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曹宗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可他决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除了第一次因为剪头发的问题与齐佩武发生了摩擦,可在其它事情上,齐佩武对这个全学院最小的学员还是很看中的。
开头一个月是对学员进行体能和队列等方面的训练,晚上是文化课的补习,这些对曹宗来说并不困难。学院的伙食很好,不仅一日三顿,而且餐餐管饱,花样也不少,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家一日只吃两顿。张全从李仲元那里要了那么多钱,大大地改善了学员的伙食。

在军校里,曹宗努力把自己融入普通的学员当中去,时间一长,他的变化越来越多,开始自己洗衣服,而且有时候十来天才洗一次澡,经常是一身臭汗就躺在宿舍睡着了里,住在这样的二十个人的大宿舍,这对他这个皇帝的外甥来说绝对是一种历练。张全曾数次以视察的名义来看过他,不过曹宗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渐渐地,他连十天一次的休假都不回去了,整天泡在学院里,除了学习锻炼就是和学员们一起喝酒聊天,仅仅几个月,他已经完全从一个侯爷转变成一名士兵了。

这一天,副院长杜宏裕在给曹宗这个中队上课,由于人数不够,包括张全在内的所有人都要上课。杜宏裕给学员们介绍的是历次大汉对匈奴作战的过程,渐渐地就把话题引到了这次北征东胡的作战中来。有学员就提出,为什么大汉与匈奴打了那么多年才分出胜负,而一仗就能平定东胡。

杜宏裕想了一下,答道:“关键还在他们内部,匈奴内部相对要团结得多,而东胡各部缺少凝聚力,内忧甚至于多于外患,所以他们的失败是迟早的事。”

杜宏裕刚说完,教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报告副院长,在下有不同的观点。”

“噢?你说说看。”杜宏裕一看,说话的是张栋,张全在神箭营的时候就鼓励部下发表自己的见解,这个风气逐渐影响到新军,而学院也保留了这个传统,学员可以在课堂上与教官进行讨论。

张栋回答道:“我军一战而定东胡,关键是对方战略上的失误,东胡人战力不如我军,就应当集中力量对付我军一部,或者是派出小部队袭扰我军补给线,决不应该急于与我军决战。”

“我反对!”一个学员站起来提出反对意见,“东胡人如果袭扰我军补给线,是不可能有所收获的,因为我军在南线有十万边军及数十万民夫从长城一线向前线运送辎重,我军从长城至最后的战线大泽地区不足千里,中途却有十数个可供辎重队休息和防御的营寨,而且我军每个辎重队都在三千人以上,他们利用武钢车完全能抵御数倍的东胡骑兵的攻击,赵破虏将军利用武钢车连续行军十数日而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就是证明。而且我军在东胡南部已经将他们的大批部落迁至长城以内,所以东胡人是不可能打我补给线的主意的。”

杜宏裕听完没有发表意见,说实话,这样的讨论常常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只是为了能拓宽学员的眼界,启发他们的思维,杜宏裕问道:“还有谁有自己的想法?”

“我!”站起来的是曹宗,他站起来说道,“副院长说得对,东胡人的失败在于他们内部不稳,他们急于与我军决战,是因为他们谁都不愿承受损失,可如果他们内部得到了统一,不过这种失败只是暂时的,一旦他们当中有人统一了东胡各部,那他们还是我大汉的威胁。所以我认为,我军与东胡迟早还有一战。”

曹宗的话让教室里议论纷纷,在大家都认为东胡已经俯首称臣,不会再与大汉为敌的情况下,突然听到这样的话的确让人有些惊讶,尤其是杜宏裕,曾经因为不理解为什么要放东胡的俘虏回去而问过张全。当时张全答道:“我放他们回去就是让他们重新成为一盘散沙,最少让他们十年之内不能对我朝形成威胁。现在的东胡分为南部的西乌桓、中部的白马部、北部的拓拔部和西部的青牛部四个主要部落,他们的实力相当,谁要想统一东胡都要花些时间。”最后张全还说:“不过,东胡与大汉迟早还有一战,到那时才是真正决定东胡命运的时刻。”

杜宏裕没有想到一个年轻学员竟然和张全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想了想,问曹宗:“那你对西域的前景怎么看?”

曹宗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答道:“西域各国的情况在下不是很了解,我只是觉得此地与我朝相隔甚远,而且他们对我朝的关系一向不错,不应该对我朝造成威胁。”

杜宏裕笑了,他总算看到了这个孩子幼稚的一面,他想了想,对曹宗说道:“你不了解西域,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学院想派人去西域、哀牢、东海群岛等地去实地看看。齐佩武!”

“在!”齐佩武急忙站了起来。

“去西域一路就从你们中队中选二十个人,还是你当队长,曹宗要去,其他人选你来定。”

“是!”齐佩武急忙答应。杜宏裕又对曹宗说:“你去那里,要用眼睛去看,耳朵去听,脑袋去想,回来后再给我答案。明白了吗?”

“明白了!”

曹宗很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出去看看,他从小到大连长安城都没有出过几次。可张全知道这事吓了一跳,怎么说曹宗也是皇亲国戚,是位侯爷,怎么能去西域那样危险的地方?

张全问杜宏裕:“你说你让曹宗去西域了?”

“是啊,你不是让我挑人的吗?我看那孩子悟性不错,想让他出去看看,长长见识。”杜宏裕以为张全觉得曹宗年龄太小,安慰他道,“放心吧,他已经快十五岁了,不小了,有事能应付得来。”

张全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他也知道应该让曹宗多历练历练,可万一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和刘据打个招呼,让他看着办。

“什么?你说你派曹宗去西域?”刘据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张全没说是别人的主意,而是揽到了自己身上,他点点头,又说道:“是啊,我想让他出去走走,多长点见识。怎么?有什么不妥?”

刘据愣了半天,这几年大汉与西域的关系不错,徐自为在那先是设立了一个西域都护府,后来又改为西域总督府,他自己做了总督,并以保护商路为由,开始在西域驻军、修建城堡。而且从长安直到西域各国的道路还算是比较安全,一般百余人的武装商队就没有马贼敢碰,更别说是汉军了。可一想到要让曹宗去西域,刘据还是下不了决心,怕他有个散失,自己对不起他死去的姐姐。过了好半天,他才点点头:“好吧,只要他愿意就去吧,毕竟他已经是军人了。”

有了这话,张全也就同意曹宗去西域,不过为以防万一,他让飞鹰以给徐自为送信为由,带人与曹宗等人一起上路。这样,军事指挥学院近四十人就结伴赶往西域总督府的所在地——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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