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沿下,一个上了年纪的接生婆正在洗手,面带着激动的笑容,时不时地朝着门口外面呐喊——
“杨家大哥,你快进来看看呀!两个大胖小子可好了!”

她喊话到这儿,就听‘呼啦’一声,一个男人已经面带惊喜地冲进了屋里,拄着炕沿端详起自己刚出生的两个大胖儿子来。两个刚出生的肉呼呼的婴儿并排躺在被褥里,别提多可爱了。

谁料就在这时,一声惊呼却忽然间从窗外传来——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伴随着外面人的喊叫声,屋里几人顿时大惊失色,那接生婆和孩子父亲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出去看,哪知道才出去没多久,就见火光忽然从窗户纸外面逐渐渗透了进来,火势很快烧掉了糊窗的窗纸,连上了茅草房的屋顶,开始呼呼地冒烟,我趁机往窗外一看,外面黑乎乎的夜色已被烈火映得亮如白昼。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救我!”

炕上,那刚生完孩子的妇女甚至连下炕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滚滚的浓烟从房顶上笼罩下来,呛得她连连咳嗽,赶忙捂着嘴爬到炕沿去够那两个孩子,却见浓烟之下,两个孩子也开始艰难地挣扎,哭嚎声变得更加激荡了…;…;

女人一边哭嚎一边抹眼泪,连忙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就想挣扎着下地,谁料没等跑出去呢,就听‘呼啦’一声,房上被火焰烧断的檩子已经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有一根正好砸在了女人的背上,没等女人站稳就又惨叫着被砸倒在地,怀里两个孩子也脱手而出滚到了门口…;…;

“孩子他妈!”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已经被火焰引燃的门帘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掀了开,冲进来的正是出去救火的孩子父亲,他一见自己媳妇和两个孩子此时此刻都在火海中挣扎,吓得赶紧冲上去先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带出去送到安全地方之后,这才又冲进屋里去救自己的媳妇,一边背着虚弱的媳妇往门外闯,一边惊声呼道:“真是他娘的怪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着火了?外面从老王家开始一连烧着了十几家。咱们这一排的房子都被引燃了,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大半夜放火,被我逮着,我绝饶不了他…;…;”

男人边说边背着媳妇冲出火海。刚一出门就听‘呼啦’一声,整个屋子的房梁房檩都坍塌了下来,再晚一步,这对才刚刚喜得贵子的两口子就得命丧火海之中了…;…;

望着被烧坍的房子。冷汗直冒的孩子爹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谁料就在这时,却听一阵哭嚎声从背后传来,男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刚从火海中救出来的孩子妈,已跑到男人放孩子的地方去查看两个初生婴儿的情况,这一看,顿时嚎啕大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男人一见,赶忙跑过去问‘怎么了’,女人颤颤巍巍却已说不出话来,男人再往她怀中两个婴儿身上一看,霎时间也傻了眼,两个被浓烟熏得灰头土脸的婴儿,竟都已经没了气息…;…;

霎时间就听‘噗通’一声,男人瘫软地跌倒在地,霎时间疯狂地哭嚎了起来…;…;

熊熊的火焰还在燃烧着。伴随着一对小夫妻的哭嚎声,仿佛要将一切吞噬一般,哭着哭着,周围的村民们很多都赶了过来。一见杨家刚出生的两个孩子竟都被烟熏得断了气,不由地一阵叹息,朝着两夫妻一阵安慰。

终于,男人先止住了呼吸,盯着两个孩子的尸身哽咽着说:“就算只来人间走了这么一小遭,他们终究都是我们杨家的血脉,落叶归根,既然生不能在这宅子里,那死后就埋在这儿吧…;…;”

说完话,男人找了把铁锹便在地上刨出了两个大坑来,就想把两个孩子埋掉。

埋第一个孩子时,一切正常,然而男人再埋第二个孩子时,刚铲了一锹土,那明明已经断了气的孩子却忽然‘哇’地一声哭嚎了起来,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那婴儿竟突然还魂,谁能不怕?

一阵惊愕之后,男人忽然又开始疯狂地挖掘刚刚埋好的第一个坑,口中连连惊呼道:“有救!还有救!一定还有救!”

连挖几锹之后,男人跪在地上开始用手扒土,先一个被埋婴儿的尸身顿时呈现出来,然而依旧没有丝毫地生气,男人愣了住…;…;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地声音忽然间从空中徐徐传来,但那声音仿佛还有作为‘旁观者’的我听得见,而画面中那些男男女女却完全都没有注意到…;…;

“我和小生出生时天将大火,当时谁都没有承想,那竟是因为我八字命格九世属火,因五行太硬而导致的天火临凡,因为被浓烟熏呛的缘故,我们两兄弟一落地没多久就都成了死胎,于是我们的父亲在院子里刨了两个坑,就把我们亲手埋葬了起来…;…;”

虽然那从空中传来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语气,平静的简直像是无风的湖面,可我仍旧一下就听出那是杨死的声音。

这时,那声音又继续传来——

“父亲先埋了我,随后又埋小生,却不想小生才刚被放进坑里就又活了过来,我家人一阵庆幸。于是帮他取名‘左生’,因为埋我们兄弟时,小生所在的坑在我的左侧,寓意‘在左而生’,至于我,即便父亲又抛开坑来看,可我却再也没有活过来了,所以我自出生起,就成了个‘活死人’…;…;”

杨死话说到这儿,我眼前画面再度一转,竟又来到个更加残破简陋的小棚子里,棚子里搭着张木板床。两夫妻以及那新生没多久的小婴儿,正挤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

睡着睡着,那妻子就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时不时嘴里还迷迷糊糊嘀咕两句:“哎呀。别老弄人家的脚了,让我好好睡会儿…;…;”

妻子念叨两句之后显然还是没有用途,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总在下面拱自己的脚,妻子终于不耐烦地坐了起来。趁机也想看看一旁孩子睡得踏不踏实,有没有尿床。

谁知妻子借着棚子外射进来的月光低头一扫,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见自己的身旁,竟然躺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婴儿,其中一个满身的泥泞,此时此刻正盯着自己嘿嘿地发笑…;…;

“我的妈呀!”

妻子吓得顿时一声惨叫,瞬间白眼一翻断了气,而喊叫声中,一旁呼呼大睡的男人也被惊醒了过来,起身朝着那正嘿嘿发笑的孩子一看,也是吓得一声惊叫,但瞬间就已明白了过来,那岂不正是自己埋掉的长子从坑里又钻出来了嘛!

硬婴儿的鼻翼软,呼吸时两扇鼻翼会随着气流的进出而微微扇动,而奇怪的是这孩子能动能笑,但鼻翼却完全没动过一次,他竟然不用呼吸,就跟没有气息的死人一样…;…;

男人一见,更是吓得‘噗通’一声从床上翻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就跑出了棚子,竟连自己的孩子都没顾得上抱走…;…;

这时,杨死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我是九世奇人,虽也是活死人,但当时仍不过是个初生的婴儿,还魂回来却不单吓死了我的母亲,更吓得我的父亲狼狈逃走,竟连一旁床上的左生,都没上抱走…;…;而他后来再回来时,我已铁了心,非要宰了他不可…;…;”

“为,为什么?”我不禁颤巍巍发问。

“因为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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