火狐后每修千年则生一尾,依次幻化二尾血狐,三尾妖狐,四尾魔狐,五尾灵狐,六尾幻狐,七尾神狐,八尾地狐,一直修九千年成九尾天狐,也称玄狐,则已与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不相上下,古往今来世间罕有。

随后狐祖蠪侄又道:“狐虽本身灵性强,但在同宗物种之中,也分天分强弱,其中除我这坐镇凫丽山清修的万狐之祖之外,为南海青眼狐家以及青丘狐家灵感最强,而青丘狐天分首当其冲,比青眼狐家更高,也是众多狐族之中,在上古中古年间唯一修成过九尾狐的狐家……”

话说到这儿蠪侄一声长叹,随后又道:“这小狐狸说自己已修了三百年,道行尚欠甚至不足以幻化为人形,没想到这点道行都敢来为祸人间了,这要是群魔倍出的上古中古年间,她恐怕早被别的妖物仙物吃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那我该怎么处置它?”我问。

狐祖蠪侄一阵沉默,随后答道:“中古后期曾有一场神魔乱战,战况震撼天下,而后神魔妖邪各归其位,导致世上灵物锐减,而后六百年前天诛府成立,世上妖魔更是无处遁形,赶到清朝时已成罕有之状,随后又至民国战乱,战乱四起虽指使尸灵道邪祟越发增多,但在民国晚期却也逐渐被驱魔界所平息魔灾,如今一只三百年修行的狐仙,已是不可多得了……”

“听你这话,是要我放它一马?”

我话一出口,狐祖蠪侄立刻应了一声,又道:“它虽要害你,但终究是你闯入人家修行洞府在先,你也有过失,何况她害你不成,而从其眼神中看似乎还未成为妖仙,这也就说明它在你之前并未害过别人,所谓结怨不如结缘,你是青眼狐家家主,而我又与它是近亲,倒不如给它一条生路走,劝它向善即可……”

我仔细一想,狐祖这话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何况现在我们急于应对异人教事端,哪儿还有工夫再节外生枝。

于是一番细想之后,我抬手朝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狐狸说:“念你之前未害过人命,又已山中清修三百多年,今日我就网开一面放你一马,但你若再胆敢害人或起坏心,小心我早晚回来收拾你!”

“不会了!不会了!”

那狐狸连连摇头摆尾,颤巍巍道:“不敢隐瞒上仙,我清修三百多年确实从未害过任何人,甚至从不践踏一草一木,只因为若干年前无意间丢了领我清修的姐姐,我急于下山将姐姐寻回却道行太浅不敢下山,这才不得已铤而走险,今日见你闯入洞府才起了杀心……”

“你要取我道行就为这个?”

我随口一问,那小狐狸又点头道:“不错,人身之上皆有五百年修为,是世间万物所望尘莫及的,我已修了三百年,五百年则可成人形,八百年则可通人语明人言,我急需这五百年道行助我下山到人世间寻回姐姐,万不得已心生邪念,还请上仙万莫怪罪……”

听那小狐狸说得情真意切,说话时甚至双眼淌泪,我倒有些心软,于是一声长叹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祸害人命,道行不够就自己修,如果你真害了人成了妖仙,就算找到你那位姐姐,上天难道会放过你吗?”

“上仙教训得是,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狐狸诚心叩拜,霎时间磕头如捣蒜一般,于是我摆了摆手示意它起来之后,就拎着衣服转身快步走出了那洞府……

回到洞口前时,那五名鬼仙果然还在,仍是哭哭笑笑满脸的诡异表情,我二话不说迈步就上了轿,那带头的老太太不用问也知道这次又找错了,于是也没含糊,又喊了一声‘起’,四名轿夫立刻又将花轿抬了起来,继续赶路……

又往前行了不知多久,做在轿子里我就感觉到一股股阴冷地寒风顺着轿帘开始往轿子里灌,四名轿夫抬着轿子越往前走,那冷飕飕的风就越大,甚至刮得轿帘都开始呼呼啦啦作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顶着这股古怪地阴风往前走了多久,轿子终于才又停了下来,紧接着那带路的老太太又第三次笑眯眯地掀开轿帘迎我下去,我走下轿子一看,自己的脚下竟是壁纸地深渊,吓得我心头‘咯噔’一声,赶紧拽住轿门不敢再往前走了。

而庆幸的是,好在我此时是阳魂之躯本就没有什么重量,如若不然一脚踩空,恐怕已经摔到地面上了……

可这些鬼仙把我带到这里来又是什么用意?

我想到这里不禁往前一打量,就见正前方两三步外,阴影之中隐隐约约现出一处洞口来,那洞口位于笔直的山崖峭壁之上,被一大从枯草藤蔓遮掩着,别说是黑乎乎的晚上了,这么隐蔽的洞穴,即便是白天也很难被人注意到,而很快我就感觉到,那股古怪的冷风无疑正是从洞穴之中吹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一步迈出轿去就跳到了那山洞前的一小块平台上,扒开挡住洞口的藤蔓和枯草之后,小心谨慎地就开始往洞里走。

那洞口不大,可洞道倒是格外的宽敞笔直,我顺着洞道往前走出去大概几十米之后,忽然间,就听前方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低沉的说话声——

“你别紧张,别乱动,只需要在熬几天,茅山一乱我们就能趁机离开这里了,我知道你这几天在洞里憋得难受,我又何尝不是?”

那声音低缓含笑,似乎是在跟什么人对话一样,于是我壮了壮胆子,又继续循着声音往洞里走,走着走着,笔直的洞道忽然在前面开始逐渐转弯,一丛暗淡的火光也逐渐在转角后面亮了起来……

我躲在转角处,悄悄盯着那火光传来的方向往前一看,赫然就见洞道深处点着一团昏暗的篝火,篝火前,一个小胡子男人正盘腿坐在地上打坐。

男人大概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模样吧,身穿一袭宽松黑袍,黑袍胸口前赫然纹绘着独脚怪鸟爪子抓着九头怪蛇的图案,而我又仔细一看那男人的身形,分辨男人的声音,无疑,此人正是之前掳走人魔的黑袍人,只不过之前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了掉,此时正扔在一边。

我连忙又往那怪人的脸上扫量了几眼,就见此人微皱眉头满脸刚毅,五官端正看不出丝毫的邪气来,在我看来倒是有些陌生,怎么想都想不出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怕是个生面孔吧。

而随后我又朝着洞穴一角望去,却见岩石洞壁之上钉着一根铁橛子,橛子上挂着一条手腕粗细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则正绑在那之前被带走的人魔的脖子上,此时那人魔正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低沉喘息,明明手脚之上没有被束缚住绳索,可它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乖巧得简直就像是黑袍人所养的小宠物似的……

见果然寻到了这黑袍人的下落,我心中一阵惊喜,本还想继续监视一番,以便从这黑袍人口中再多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哪知道过了没多久,忽然间就见那坐在篝火前的黑袍人猛地朝我转过头来,口中顿时一声怒喝——

“是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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