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全暗,圆月与繁星吐露银光,照耀着宽广的河水静静流淌,大队人马才到了目的地。i这是洛河边一处广大空地,整个场地用锦帛围成一个大圈,沿着河岸场地树立着无数火炬,此时烧的正旺,红光透天,河岸上方高处建有一个巨大木台,台上置了几十张矮桌,各种酒食瓜果堆满桌面,宦官,宫婢,护卫侍立整齐站在木台周围,木台下方的土地也已平整过,另外设了几百张桌子,每张桌下端正的铺着席织花草垫。
兄弟二人随着皇上皇后先行到台中坐好,在礼官引领下,大臣们很快各安其座,皇亲贵胄和元老重臣们坐到木台上,余下臣工家眷只能在木台下方,众人找到位置后,齐齐跪地山呼万岁,给皇帝和皇后行礼。

见礼完毕后仪式开始,四周钟鼓齐鸣,皇上带领群臣对明月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司马炎来到木台前端的祭台前,焚香礼叩,宣读祭词,接着是皇后祭祀,皇上皇后结束祭礼后,王俊在礼官的指导下,拜天,拜地,拜四方……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勉强完成这些复杂的仪式,他回到座位长吁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出纰漏。最后是群臣磕头祭拜,乐官们奏起迎寒曲,感谢上天造化之德,忙乱了近一个时辰,祭月仪式才算完成,搞的人是疲惫不堪。

典礼完后酒宴开始,司马炎先举杯敬了大家,群臣齐贺了皇上皇后太子等人,八公九卿们开始轮着到皇帝、皇后、太子跟前敬酒,看着这些个或白苍苍,或面相威严,或精气外露,或含蓄内敛的朝廷重臣,他知道是谁也不能得罪的,每个都是起身、回礼,坐下,不一会王俊的腰就酸痛不已,叫苦不迭,不堪其烦,

司马炎也有些吃不消了,等二品以上大臣的敬完后,他一看后面还黑压压的有一百多三品官员,他站了起来,叫停了鼓乐,高声道:“众位爱卿,今日和众臣工共祭月迎寒,适逢盛事自当开怀畅饮,都这样一个个与朕碰酒,恐是浪费良辰,朕这里敬诸位一尊,互做庆贺,大伙饮酒用膳,不要拘礼了。”说完司马炎举酒而尽,众人也纷纷干杯。

王俊这才在边上舒了口气,吃了会东西,他招招手让司马柬坐到自己的身边,两人边吃边聊,开始闲扯这满朝臣工,各色人物,王俊满场除了认识皇上,皇后几人外还知道了一个安平王司马孚,这满头白老王爷太特别了,众人都是跪下向司马炎行礼,只有他是鞠躬一拜。司马柬看王俊一脸迷茫的看着司马孚,想到他生病失忆,自己都不认识,便向他介绍。司马孚是宣帝司马懿的兄弟,皇帝的叔祖,司马家族里现在辈份最高就是他了,老头曾誓要当魏之纯臣,脾气古怪的紧,司马炎为了显示自己崇上孝道,特别礼遇他,见他都是行家礼,可老头只要是司马炎向他行礼,他又会跪地阻止,司马炎至此对老王爷就一个原则,他愿意怎样都随便。这会司马孚就坐在司马炎的左手边,面无表情,两眼微闭,也不饮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马炎的右边坐着几个女人,皇后,羊皇后,京兆公主,这京兆公主是司马炎的亲妹,司马衷的亲姑姑,颇有才情,就是待人接物性子冷淡,他的丈夫驸马谢勋平庸无能,靠着妻子封了个侯,整日对什么都不用心,唯喜欢养鸟,是颇有心得。这些也是悄悄的询问司马柬才知道,司马柬少年天成,聪慧无比,朝臣与**人物没有他不知道。王俊又随意捡着前面三公九卿向他询问,一会的工夫,除了贾充、李胤外倒也认识了几个。

聊了会大臣,王俊又打量起台上的女眷,看到人群深处,突现一个十七八岁的绝色美人,望见她的那刻,她身边的**佳丽颜色尽失,皇后美艳,却不如她纯真,美人女官娇柔,同她相比却少韵味,风姿动人,让人不禁赞叹造物主怎么雕塑出如此美丽的女子。她正和旁边一个面貌普通的女子说悄悄话,两人似乎说到了高兴处,惹得她捂嘴轻笑,王俊突然想到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诗句,用在这女子身上却是太合适了,他用手肘轻轻撞了下旁边的司马柬,说道:“那个女子是谁。”

司马柬随意看了眼道:“那个是左棻,是我大晋的才女,他哥哥叫左思,写的一手好文章,父亲很快就要纳她进宫了。”王俊听到这话,竟有几分失意,便把注意又转回了场地之中,不一会,却听钟乐舞声慢慢停了,咚咚咚……鼓声骤然急迫起来,各人回到自己的桌前端坐,热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他刚想问是什么事时,鼓声渐小,慢慢停了,一个礼官走到木台正中,字正腔圆的说道:“吉时已到,迎寒赋诗。”

王俊心道终于来了,伸手到自己怀里一摸,却空空无物,突然想起在崇训宫沐浴更过衣,李胤给的诗赋放在旧衣怀里,就没有记得把它取出来,他一下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流了下来。怎么办,他看着坐在后面的李胤,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存底,只是现在大家都静坐在了位上,也不好直接走过去,加之这会李胤头偏向礼官,根本没看他,王俊眼神无助在期盼,希望他能回头,自己可以用动作告诉他状况。

只听礼官高声道:“请陛下击鼓诏令”。旁边上来两个宫婢举着面小皮鼓跪在到他面前,司马炎微笑的站了起来,用鼓槌重重敲,“咚”“咚”“咚”,然后他宣布:“迎寒赋诗现在开始。”

礼官奉旨后说道:“请太子赋。”,这话出口,在场上千人的目光全部望向了司马衷。

王俊用手摸着额头,心里想,自己要不要站出去,还是学那个贾充直接装晕算了,旁边司马柬轻轻的努嘴道:“兄长快站起来,你要赋诗了。”

王俊悄悄望了眼司马炎和杨艳,见司马炎嘴撇着,一副没什么期待的样子,而皇后则用鼓励的眼光盯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勇敢些。他心里暗叹了声,现在唯有自己编了,死就死吧,死也要站出去,早上才生了争执,这会要是不上台,司马炎肯定看不起自己和皇后杨艳。

他想好了主意,反而不慌了,站起身走到台中,闭上眼睛冥思起来,这会所有人齐刷刷的看着他,太子是干什么,上台了也不开腔,玩的是那一出,台下的大臣们忍不住议论纷纷。

直站了半盏茶的时间,司马炎实在是忍不住了,刚要开口让他下去,王俊眼睁开来,说道:“今日祭月盛典,刚刚新作了诗赋,请父皇和众臣工指教。”李胤听他这样说,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司马衷的水平他太了解了,字都识不全,还自己作赋,你好好照我写的念,别读错就行了,他根本没想到不是司马衷不愿念现成的,而是找不着,罢了,明日自己就上书请辞去这少傅之位。

王俊已经不在胆怯,反正就那么回事,好好坏坏过了这关再说,他清了清喉咙吟道:“明月几有,把酒问天,不知天宫,今夕何年,欲乘清风,回归霄汉,琼楼玉宇,高处胜寒。光转朱阁,影倚绮户,空照无眠,月虽无恨,但喜离别,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世事难全,唯愿情长,千里共眠。”

他也是急中生智,在脑子里想了想带月字的诗词,有的太短,有的记不全,唯有苏轼的这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印象深刻,便把词改了改拿来应付,念完后,看下面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忽听又人轻轻的拍起手来,王俊看出声处,却是和美女同桌那个长相普通的女子,这样的场合能有人给自己捧场,他顿生感激之情。

那女子一拍手,众人也哗哗的跟着喝彩起来,王俊这会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哥们虽说是抄袭改编,好在是蒙混过关了。他看了眼司马炎和杨艳,两人眼神都有点喜色,看来自己的表现他们还是满意。

王俊听着掌声,他打量着人群好似对这诗赋还算满意,眼眶有些湿润,特别留意了下那个叫左棻的美女,见她眼神放光正看着自己,轻轻拍着玉臂,不免有几分飘飘然,站在中央享受着大家赞许。

学生出众,自己面上也有光彩,李胤看着满场皇亲贵胄,也兴奋起来,太子终于脑瓜活了,这诗赋虽说不合时下风格,但意境颇好,都算上佳作,总算往日辛苦没有白费。

这时司马炎对着符春耳语了两句,符春走到了李胤的身边,悄悄把他叫到皇帝面前,司马炎轻声道:“李少傅,朕要多谢你,难为你帮衷儿作诗,没让他在这大典上失态。”李胤忙道:“陛下误会了,这诗不是微臣所作,却是太子殿下自己作的。”

“哦,是吗”司马炎有些不太相信,盯着李胤的眼睛道。

李胤正色道:“确实是太子亲作,臣是帮太子作了篇,可太子却未用。”他说着把自己早间同司马衷会面事说了遍,又将自己所作的存稿,呈现了上去。司马炎边听边拿起李胤的诗赋看了看,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司马衷他难道真的变了。

其实不单是司马炎这样想,这熟悉太子的人都奇怪,肯定是有人代司马衷作的,凭他怎么可能作的出如此好诗,却不知道要代也是千年以后的大文豪苏轼帮他作的。

人群里有几个人见司马衷未出丑丢人,却是满腹的不痛快,懒洋洋的随意附和几下,就端起酒杯,暗想心事。

时已夜沉,皎月更加浑圆明亮,把这大河两岸照得透亮,水中不时有被岸边嘈杂声惊起的大鱼跃出,此刻好似连风儿也睡着了,但大场中却依然欢声笑语不断。司马衷回了座,击鼓赋诗拉开帷幕,司马炎敲着小鼓,众人相互传递着用绢布扎成彩球,鼓声一停,绢球在何人手里,便要站起赋诗一,倘若赋不出来,便要罚满满一大爵,文官都已经暗下过苦功,诗赋对他们来说到不是难事,轮到那些大字不识几个将军,只能抬酒饮尽,笑闹之声不绝。

谁也没有注意到镇北大将军卫瓘离开的座位,来到营地外面,正在和个风尘仆仆军士在悄悄密语,他初还镇定,慢慢脸上的神色却难看起来,他看着场中的热烈气氛,心里在不停盘算,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慢慢的来到司马炎的跟前,和他低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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